容歌在書房躲了一上午,藥方都快被她揉爛了。
她雙眼發酸,頭腦發漲,碎碎念叨︰「西牛黃、犀角、麝香、木香、沉香、珍珠、冰片、硼砂……還有什麼?」
這最後一味藥到底是什麼?
世上最珍稀的藥材都有了,最毒的藥也佔了一半,到底還有什麼是中和藥性所需要的?
容歌想不到。
紫芸將午飯端進來,道︰「小姐,晚些時候再看,大公子來了。」
「誰來了?」容歌抬頭。
紫芸說︰「今日病人少,大公子提早將藥鋪關了,去了一趟韓府,順便過來了。」
「韓舟啊」,容歌從桌子上爬起來,將差點被她咬壞的筆桿一扔,道︰「帶他到書房來。」
紫芸將桌面騰干淨,將飯菜擺上去︰「小姐先吃點東西。」
韓舟第一次登姑娘家的門,十分的不好意思,一句多余的話都不多說,謝過之後便跟著紫芸進了宅院。
「小姐在書房呢」,紫芸主動道︰「昨夜看了半晚上的醫書,寫了上百種的藥材,今早起來又開始忙活,一直到現在。」
沒想到容歌這般刻苦,韓舟心下佩服。
宅院本就不大,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紫芸在門口報了一聲︰「小姐,大公子來了。」
容歌將半個獅子頭囫圇吞下去,抬聲︰「讓他進來。」
紫芸退到一旁,躬身︰「大公子請。」
「多謝」,韓舟略一點頭,才幾分局促的交叉著雙手進去。
他心中還想著容歌為了藥方的事,廢寢忘食的埋在醫書堆里,刻苦的研究。
可韓舟兩步進了里面,一抬眼就是容歌擼起了兩邊寬大的衣袖,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正兩分懶散的扒在書案上大快朵頤,一點都不避諱。
余光瞥見韓舟進來,容歌沖他招了招手︰「韓大夫,吃午飯了嗎?」
韓舟其實沒吃,他大半個早上都在老太爺院里,剛出來便來找容歌了,哪里顧得上吃飯。
可他頓了一下,還是靦腆道︰「吃過了。」
容歌看了他一眼,擦擦嘴︰「我讓丫鬟在外面酒樓買的,這獅子頭不錯,你要不要嘗一下?」
韓舟動了動唇,搖頭︰「不用了。」
他說著便自己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了,容歌隨便吃了兩口,當韓舟真吃過了,也沒多想,喚紫芸來將飯菜撤了。
她道︰「韓大夫,你過來。」
「啊?」韓舟緩聲︰「二小姐要說什麼,說就是了,我听得見。」
莫名被噎了一下,容歌剛才吃下去的獅子頭差點反流,她好笑道︰「我不要你听的見,我得讓你看得見,你來看看我寫的這幾種藥材,可能緩和藥效?」
韓舟面頰一紅,頷首過去,從容歌手中接過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容歌焦急︰「如何?」
「不行」,韓舟話罷,踫上容歌渴求的目光,難得多說了句︰「藥效都太溫和了,效果不大,白用。」
「那怎麼辦」,容歌氣餒道︰「你去看過老太爺了,今日好些了嗎?」
躺了這麼多天,哪能說好就好,康健之人都得磨壞嘍。
韓舟說︰「老樣子,沒有藥方的話,就只能靠時間熬著了。」
垂下眼,容歌悔不當初,早知道自己遲早有這麼一日,她在殿那些年,就是背也得把太醫院的孤本都背下來。
真是造孽啊……
「急是急不來的」,韓舟擔心容歌因此愧疚,連忙道︰「你先把藥方還我,我回去後再想想辦法。」
藥方容歌已經記下了,她看了一眼,想也不想的還給了韓舟。
「左有麝香,右有紅花」,容歌嘀咕︰「該有的都有了,到底還缺點啥呢?」
難不成還真的想個法子,從宮里弄方子出來?
這對容歌來說,風險太大了。
韓舟討到藥方,正準備走,忽想起什麼問了句︰「我听說今早韓家來了一隊官兵?二小姐知道嗎?」
容歌一早上都沒出去,她哪里知道,搖頭︰「官兵來干什麼?」
「我也不知道」,韓舟眉頭微皺︰「只是一早上,我都沒見到宜年,他好像不在府里。」
若是往常,知道自己在老太爺院里,韓宜年一定會來陪他片刻,韓舟今早陪了看老太爺兩個時辰,都沒等到韓宜年來。
韓家其他院子他也不樂意進去,也不想被太多人瞧見,便從後門走了。
听他這麼一說,容歌咂模著事情不對,趕緊讓竹鶯去打听打听。
不過一盞茶,竹鶯就神色匆匆的回來了︰「小姐,韓府家丁說,三爺被官兵帶走了。」
容歌一下子精神了︰「他犯什麼事了?」
竹鶯搖頭︰「奴婢沒問出來,說是鎮安縣衙來的人,不是曲陽的。」
「宜年上個月確實去過幾次鎮安」,韓舟憂色︰「但他怎麼會招惹縣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