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050  妙計

韓宜年還想說什麼,可見韓舟難堪的態度,閉上了嘴。

容歌嗑瓜子嗑的口渴,順手給自己倒了杯放涼的茶水,隨口道︰「剛才那位,是二爺的公子?看不出來,你兄弟不睦,倒是同小輩親。」

韓宜年捏了捏鼻梁,扶額看她,說了句︰「不是。」

容歌微頓,什麼不是?

是自己說他兄弟不睦,還是說他和韓家小輩親?

她自認听覺記憶都沒問題,韓家廳堂之上,韓家兩兄弟是如何嘲諷韓宜年的,這若是還睦,那就當她……沒說。

韓宜年玩味的笑了一下,說︰「韓舟是大爺的嫡子。」

「……」喉間一癢,容歌一口茶水嗆出來,她紅了臉︰「那我剛才豈不是……」

當著韓舟的面掀他老爹的面皮?

虧的韓舟脾氣好,沒當場同她發作,不然就窘大了。

韓宜年也不太想回去,家里這會多半正鬧著,一個人怪冷清的,有個人說話也不錯,他收斂心緒,平緩道︰「韓舟同大爺關系不好,少時便離家求學了,近些年才回了河州,在城中開了一間藥鋪,獨自生活,他性子還算溫和,你不必介意他記恨你。」

容歌試探著問︰「韓舟同大爺的關系怎麼個不好法?」

韓宜年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眉眼,瞥過臉說︰「老死不相往來。」

容歌徹底安心了,干巴巴笑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

容歌在韓家廳上怒然示威的事,韓宜年稍微打听就知道了,他就知道容歌這次回來,不是平白無故向老太爺服軟的。

他雖沒接觸過韓宛樂,卻也明白以韓宛樂為愛痴傻的性子,斷然養不出一個如此決然的女兒,至于李暉……听著也沒這份凌然的脾性。

「你也見過老太爺了」,韓宜年道︰「現在相信老太爺不可能見你了,以後韓家也就別來了,在河州待夠了,就早些回汴京去。」

容歌涼茶也不喝了,澀的慌,她十指纏繞低著頭答︰「我不敢回汴京。」

韓宜年詫異︰「為什麼?」

「害」,容歌苦笑,再抬起眸便多了幾分落寞,她低聲︰「爹總覺得我給他丟人了,要將我嫁出去。」

韓宜年翻了白眼︰「你都多大了,該到了成婚的年紀,再拖,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了,你爹做的對。」

「難道將我嫁給一個半老的鰥夫做續弦也是對的嗎?」容歌幽道︰「我就算嫁不到一個好人家,也不至于嫁給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與其遭罪,還不如出門一頭撞死算了。」

韓宜年驚的半天沒說出話,眉頭緊緊一皺︰「你爹當真如此不顧你的後半生,將你嫁一個鰥夫?」

容歌︰「還能有假不成?」

這也太過分了!

韓宜年想不到,多麼無情狠心的父親,才能將女兒推進地獄,不免同情了容歌很多。

容歌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悲苦中,扭頭看著烏沉沉的月色,不再說話。

韓宜年斟酌片刻,才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權當安慰了,輕聲說︰「這些年,你受苦了。」

容歌應情應景的垂下頭,落寞極了。

「要不這樣」,韓宜年看在那邊血脈親情上,決定幫襯容歌一二,他道︰「你先在河州住著,遇到難事讓人來找我。」

容歌抬眼︰「你都朝不保夕了,就別顧忌我了,多想想你自己吧。」

「哦」,韓宜年收回手,挑眉︰「你倒是說說,我如何朝不保夕了,這不比你好麼。」

容歌清脆的笑了一聲,看著韓家的方向︰「等大爺和二爺重置了韓家的產業,你肯定要被他們尋個由頭分出韓家的,到時候你無權無勢,該如何維持生計?」

韓宜年想了想,認真的問她︰「你給三爺支個招,看看三爺接下來這步棋該如何走。」

陡然來了興致,容歌二郎腿也不翹了,她明眼看向韓宜年,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徐徐道︰「為今之計,有兩條路可走。」

韓宜年提神。

「第一,就是老太爺醒過來,雖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惹惱了老太爺,可縱觀整個韓家,年輕有為的人不多,你恰恰算一個,老太爺拼盡半生支愣起來的家業,必然不想在他百年以後被無能的後輩消磨殆盡,只要你認個錯,老太爺多半會既往不咎,再給你一次重掌家業的機會。」

韓宜年眼楮微沉,勾唇看向容歌︰「第二呢?」

「這第二」,容歌換了個姿勢,手肘撐在桌面上,指尖重點,抬眸說︰「就是破釜沉舟了,大爺二爺容不得你,你也不必容著他們,你掌業多年,對韓家的命脈也捏了一二,只要想拿,沒什麼拿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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