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034  醉言

時言還有公務在身,便只在鄉下小院待了半日,這期間他還快馬到城中為容歌拿了趟藥,置辦了些生活用物,真是一刻都沒得閑。

「公務拖不得」,容歌將他送到門口,囑咐道︰「你日後來往得小心,誰知道江馳禹安的什麼心,若是誠心拿你的錯,你在各地舉步維艱,到時候想回錦衣衛就更難了。」

時言十分認真的記下容歌的一言一語,笑著點頭︰「公主放心,屬下曉得。」

「還是得防著點」,容歌說︰「有竹鶯在,我這邊你也少操心了,有事我會讓竹鶯傳信給你。」

「嗯,知道了」,時言看了竹鶯一眼,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屬下來的路上,仔細探過,淵王沒有再派人盯著公主,汴京街上,公主真是太冒險了。」

容歌忽然像被揪住了小尾巴,悻悻道︰「我有分寸的,你一說這個,我想讓你尋個法子查查江馳禹這幾年的行蹤,那日在南後街,我確信他車里藏了人,他十分小心,這個人對他而言,應該很重要。」

「淵王在車里藏人?」竹鶯愕然︰「女人?」

容歌沉思片刻,搖頭︰「不太像,父皇這兩年給他尋了多少千金,也沒見抬進府里一個,若是真有,干嘛藏著掖著?」

時言神色一凜,低聲︰「公主還記得數月前在殿中設宴,何思源醉酒,纏著公主推杯,說的一句醉話嗎?」

何思源任職大理寺少卿,人如其名,平日里左右逢源,同誰都能在酒桌上攀上情,容歌去年一年就設了那一次宴,朝中不少人都來了,父皇縱著她,這些個臣子自然也不敢對她怠慢。

這何思源尤其話多,酒品不太行,容歌從殿里出來時候他已經醉了些,提著酒壺過來便要敬酒,容歌象征性的陪了他兩杯,他便起了勁,挨著「貂蟬昭君」把容歌猛夸了一通,听的容歌心花怒放。

後面的話多是亂語,容歌忙著月兌身,便沒仔細听了。

這會細細一想,容歌驟然清醒︰「時言你是說,那日何思源酒後耍瘋,拉著我說了句江府小世子?」

「正是」,時言不由得提起了神︰「公主稍安勿躁,屬下尋法子探探。」

何思源這人八面玲瓏,同江馳禹關系也近,容歌一想,當日她覺得可笑,壓根沒听進去,若何思源當日是酒後吐真言呢?

江馳禹這般警惕的人,想要抓住他的軟肋何其不易,若是真有個不知來路的孩子,從這孩子的身世入手,不怕揪不出他的把柄。

容歌看向時言︰「你小心,江馳禹既然怕人知曉,那這所謂的小世子定不簡單。」

送著時言離開,竹鶯扶著容歌往屋里頭走,壓聲︰「公主,時言被調離錦衣衛,就是在何大人手底下做事了。」

「對呀」,容歌輕拍腦門︰「你提醒我了,何思源是江馳禹的人!」

竹鶯正是這個意思,時言放在何思源手底下,江馳禹便有法子讓時言永遠回不了汴京城。

「太過分了」,容歌握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愈發覺得這小世子是真的了。」

紫芸在門口等著,瞧著容歌同時言交談的熟稔模樣,又同竹鶯相互挨肩進來,數次欲言又止。

她默默告訴自己,不該問的別問,別問……

到了晚上,竹鶯不知道出去做什麼,屋里就剩紫芸伺候,她見容歌鋪紙,以為要寫信,連忙研磨。

低頭忙活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小姐,今日來的時言……奴婢听說那死了的公主有個侍衛,叫這個名字。」

容歌鋪紙的手一頓,「嗯」了一聲,頃刻才補充道︰「就是他。」

紫芸手腕一僵,拇指插進了墨里,染了黑,她緊張道︰「小姐怎麼認識公主侍衛的,奴婢都不知道。」

「偶然認識的,他見我可憐,便想幫幫我」,容歌解釋︰「公主已經死了,他現在也不是公主侍衛,紫芸你也不必怕他。」

紫芸怎麼能不怕,小聲︰「奴婢就是擔心,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傳公主同時言侍衛的話多難听,還是離得遠些好,萬一牽扯到小姐,就不好了。」

昏暗的燭光映的硯里的墨發亮,容歌幽道︰「你介意?」

紫芸搖頭︰「奴婢不敢。」

「外面都傳什麼了?你說我听听?」

容歌盯得紫芸發毛,紫芸被這氣勢唬住了,一口氣將听來的婬褻之語抖了個干淨,確實不堪入耳。

容歌听完,出奇的平靜,甚至有些好笑,她竟不知自己死後,外人都是這般毀她和時言半生清譽的。

在她心里,時言不輸朝中矜貴分毫,是真正的竹中君子,說他辱沒家風,亂于人裙,不是扯淡麼。

紫芸一直打量著容歌的神色,好半晌,才見容歌了然的笑了笑,說︰「這些話,我今日就當沒听過。」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