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氏這幾年只少不多的營業數據擺在面前,要說服一眾股東並不是難事。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這些老股東或許有人顧念情分,但這點情分在切實的利益面前實在是一文不值。
實際上何文峰這幾年一直做的很謹慎,每一次投資失敗都像是合理結局,但架不住被喬知語這麼統計在一起攤開算賬。
虧損的再合理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虧?
哪個公司會想要一個永遠失敗的決策者?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接手的人是誰,橫豎都不會是何文峰了。
至少在一眾股東看來,有喬知語挑大梁的現在,何文峰這個人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喬知語對何文峰屢屢投資失敗的原因心知肚明,這些內情早在跟祁湛行認識的那天,就已經被清楚明白的攤在了她的面前。
可現在卻不是揭穿的時候,況且……
她怎麼也得讓何文峰好好感受下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果,不是嗎?
雖然沒能把何文峰立刻趕走,但喬知語今天這一趟,已經足夠動搖他的根基。
漫長而瑣碎的會議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喬知語才起身離席。
經過何文峰身邊時,她莞爾一笑。
「何先生,記得盡快從喬家老宅搬出去,否則你可就不止是要被公司掃地出門了。」
何文峰臉色鐵青,腮幫因為牙關緊咬而高高隆起,額跡青筋暴凸,猙獰的如同惡鬼一般。
「混賬東西!我可是你是親爸!你還有沒有點人性?」
喬知語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我從不跟畜生談人性。」
笑話!
就何文峰這種人渣,也配提人性這兩個字?他要是有人性,怎麼會把親生女兒虐待致死?他要是有人性,怎麼會在妻子剛死不過百日的時候,就把情婦娶進門?
不過就是個忘恩負義,自私涼薄的牲口罷了。
喬知語剛把車開進祁宅,一個女圭女圭臉的保鏢就迎了上來。
「喬小姐,車交給我來停就好,您趕緊進去吧。」
喬知語對這人有點印象,好像是叫唐馳。
她瞟了眼燈火通明的大廳,眉心倏地跳了兩跳︰「發生什麼事了?」
唐馳憐憫的瞥了她一眼,委婉地提醒道︰「您回來的太晚了。」
「……」喬知語低頭看了眼腕表。
八點四十五分。
想起祁湛行上次對時間問題斤斤計較的程度,喬知語登時有些無語。
她沉默片刻,把車鑰匙丟給唐馳,轉身就進了屋。
祁湛行正斜靠在沙發上翻閱文件,一個男佣捧著平板電腦站在旁邊,正字正腔圓的念著財經新聞,簡直是一心兩用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約模是听見了腳步聲,神色冷凝的男人緩緩抬起頭,嘴角逸出冷笑。
「你還知道回來?」
喬知語佯裝淡定的將外套月兌下交給男佣。
「我竟然不知道祁先生這里還是有門禁的?」
祁湛行听出她的嘲諷,眉梢微微一動︰「六點之前必須到家,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出門了。」
簡直是蠻不講理!
喬知語克制住脾氣,盡量平靜道︰「我們的約定中似乎並沒有這一條。」
因為有男佣在,喬知語咽下了‘保養合同’這四個字,改為相對委婉的說法。
祁湛行丟開文件,伸手敲了敲茶幾。
「合同呢?」
喬知語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蹙眉道︰「在我房間的床頭櫃抽屜里。」
祁湛行指尖一抬︰「去拿。」
一個男佣躬身退下,疾步上樓進了喬知語臥室。
兩分鐘後,男佣畢恭畢敬地將合約書遞給了祁湛行。
男人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用鋼筆飛速寫了幾個字,隨即連紙帶筆往桌上一扔,沖喬知語勾了勾手指。
「來看看。」
喬知語上前瞅了一眼,只見工整的印刷體合約尾部,多了行龍飛鳳舞的大字。
——每次出門時間不能超過八小時,晚上六點前必須到家。
喬知語︰「……」
還有這種操作?
擬定好的合同還能手動補充的?
她把涌到喉嚨口的老血咽了下去,試圖跟祁湛行講講道理。
「祁先生,你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是個成年人,這個門禁時間的設定未免也太苛刻了。」
出門八小時,六點回家,她到底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還是準點上課的小學生?
祁湛行面色不善︰「你是在跟我談條件?」
「……」喬知語一陣頭疼,「擅自改動合約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改合同還這麼理直氣壯可還行?
「這個條款出現在我簽署之後,我當然有拒絕的權利,不是嗎?」
祁湛行沉默了兩秒,把合同遞給替他念財經新聞的男佣。
「拿去重新打印一份,加上最後一條。」
幾分鐘後,經過二次修改的合約書再次被擺到了喬知語面前。
祁湛行屈指一彈,就把鋼筆推到了喬知語手邊。
「簽。」
喬知語這回是真震驚了。
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是該無奈,還是該為祁湛行詭異的幼稚行徑嘆息。
「祁先生,這種不合理的行為,我是不會配合的。」
「你以為把何文峰從權利中心剝離就能高枕無憂了?」祁湛行將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平靜道,「不追回資金,喬氏就只是個空殼,何文峰隨時可以另起爐灶,而你,將會在接手喬氏的同時面對公司的破產,然後一無所有。」
「……」喬知語有點想不通,她知道祁湛行神通廣大,在商圈可謂是只手遮天,可她從公司離開才多長時間,這男人就已經把前因後果都查清楚了?
這樣的情報網,何等可怕?
祁湛行則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意味不明的勾起薄唇。
「不,你也不能算是一無所有,屆時,你還將擁有上百億的債務。」
喬知語︰「……」
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讓何文峰走月兌,那等著她的結果,確實會與祁湛行所說的分毫不差。
她閉了閉眼,拿起鋼筆。
「我簽。」
再次簽下合約的喬知語心情復雜至極,不甘中帶著不爽,心里堵的厲害。
她放下筆睨了祁湛行一眼,突然笑了。
「祁先生這麼急著加條款,是怕我一去不回?」喬知語站起身走近祁湛行,雙手虛虛撐在他身側,眼神極其勾人,「就這麼離不開我?」
祁湛行︰「……」
撩人心弦的馨香近在咫尺,如同會讓人上癮的毒藥般吸引著祁湛行的視線。
他眸光幽深地凝視喬知語半晌,突地伸手環住她的腰將人打橫抱起,腳步又急又穩的朝主臥走去。
喬知語︰「……」
她真就只是想給祁湛行添點堵,可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
喬知語掙月兌不開,直到進門才一把握住門把手,借力制止了祁湛行的腳步。
「祁先生,你還記得我們在冷戰嗎?」
祁湛行空出手在她腕上一彈,等喬知語吃痛松手才將房門踹上,把可勁作死的小女人朝床上一扔,傾身覆了上去。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