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時千的嗓音已經變成了蘇老的略帶沙啞。
「蘇老，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主要是事態有些緊急。」電話里，古華語氣有些焦急，而且時千隱約可以听到一些比較嘈雜的人聲跟警笛聲。
顯然電話那邊比較混亂，並不是辦公室家里之類的場景。
很有可能在外面，還是出警狀態。
時千的心更加沉了。
「說吧。」不過時千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
「呼，港灣區實驗一中發生了靈異事件，並且。」
「這只鬼，產生了靈間。」
古華凝重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從電話里傳來，而時千在听到實驗一中的名字後，臉色愈發的黑暗。
那是自己的高中，也是蘇北橋他們今晚去的地方。
而後古華提到了靈間，時千就知道了，他為什麼要打電話給自己，因為整個港灣能對付這只鬼的只有自己。
沒有產生靈間的附身者，在里面只能自保，運氣好找到源頭，但是都不一定能解決。
如果在外面的人，憑借一個碎片級是不可能進入靈間里的。
雲岡分區的鬼雨鬼霧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如果當時鬼雨不是跟鬼霧對抗，又被人皮鬼找到了自己的誕生源頭，很多人包括伍鐵山這種厲鬼附身者，死在雨中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並且不只是時千，甚至還有李景輝，以目前玩家們的實力，要從靈間里出來，必須靠另一個靈間。
就算運氣極好，在耗盡壽命之前找到了源頭，也得有能力將其關押或者吞噬才行。
「繼續。」時千語氣平淡，只是轉身離開了酒莊，啟動了銀翼殺手。
沉悶的咆哮聲，瞬間響徹山間。
方向是市中心。
听到蘇老的話，古華沒有半點耽擱︰「李院長告訴過我，目前能對付產生靈間的鬼，只有你一人，雖然涂靈也有辦法聯系其中，但是他是區域執行者，副本一出來就回總部去了。」
「所以，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打這個電話給你。」
銀色跑車在山間以極快的速度疾馳，絲毫不懼稍有不慎就會摔落懸崖粉身碎骨的危險。
時千心思全在電話上，任由自己的手去操控方向盤。
「你想讓我解決這起事件？」
「是的，不過蘇老你放心，只要你能將這只鬼關押，鎮鬼部會給予你一次靈異物品的挑選，還有一張由特殊崩壞者骨髓打造而成的骨皮袋，在夜色酒吧的黑市里，這東西可以賣到十個億。」
古華給的條件當然不是他隨口說的。
而是直接致電了李景輝。
電話里，李院長只是表示無論用多大的代價，都要將這只產生靈間的鬼關押，一定要請求蘇老的幫助，因為只有他可以。
而後他會立刻從總部趕來港灣。
「靈異物品是指游戲里的產出？」相比較那個價值十個億的骨皮袋，時千更關心靈異物品到底是什麼。
是驚悚游戲抽到的那種還是之前，從李景輝那里敲詐來的手套。
「是現實中的。」古華默默嘆息，李院長果然一語中的，這個蘇老對現實中的靈異物品，很感興趣。
「可以，我馬上到。」時千快速說道，其實沒有這些條件，他也會去，蘇北橋這個家伙也在里面！
「他娘的，大晚上跑去學校干什麼！」
時千心里罵了一嘴，剛準備掛電話，就听到古華略帶猶豫的聲音。
「蘇……蘇老，鎮鬼部有兩名附身者也陷進去了，如果可以的話……」
「像你們這種情況……」蘇老的嗓音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一下子打斷了古華話，後者有些緊張，畢竟在一個靈間里救出兩名厲鬼附身者，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為難。
不過蘇老接著的話，讓古華的臉色更加尷尬。
「是要加錢的。」
……
「怎麼回事？這麼多警衛！？」
「不清楚啊，好像昨天這里發生了命案，我也是剛才听一個阿婆說的。」
港灣區實驗一中外。
兩名穿著居家服的中年男子叼著煙，離得老遠互相說著什麼。
在他們的前方，長長的警戒線早已經拉了起來，大量的警衛在維持著秩序，並且進行封路以及疏散周邊的群眾。
「往後退去，今晚這片範圍實行管控，家不住在這邊的請立即離開！住著這里的請前往另一條街的香檳酒店，憑身份id可以免費入住。」
一名年輕的警衛眉頭緊皺，今晚本來他是要跟女朋友約好見丈母娘的，結果突然收到消息要出警，所有人都趕來實驗一中，幫忙疏散周圍住家人群。
剛開始他還有些牢騷，結果一到現場，見到如此大的警力，頓時也震驚了，這還是他畢業之後，首次看到如此大的陣仗。
兩名男子頓時掐掉煙，往後退去。
在聯邦，妨礙治安管理的罪，可是很大的。
不過兩人一邊朝後退著，其中一人卻開口朝著年輕的警衛打探著。
「小哥！實驗一中發生什麼了？這麼大陣仗，難道里面的犯罪份子攜帶了大規模殺傷武器？」
年輕警衛搖了搖頭，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學校里發生了什麼，但是憑借自己的直覺，他知道，絕對是非常危險的！
隨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一中。
一層灰色的光暈籠罩在學校的上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任何建築物。
「不會是隊長給我們培訓的那些東西，鬧鬼了吧！」
年輕的警衛想起前幾天，警衛署里針對剛入職的開的那個會。
那個視頻里的東西，簡直掀翻了他們的認知！
而就在時，一名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當著年輕警衛的面，就要掀開不斷往外擴的警戒線。
「你干什麼！」
年輕的警衛當即上前一步！
作勢就要掏出別在後面的警棍，面前的老者面色有些發黑，雖然身軀很瘦，但是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冷意。
極度危險！
十分像那些經典案例上的犯罪份子！
往往年紀大的相貌平平的人，做起案來，更是心狠手辣。
年輕警衛心中頓時如臨大敵！
剛剛往外退的中年男子見到這個情況，出于好心立刻朝著時千喊道︰「老伯，別往前去了！那邊有大案子，警衛已經封鎖了！」
時千聞言，看了一眼穿著制服的警衛，頓時恍然，現在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剛才在夜總會的身份還沒有轉變過來。
而後掏出屬于鎮鬼部屬于的蘇老證件。
「長……長官！」年輕的警衛頓時肅然起敬，直接行了個禮，他不清楚這個證件代表的部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在之前培訓的隊長話語里，他听出了嚴重性。
因為這個部門，是專門對付……那種東西的！
鬼！
而且這種能夠對付鬼的人，自身就極其恐怖，也極其危險！
並且，權力極大！
看著老者逐漸往里去顫顫巍巍的步伐，年輕的警衛只能感慨。
人不可貌相。
這些新部門的人，都不能通過外觀去判斷實力，而且剛才，自己的確從這個老者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似乎來自于他的腳下。
兩名退出去的中年男子嘴巴里剛剛叼上一根香煙，還沒來得及點燃，見到年輕警衛的反應，拿著打火機的手僵在了空中，只是呆呆地看著老者進去的背影。
「現在警衛署缺人，都缺到返聘年紀這麼大的，老年人的地步了嗎？」
「二愣子，說不定咱兩也有機會考進去！」
……
「蘇老！」
此時一直緊皺眉頭，看著灰色暈光彌漫的實驗一中的古華，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頓時驚喜開口。
時千聞聲，看到一輛黑色的suv車邊，幾個警衛圍在古華的身邊，在交談著什麼。
不過隨著古華的出聲，一群人當即將目光放到了緩緩走來的老者身上。
來到古隊長身邊，一旁的幾名警衛頓時站定，朝著蘇老行了一個軍禮。
這些都是直接隸屬于鎮鬼部的普通警衛，當然也知道蘇老這個目前港灣區的執行人。
「說說來龍去脈。」
時千點頭，沒有多耽擱，關于條件，來的路上已經在電話里已經跟古華談妥了，自己當然不會不管蘇北橋，但是又能在鎮鬼部中撈點好處當然是最好。
不過一到實驗一中的外圍，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隱隱的壓力。
自己現在，三個碎片級別的鬼影加上左腳的人皮鬼。
竟然在這個實驗中學的灰色光暈靈間面前，都有一絲絲被壓制的感覺。
而且這股壓制感覺，很雜亂。
顯然。
「這只鬼，很強！」
听到蘇老的話，古華也沒有浪費時間，擺了擺手，幾個警衛頓時會意，離開了兩人身邊，並且將周遭正在忙碌的警衛也一並遣散。
見到幾人走開，古華語氣有些黯然道︰「蘇老，關于這次事件，本來可能不會如此嚴重的……」
听到古華的話語，時千眉頭一挑，不過並沒有多說，只是听著。
「昨天副本一結束，就有人說實驗一中有人自殺，警衛署接到報案立刻就派人過去調查，可是第二天，當晚去的警衛並沒有回來報告。」
「因為目前各地警衛署已經成立了專門的靈異調查部門，很多小隊長都是崩壞者擔任，所以當時就懷疑可能是失了智的崩壞者，或者崩壞的變異生物。」
關于警衛署里的變動，時千也知道，崩壞者組織的群里已經說了這個消息。
所有b級以上的崩壞者，都可以申請小隊長這個職位，也算是聯邦對于越來越多的靈異事件的應對。
當然時千是c級，沒有資格。
雖然直接面對厲鬼的靈異事件，崩壞者根本沒有用，但是一些低級的詭異或者靈異生物造成的非自然死亡案件，稍強的崩壞者是可以處理的。
古華繼續往下說。
「于是警衛署就又派了一隊，由兩名a級領頭的崩壞者去調查清楚，結果……依舊一去不復返。」
「此時這片區的警衛署意識到不對勁了，立刻就上報給了鎮鬼部，我第一時間並不在辦公室，韓將軍以及韓飛也跟涂靈一起去了總部。」
「所以我就讓葉芸跟張國棟兩人去看看，我當時想法是，兩個厲鬼附身者，如果真的是鬼，就算他們對付不了，也應該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沒想到，他們進去之後，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再聯系過我，因為靈異事件中每一個細節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所以我也一直沒有打電話。」
「直到我收到隨行在外面等候的警衛的消息，說實驗中學發生了異變，出現了灰色的光暈，然後特制的電話也打不進去，才知道事態已經嚴重了，趕來現場，證實了這是一只誕生了靈間的鬼。」
「而後才會打電話給你，請求你的幫助。」
古華說完，面色難看，說實話，如果這次葉芸跟張國棟兩人都死在里面的話，自己至少要負一大半的責任！
時千略微思考，古華口中訴說的細節，以及蘇北橋今晚才去的學校，這都暴露出一個很明顯的信息。
那就是這只鬼，並不是一開始就擁有靈間，而是出現了未知的變化才產生的。
「古隊長，這個灰色光暈大概是什麼時候產生的？」盯著古華，蘇老的面色沉如水。
「晚上十點十分，就是我跟你通話前二十分鐘。」古華略微思考道。
時千微微皺眉，蘇北橋給自己發短信的時間，是九點整，大富豪夜總會距離這里不是很遠，光用走的也只需要十來分鐘。
這期間整整一個小時。
也就是蘇北橋他們進入學校之後，那只鬼才誕生的靈間。
「把那個葉芸跟張國棟的資料給我。」關于蘇北橋他們的事，時千當然不會跟古華說，尤其是他身上還疑似跟了一只鬼！
不過困在里面的兩個厲鬼附身者，時千還是很有必要要知道他們一些信息的。
萬一死了呢？
古華直接從手機上調出檔案，遞給了蘇老。
不過這份檔案只是淺顯的，很多關于厲鬼附身者的資料都被隱藏了，就算是蘇老執行人的身份，也是沒有權限查閱全部。
只有鎮鬼部總部以及研究院總部的寥寥數人才可以。
「鬼笑聲葉芸，b，鬼土張國棟，c。」
看著古華手機上的名字，時千心中了然，雖然沒有詳細檔案，但是根據名字也能判斷出，這兩個厲鬼附身者大概的能力。
不過時千卻好奇地問道︰「我的檔案有嗎？來一份。」
古華面色尷尬，低聲道。
「蘇老，你的檔案我沒有權限查看，執行人的保密級別極高，港灣區只有韓將軍跟研究院的于院長可以查閱，哦對了，還有你自己。」
「我自己？」听到古華的話，時千忽然想到，自己的聯絡員小玉似乎給他發過一個網址，當時留言賬號是蘇老的第二只鬼，密碼則是李景輝給自己建立檔案的日子。
時千掏出自己的手機，然後打開了瀏覽器。
將復制的網址輸了進去，結果卻顯示404。
時千疑惑。
一旁的古華悄悄道︰「蘇老，這個網址不能用其他瀏覽器打開，只能自己點進去，是個內部網站。」
「咳咳，習慣了習慣了。」
直接點開鏈接，輸入了人皮鬼以及密碼。
果然跳轉成功。
「人皮鬼影蘇老，s。」
檔案上，鮮紅的幾個字頓時浮現，後面一個s，尤為顯眼。
古華並沒有偷看，目不斜視地看著實驗中學，這灰色的光暈似乎越來越大了。
時千關閉了自己的檔案，對著古華說道。
「我是可以進去，不過能不能關押這只鬼，還有救出葉芸跟張國棟，這些我都不能保證，如果有任何危險，我會直接撤離，你懂我的意思嗎？」
听到蘇老的話，古華松了一口氣，就算蘇老不願意涉險，也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產生靈間的鬼，對于目前的鎮鬼部來說，是無解的，誰也不知道，靈間里的鬼的源頭，有多強。
並且沒有靈間的附身者，也無法進入其中。
不過關于這一點，李院長似乎有新的研究，只是還沒有公布。
「我知道的，蘇老，凡事以自身的安全為第一，你的命，比里面所有的東西都重要。」
時千微微搖頭，古華顯然會錯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听到蘇老的話，古華略微不解，隨後恍然大悟。
「放心，蘇老，就算任務失敗，我也會為你盡力爭取到獎勵。」
蘇老拍了拍古華的肩頭，微微笑著。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隨後準備朝著實驗中學走了過去，不過卻被古華拉住了。
「蘇老，等等！」
時千轉過頭眉頭不解，難道放棄行動了？
只見古華拉開身後黑色的suv車門，從里面取出一個寬大的蛇皮袋。
整個袋子呈暗紅色，外面上還有一些白色長條狀的紋路。
上面彌漫著崩壞者的氣息。
顯然，這就是電話里古華說的，用特殊崩壞者骨髓制作而成的骨皮袋！
時千瞅了瞅這個容量，顯然要超過之前骨皮盒太多。
相應的，需要的原材料也就越多，也代表著這個袋子背後的血腥。
「這是答應你的獎勵，無論成功與否，都是你的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關押這只鬼，它的危險級別，太高了！」
時千點頭，接過袋子，好在這個袋子收縮起來還挺方便，直接成了一小方塊。
被其揣進了兜里。
「萬事小心！」
在古華的鄭重後，時千朝著學校走去。
雖然剛才在跟古華說話的時候，還帶著輕松的語氣，但是時千心中早就拉滿了凝重。
這也是剛才提到如果有什麼不對，他會立即逃跑的原因。
因為按照古華的說法。
在蘇北橋他們在夜總會的時候，這里就有鬼了。
這是第一只。
而跟著蘇北橋的那只在酒莊地下的鬼，是第二只。
加上葉芸跟張國棟，就是四只鬼！
時千想事情總喜歡往最壞的地方想，那就是葉芸跟張國棟已經死了，他們體內的鬼已經被學校的這一只吃掉了。
如果跟著蘇北橋的那只鬼，加上這兩個附身者的鬼，都被吃掉的話，那麼這所學校里原本的鬼，就是四個碎片級！
已經超越了鬼影。
但是這個可能性不大。
一是驚悚排行榜並沒有變化，二是鬼吃鬼，並不是隨意吃，條件也極其苛刻，目前根據排行榜上的信息來看。
也只有鬼來電吃過，還有那個鬼宴席疑似吃過。
就像是副本中的班明，也只是怨靈之樹駕馭了鬼影碎片而已，它吃不掉鬼影。
所以當時看到鬼來電將附身者體內的碎片吃掉的視頻，整個聯邦鎮鬼部的反應才會那麼大！
鬼跟鬼之間，更多的是壓制、平衡以及駕馭。
而附身者要想駕馭第二只鬼，目前也是沒有任何系統辦法。
所以在得知蘇老將人皮鬼駕馭之後，李景輝的內心才會那麼狂熱，不顧一切也要將蘇老，拉入聯邦鎮鬼部。
蘇老，可能將會是厲鬼附身者駕馭更多鬼的希望。
畢竟在面對鬼來電以及現在這個實驗一中的未知鬼，一個碎片級，已經遠遠不夠了。
不過時千今晚跟蘇小秋談過之後。
他知道了，如果要吃掉其他鬼的話，還有個方法，那就是獲取到完整的厲鬼拼圖之後。
到時候其他的拼圖碎片，才是自身完整拼圖成長的養分！
當然基于現在的玩家水平，那是天方夜譚。
不過時千的身體器官，只能說，是個bug。
「讓我看看，這里面藏著的，是不是個能吃鬼的鬼！」
漆黑一閃而過。
走到實驗中學門口的老者，直接在灰色光暈上撕開了一道缺口。
從學校內部瘋狂涌出的黑暗，直接將周圍明亮的路燈光線，都給沖散了。
整條街，頓時漆黑一片！
這種黑暗，很濃重，像是在每個人的眼前，鋪了一層墨汁，根本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不過也只是一剎那，還沒等眾多警衛以及離得遠遠的民眾發出驚疑慌亂，光亮瞬息恢復。
人們眼中的世界再次恢復如初。
仿佛剛才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而已。
只有原地身體微微顫抖的古華，感覺到了剛才一瞬間的大恐怖！
那股氣息，仿佛要把他碾碎！
不過當所有人再次將目光投望過去時。
那個站在校門口的消瘦老者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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