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我去2000(上)

回燕京?

梅麗猛然抬起頭看著夏紅軍。

「梅麗,難道這破地方還有值得你留戀嗎?」夏紅軍問道。

是啊

自從和丈夫離婚後,這個小城就沒自己留戀的了。

但是去哪里呢?

曾經想過回過帶著孩子回娘家。

但是她受不了父母的嘮叨,鄰里鄉親看自己的異樣的目光,她也不想看見昔日的同學。

當初在學校多麼驕傲的她,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不想成為別人的笑話。

可是,去燕京合適嗎?

她相信夏紅軍不會騙他,但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啊,陳招娣知道會怎麼說?

「我臨走前都給招娣說了,她支持我來看望你。」夏紅軍仿佛看穿梅麗的心思︰「回燕京,你跳舞跳的非常好,現在燕京舞蹈學校很多,找一份工作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夏紅軍又替她分析起來︰「還有,你小孩將來上學需要良好的教育,這里根本沒法和燕京相比,至于戶口,你放心我肯定能幫你解決。」

夏紅軍這句話打動的了梅麗。

現在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為了孩子,她什麼都舍得。

「好吧,我跟你走。」梅麗做出決定。

「那好,現在你就去接孩子回來收拾東西,下午有一趟去蘭州的火車!」

夏紅軍心頭感到輕松了許多。

既然做出決定梅麗也不再猶豫,回到幼兒園向院長辭職,抱著自己女兒回到出租屋,中午吃完飯後交完房租後帶著孩子和夏紅軍一起離開南關村。

登上東去的火車,女兒彤彤很興奮趴在車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突然回過頭來問梅麗。

「媽媽,我們要去哪里呀?」

「去燕京,媽媽給你講過的。」梅麗溫柔回答。

「我知道,媽媽給我說過你在那里上過學,還有天安門噢噢,我要去看天安門嘍,看天安門嘍」

看到女兒開心的樣子,梅麗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她覺得這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至于以後的日子

梅麗相信憑自己的努力會讓女兒過上幸福的日子。

而且還有他呢。

想到這里,梅麗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女兒另一邊的男人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到了1999年,6月。

二十世紀最後半年。

過年的一年多夏紅軍很忙,不是忙著寫詩寫而是忙著投資做生意。

不遠千里跑到杭州和深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兩個姓馬的同齡人,一個帶著「十三太保」在網上搞了個英文全球批發貿易市場,網站名叫阿里巴巴,發誓要把產品賣到全世界。

另一個技術宅男在深圳搞了個網絡尋呼,起名叫「OICQ」。

兩人雄心勃勃,可惜都沒錢。英雄難過金錢關。

可夏紅軍有錢。

這幾年自己寫的書和詩集反復被出版,光版稅已上百萬,還有老爸的服裝公司以及郭前進影視公司的分成,手頭資金有五六百萬,當然不包括兩處四合院幾套商品房上百件各色古董家具。

據知情人說,如果夏紅軍願意拿這些家具去香江拍賣,起碼能值一個億。

當然這是非賣品。

于是,夏紅軍一共拿出300萬,投資兩家名不見傳的公司,說我很看好你們公司,而且絕對不干涉你們公司正常運作,美其名曰財務投資。

當然這300萬里不完全是夏紅軍一個人的,燕山詩歌基金從香江股市賺來的資金、還有自己的連襟小姨子,一直住在自家院子里的梅麗,還有關系好的那幾個詩人。

十萬八萬不算多,千兒八百不算少。

講究的是詩歌大家寫,有財大家發嘛

對于兩個公司,當然不能啥也不管啥也不說,比如馬哥,到了十幾年後的某一天,夏紅軍肯定會對他說︰「哥們,別太飄了,小心社會主義鐵拳砸到你頭上,你看你的馬弟弟多低調沉穩?」

對于馬弟弟夏紅軍很滿意,不過這家伙骨子里似乎就有山寨的基因,你看你的網絡尋呼起名叫「OICQ」,是不是明顯抄襲人家以色列人開發的ICQ?

「紅軍哥,我這不叫抄襲,叫模仿,人有我優,人優我精」馬弟弟顯得很委屈。

得了吧

你這一招對國人好使,老外可不慣你。

ICQ已經以4億多美元價格賣給美國在線,美國佬能容忍你踫瓷?

于是,馬弟弟被逼無奈,將OICQ改名給QQ

還有去年七月初,夏紅軍應邀到自己的母校燕師大,給畢業生做了一場報告,美其名曰談談自己畢業十年的感受。

哎呦畢業十年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這是夏紅軍站在講台上面對黑壓壓的畢業生說的第一句話。

面對比自己小一個時代年輕人,中年男人夏紅軍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來︰

「你們年輕,不能因為自己是文青,就輕視那些為了生活為了親人而卑躬屈膝蠅營狗苟的人。不能因為自己是犬儒份子,就去挖苦那些肯見義勇為的「傻子」。

「不能因為窮,去仇富。不能因為富,去為惡。好人沒有好報又如何,就當給子孫積德。」

「一個男人,做女人的情人做丈夫,做子女的父親,上心與否,富貴時的一擲千金看不真切,唯有落魄時的低頭,彎腰,咬牙,才看得出來。」

「所以別總想著以後出人頭地了,飛黃騰達了,再去如何如何付出,應該轉一轉身,看一看是否能給她或者孩子們做一頓飯,洗一洗衣服,問一問他們是否不開心。」

「人的一生只有一個終點,卻有很多個起點,從娘胎出生起是第一個大起點,這個誰都無法更改,接下來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然後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學提前看作人生的終點了,這都是一種不負責任。

「18歲以後,起碼你得學會開始對自己負責,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是你們某位學長一次醉酒後4跟我說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灘爛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來。」

最後,獲得的滿堂掌聲。

夏紅軍卻說︰「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我看一本書上的,感覺的寫不錯,與大家共勉。」

至于書名,夏紅軍卻沒說。

今天是周六傍晚,西川、駱一禾、戈麥、還有盧偉海,都聚在夏紅軍家小院的葡萄藤下乘涼。

旁邊還有小土狗豆苗。

原來那只老土狗已經死了,陳招娣傷心之余又從老家抱來一只土狗,還是叫豆苗。

這幾個人,剛認識時候的翩翩少年現在都一個個步入中年,身體也逐漸開始發福,在一起聊天發發牢騷對社會種種現象的不滿,但談的最多的還是詩歌。

十年前就有人喊詩歌死了,但十年過去,似乎情況沒那麼糟。

且不說老一代的北島,舒婷中生代在座的一幫,還有新涌出的70後的詩人黃禮孩、白鶴林,席亞兵等。

還有八零後年輕的詩人唐不遇、肖水。

詩人,並不寂寞。

看到一幫老友滔滔不絕的樣子,在一邊有些沉默的夏紅軍突然說道︰「20世紀馬上就要過去,無論是文藝青年還是普通百姓都是紛紛紀念。你看汪峰唱《再見二十世紀》,樸樹寫《我去2000》,羅大佑的戀曲系列早就寫到2000年,

咱們也湊個熱鬧吧。」

「我們怎麼紀念?」

「拍一部電影,關于詩歌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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