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節 追擊戰

駱陽明當即做了分派,兵分兩路,溫鐵頭帶著一半人沿城根追擊,他帶另外的一半人上城牆,沿著城牆往北門搜索,城上城下用燈光信號聯絡。既然敵人的最終目的明確,他們最終要翻越城牆的,與其大股人馬在城根下跑,不如分一半人先上城牆。駱陽明判斷︰敵人肯定在城牆上有內應,既有內應,必留有痕跡。

溫鐵頭正要出發,駱陽明將他拉到一旁,低聲道︰「這次咱們去救的,不是什麼歸化民干部,是元老……」

「什麼?!」這下可把溫鐵頭嚇得不輕,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看到駱陽明的眼色才趕緊壓低聲音,「你是說……那位……解首長?!」

「就是他。」

「這怎麼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人已經被抓了。」駱陽明語氣凝重,「你只要記得,一旦和敵人遭遇,一定要拼死保住解元老的性命!保住了,就是潑天富貴!」

「這我懂!」溫鐵頭點頭,「你放心便是!」

宋銘和蔣鎖挾持著解邇仁一路狂奔。他們的行動路線和溫鐵頭猜測的不錯,沿著城牆根跑路。按照事先搜集的情報,澳洲人在夜間只能派人沿城牆巡邏,並不能嚴密的監視每一段城牆。城根下多是荒僻之地,甚至還有荒墳義冢,極少人煙。不容易引起注意。

解邇仁情知自己被俘之後必然奇貨可居,心中懊惱悔恨。然而他現在身不由己,昏天黑地的被人被人拖著走,跌跌撞撞不說,還時不時被人狠狠抽上一棍催促快走,卻連呼痛都叫不出來。

解邇仁到底是元老之尊,又是長期干文字工作,算得上養尊處優。如何受得了這般的強拉硬拽何況嘴里還塞了東西,漸漸地便覺得呼吸不暢,頭暈目眩,任人踢打也走不動了。

宋銘嫌他走得太慢,生怕在城中耽誤時間太長,髡賊一旦反應過來便難以月兌身,一聲令下,便有個健壯親兵將解邇仁負在身上,快步而行。

城中此時雖然鼓點急促,他們一路行來已經遭遇到零星的巡邏人員和增加的警戒人員,因為事起倉猝,多數臨時增加的人員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們斬殺了。

一行人一路順利來到了北面城牆,大雲門城樓已是燈火輝煌。看樣子也增加了人手,不過城樓兩側的城牆上尚未見到更多的火光,只是巡邏人的燈籠和火把比他們進來的時候密集了不少。

用不了多久,奇襲帶來的突然性就會消失,再想突出城牆就會變得難上加難。不論是宋銘還是蔣鎖,在看到大雲門尚未修復的城樓的瞬間都暗叫「僥幸」!

溫鐵頭打著火把一路猛追,很快就發現了襲擊者留下的痕跡︰一柄三眼銃。這柄火器並未發射,火藥鉛彈都裝填的好好的。被棄之路旁只有一個可能︰它太重了,敵人急于要跑路。

想到這里,溫鐵頭信心大增,馬上關照手下︰「敵人就在前面,快給我追!」

搬運工們嗷嗷叫著一路追擊。溫鐵頭道︰

「這桿火銃也帶上,到時候給他們來一家伙!」

沿途敵人留下的痕跡愈來愈大,有丟棄的武器裝備,又被殺的巡邏警戒人員的尸體。溫鐵頭關照把撿到的武器都裝備上,一路緊跟。眼瞅著前面的大雲門的城樓上的燈火已經清晰可辨,溫鐵頭心里緊張起來。雖說打打殺殺算是家常便飯,但是這次與往日不同,對方敢夜襲梧州,不用說都是勇悍的亡命之徒,自家兄弟可未必有這樣的膽氣。想到這里,他心里不由地便怯了幾分。

再看城頭上,自己「妹夫」的隊伍的火光已經趕到了前面去了。他想起駱陽明和他私下說得話︰這回是去解救元老。若是解救成功,不問可知,不光是妹夫,就是自個,下半輩子的富貴都有著落了!富貴險中求,這會若是下了軟蛋,自個就一輩子當個把頭吧!

想到這里,他膽氣陡增,大喝道︰「敵人就在前面不遠了,大伙帶緊了!」

城牆上的路比城根下的路要好走得多,他們明火執仗,一路狂奔,一上城牆便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幸好偵緝隊的袖標和駱陽明的通行證起了作用,雖然稍有遲滯,並未耽誤太多時間。

因為一路順暢,駱陽明的隊伍比溫鐵頭要早了好幾分鐘抵達大雲門幾乎是和城下的蔣鎖和宋銘的隊伍同時抵達。

他一抵達大雲門,立刻和守門的伏波軍軍士交涉,通報了相關情況。並且建議立刻在大雲門兩側展開搜索。

然而伏波軍的軍士對這股從城牆上過來突如其來的「偵緝隊」抱有懷疑態度。一看到他們便喝令全體丟下武器,跪在地上听候處置。幸好駱陽明平日里經常拋頭露面,軍士和他臉熟,才沒有直接把他們都抓起來。

駱陽明花了幾分鐘解說目前的情況,但是軍士的目光始終流露出懷疑的神情,任由駱陽明如何解說,都不願意讓他們展開搜索,只是下令守門人員注意瞭望城頭情況。

駱陽明急得腦門上直冒汗,卻又沒法說服對方。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確實缺少足夠的說服力。唬弄一下偵緝隊這樣的本地人員可以,面對伏波軍就不好使了。

王肯和麥當在城牆上已然等得心焦,城內城外的炮聲、槍聲和各種騷動,都說明城里發生了大事這事自然是他們接應入城的那伙官兵干得。按照事先的約定,這些人還要通過他們的哨位出城。

自從這伙黑衣人進了城,這兩兄弟便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覺這腳下垂放下去的繩梯便是他們通敵的鐵證。就算不是「就地正法」,也少不得被嚴刑拷問,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雖說現在黑燈瞎火的,繩梯很難被發現,但是若是有人舉著火把靠近巡察,立刻便會暴露無遺!

一面是官府許下的「升官發財」的願,一面是隨時可能丟掉性命,兩兄弟六神無主,在城頭亂轉。

正沒奈何間,忽然听到城根下傳來三聲蛙叫,接著又是三聲,王肯和麥當精神一振可來了!

當下回以兩聲蛙叫。不過片刻功夫,便有一個黑衣人順著繩梯爬了上來。王肯道︰「你們可來了!」

黑衣人打斷了他的話,低聲問道︰「有什麼動靜?」

「這動靜都這麼大了……」

「我是說城上!」

「城樓那邊敲了全體警戒的鼓聲。燈火也增加了不少。」

「有人過來巡邏嗎?」

「哪倒是沒有……」

「好,」黑衣人說罷一揮手,繩梯上陸陸續續又爬上多人,接著,便有人身上背著一個人爬了上來,王肯和麥當看得膽顫心驚,只覺得眼前和做夢似得。

駱陽明說得口焦唇燥,也沒說通。不過軍士覺得他的加強城牆巡邏的建議並無壞處,當下派了兩組偵緝隊,沿著東西城牆巡察。

駱陽明眼瞅著這兩組人的火把沿著城牆慢慢行走,不由得心急如焚。但是他也沒法再爭辯萬一再說不出合,引發沖突,他帶來的這些力工可就被白白殺傷了!

蔣鎖見真髡已經被帶上城頭,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事基本上已經成了一半了!他正在催促著余下的人趕緊爬城,忽然城根後面火光閃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追兵已到!蔣鎖暗叫不好,當下抽出腰刀,低聲道︰「留十個人跟著我殿後,一定要讓宋將軍帶走髡賊!」

帶入城的都是宋銘的親兵家丁,都是悍不畏死的人,一听他的號令,立刻聚到他身邊,有的張弓搭箭,有的預備好火銃,隨時準備投入廝殺。

溫鐵頭哪里知道前面有人已經預備好廝殺,只是一個勁黑燈瞎火的往前沖。眼瞅著大雲門城樓已近,忽然對面火光一閃,他暗叫不妙,一個虎撲撲倒在地,瞬間便听到前面火銃聲轟鳴。

這結結實實的一火銃外加羽箭,瞬間就把溫鐵頭的人打倒了七八個,一時間到處是哀號慘叫聲。有人扭頭便往回跑。溫鐵頭兩耳嗡嗡作響,只覺得頭上有一股熱流淌下,伸手一抹卻是黑漆漆的血。

再往身邊瞧,自家弟兄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有人在呼疼哀號,有人已經沒了聲息。這下反而激起了溫鐵頭的血性,他大喝一聲︰「撲街!丟TM上!」說罷提起腰刀爬起來就往前沖,原本已經動搖了的搬運工們也是見過大陣仗的,見頭領帶頭沖殺,也都喊殺著撲了上去。蔣鎖大喝一聲,帶著人迎上了上來,雙方立刻混戰成一團。

駱陽明正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鳥銃聲響他大吃一驚,回頭望去,見槍聲的火光距此不過一里許,正是在城根下。應該是溫鐵頭的人和潛入敵人交手了。

他趕緊對軍士道︰「你看,那邊有情況!」

軍士亦吃了一驚,他眺望過去,雖然夜色黑暗看不清什麼,但是那個位置是有人值哨的,他立刻吩咐人打燈號詢問,卻不見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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