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柳知庭閉了閉眼,面目哀求。

「只要你不牽連到安安……」

「你以為我是你跟方訶平?」喬知語眸光冰冷,「你妹妹暫時是離不了藥的,方訶平應該也不會再給你提供了吧?」

「……我原本打算盡快讓安安手術,剩下的藥還能撐兩個月左右。」柳知庭攥著拳,神色自嘲,「捐贈者的情況我是了解的,撐不了多久。」

「這只是你的理想情況,如果不呢?」喬知語諷刺道,「你到時候會怎麼做?」

她查過柳知庭,知道青年父母早亡,與妹妹相依為命,雖然父母死時留下了一筆遺產,但柳安安這些年治病的花銷也不小,柳知庭為了妹妹可以說是拼盡全力的在往上爬。

這個人為了妹妹,是什麼都能做,都敢做的!

柳知庭渾身僵硬,沉著臉半晌沒說話。

喬知語一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這人一定動過不好的心思。

果然,下一秒柳知庭嗓音干澀道︰「捐贈者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她不會眼看著安安出事的,之前也主動暗示過可以……」

柳知庭抹了把臉︰「真到了那一步,我會替她的父母承擔所有債務,並留下一筆足夠那家人生活富足的錢。」

正常情況下,喬知語絕不會對這種你情我願的‘交易’多說什麼,可在柳知庭剛說完‘不會為了妹妹傷害別人’後,這事听起來就有些可笑了。

察覺到喬知語臉上的嘲意,柳知庭只覺得難堪至極,仿佛擋在身前的遮羞布被人狠狠地一把撕了下來,又慌張又恐懼,更多的是暴露內心陰暗後的羞慚。

他白著臉道︰「不然我能怎麼辦呢?這是安安最後的希望了……」

「我其實並不在意你是個什麼東西。」喬知語敲了敲桌面,「但你妹妹畢竟是無辜的,我這里還給你準備了第二條路,有興趣听一听嗎?」

「……請說。」

「方訶平有個私生子,叫方禮勤,因為不受薛錦蘭的待見,始終沒被認回方家,但他個人能力似乎不錯,所以很得方訶平的重用,他手里也有NTC77。」喬知語將一張名片推過去,「你可以試試從他身上入手,畢竟他也很樂意看方家倒霉。」

柳知庭猶豫道︰「他畢竟是方訶平的兒子……」

「方訶平的兒子太多了,但被認可的卻只有薛錦蘭的那一個,可惜死了。」喬知語撐著下巴,笑道,「這個兒子死了之後,方訶平寧可把敏康交給孫子方書聞,也不願意給其他兒子們分一分錢,你說這樣的父子關系,能有幾分情分呢?」

她頓了頓又道︰「像方禮勤這樣的兒子,方訶平還有六七個吧,這還只是我能查出來的。」

喬知語也是真心佩服薛錦蘭,對著這麼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竟然還能痴心一片。

「……喬小姐,你讓我接近方禮勤,真的只是為了讓我買到NTC77?」

「當然不是。」喬知語坦然道,「方禮勤雖然沒有繼承權,但還算受重用,尤其是在藥物研發方面,我希望柳醫生能拿到點更有用的東西。」

「我……」

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喬知語又補充道︰「作為交易,我可以安排人保護柳安安,保證在手術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再在她身上做手腳。」

柳知庭思忖片刻︰「……我明白了,我會盡力。」

跟方訶平翻臉後,他最大的顧慮就是安安,畢竟他完全沒有與方家抗衡的能力,喬知語提出的這個條件,對他的誘惑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同樣是受脅迫做事,至少喬知語沒有讓他違背良心。

喬知語唔了一聲︰「留下給我外婆吃的那種藥和錄音後,你就可以走了。」

柳知庭站起身,面色糾結︰「蘇女士那邊,我真的很想盡一份力。」

在沒被方訶平算計之前,他是真心想要治愈蘇茗秀的,也為此投入了巨大的精力。

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稍作彌補。

喬知語看似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之後我會讓負責外婆的醫生和你溝通。」

「……謝謝。」柳知庭從公文包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錄音和封存的藥物。

「各取所需罷了,再見,柳醫生。」

柳知庭轉身離開,快出花園時,他听見喬知語開了口,應該是在跟旁邊那個始終沉默的男人在說話。

「祁湛行,你幫我把這個藥也拿去化驗一下?我在這等你,不想動了,累。」

「慣得你的,等著。」男人聲音听起來有些冷漠,但語氣中的親昵和縱容卻不容忽視。

柳知庭沒敢再听,快步離開了研究院。

回到車上時卻突然一身冷汗。

祁湛行!!!

出現在亞恆研究院里的,姓祁的……

他抖著手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片刻後癱軟在了駕駛座上,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網上是沒有祁湛行的照片的,但要查到瑞寧集團董事長和祁家獨子的名字卻並不難。

竟然是這個祁湛行……

柳知庭趴在方向盤上,無比慶幸自己的識相。

幸虧他沒有頑抗到底,沒有真的抵死不認,否則……

光是回想一下喬知語和祁湛行的相處模式,柳知庭就能確定二人關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喬知語還懷了孕,要猜出兩人的關系著實算不上困難。

恐懼和後怕過後,柳知庭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方訶平知道他得罪的究竟是什麼人嗎?

那個老頭子真的看清傷害蘇茗秀的後果了嗎?

怕是沒有吧?

否則他怎麼有膽子去同時跟喬蘇祁三家作對!

在此之前,柳知庭只想忍氣吞聲,只要能讓安安平安無事,他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是真的看到了報仇的希望!

妹妹被害的命懸一線,他怎麼會不恨?被迫違背原則,每天遭受良心的譴責,他怎麼能不恨?

以前他是不敢,但現在……

柳知庭倏地仰起頭,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半晌,他按照喬知語給的名片,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你好,請問是方禮勤先生嗎?我是……」

世間罪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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