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剛過,紀委副書記梁元凱就走進了縣委。
宋青雲見他過來後,連忙起身相迎。
「去書記那邊坐坐?」宋青雲低聲問。
梁元凱作為縣紀委的二號人物,確實有去書記辦公室坐坐的資格。
「不打擾書記了,反正一會就出發了!」
梁元凱出聲道。
宋青雲輕點一下頭,幫連元凱泡了杯茶後,給縣委辦副主任郭仲明打電話,請他過來作陪。
郭仲明接到電話,很快便過來了。
兩點不到,柳雲杰走出辦公室,見梁元凱和郭仲明已在等著了,當即招呼眾人下樓去。
柳雲杰想要暗訪,郭仲明特意提前找了兩輛掛普通牌照的車。
「梁書記,你上我的車!」
柳雲杰不動聲色道。
郭仲明悄悄沖宋青雲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和自己上另一輛車。
柳雲杰有事和梁元凱商量,宋青雲跟在郭仲明身後上了車。
宋青雲本想坐在副駕上,郭仲明卻招呼他坐在後座上。
在體制內,車後座都是領導坐的,秘書或下屬一般坐在副駕上。
郭仲明此舉,給足了宋青雲面子。
「郭主任,你覺得,書記第一站會去哪兒?」
宋青雲低聲問。
由于有司機在場,宋青雲稱呼郭仲明的官職。
「你是縣委一秘,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呢?」
郭仲明反問道。
柳雲杰原先雖有下鄉調研的想法,但若不是受曲大江一事刺激,絕不會這麼快付諸行。
當時,柳雲杰正在氣頭上,宋青雲並未問他下午先去哪個部門。
郭仲明抬眼看向車窗外,沉聲說︰
「小周,你跟著前車後面走就行!」
司機听後,應聲答應下來。
宋青雲抬眼看向前面,見小周正在專心開車,探過頭,低聲問︰
「郭哥,你覺得老板這會和梁書記談什麼?」
郭仲明掃了司機一眼,低聲答︰
「老板讓梁書記跟著,用意非常明顯,你懂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在交代辦事的尺度!」
宋青雲听後,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雖說郭仲明和宋青雲的交情匪淺,但畢竟有司機在,兩人並未多聊,點到即止。
出城後,前車徑直向北駛去。
「郭主任,書記不會去八堡吧?」
宋青雲好奇的問。
八堡的永安大橋坍塌時,柳雲杰親自過去指揮救援。
鄉長吳友德也是他做主拿下的,在此前提下,再去八堡的可能性不大。
在柳雲杰、魯鵬程和劉大山商量人事問題時,宋青雲隱約听見書記提拔氣象局長徐邦慶的提議。
機會難得!
宋青雲想今晚給徐局打個電話,提醒他這段時間小心點,千萬別出意外。
「這條路除了去八堡以外,還有雲橋、六塘、真武等鄉鎮。」
郭仲明出聲道,「去哪個鄉鎮都有可能!」
宋青雲听到這話,眼前一亮,低聲道︰
「郭哥,我猜到老板去哪個鄉鎮?」
「哪兒?」郭仲明急聲道。
宋青雲並未作答,而是用手寫了個「武」字。
郭仲明先是一愣,隨即便回過神來了,沖宋青雲豎起了大拇哥。
雲都縣長孫金榮、縣委組織部長劉大山和八堡前任鄉長吳友德都是從真武鎮出來的,柳雲杰第一站便去孫金縣長跡之地,可謂用心良苦。
盡管宋青雲的推論合情合理,郭仲明也深表認可,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在經過雲橋鎮路口時,前車拐了過去。
宋青雲一臉茫然,抬眼看向郭仲明,詢問這是啥意思?
郭仲明輕搖兩下頭,表示他也不明就里。
宋青雲抬眼看向前車,低聲道︰
「老板的段位太高,不是你我能看透的!」
「沒錯!」郭仲明表示贊同。
雲橋鎮黨委書記和鎮長得知縣委書記突然過來後,連忙迎接,鎮里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柳雲杰只是正常的工作檢查,並未刁難鎮領導之意。
看出縣委書記的用意後,雲橋的大小官員放下心來,臉上由陰轉晴。
柳雲杰一行離開雲橋時,已將近四點了。
上車後,郭仲明急聲道︰
「下一站一定是真武,這個時間點正好,書記果然高明。」
宋青雲抬眼看過去,低聲問︰
「郭哥,你確定?」
「我……」
郭仲明不敢表態,心虛的說道,「不信,走著瞧!」
離開雲橋鎮,兩輛車一前一後疾馳而去。
當車拐上真武鎮的岔道後,郭仲明探過頭,一臉得意的說︰
「怎麼樣,老弟,我沒說錯?」
宋青雲用力點頭,表示認可。
到真武時,不到四點半,此時是鎮上相對放松的時刻,容易查出問題來。
柳雲杰既是帶著目的來的,那麼,真武眾人的日子只怕不好過。
車到鎮黨委、政.府門口後,無人過問,長驅直入。
下車後,宋青雲抬眼看去,並不見有人過來迎接,下意識抬眼看向郭仲明。
郭仲明沖他輕搖一下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柳雲杰下車後,滿臉陰沉︰
「走,進去看看!」
真武鎮黨委、政.府辦公樓前看不見一個人,宋青雲的頭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詞——人去樓空。
柳雲杰緩步向前,梁元凱、郭仲明緊隨其後,宋青雲在最後跟著。
整個一樓只有兩間辦公室里有人,其中一人在玩電腦游戲,另一位女士在織毛衣。
柳雲杰滿臉陰沉,但卻並未停步。
見到四人走過,兩個科員只是抬了下頭,隨即又干起自己的事了。
柳雲杰面沉似水,向著二樓走去。
宋青雲和郭仲明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幾分陰沉之色。
柳雲杰雖帶著找茬之意來的,但真武鎮的情況也太過分,讓人無語至極!
宋青雲心中暗道︰
「就算不去雲橋,直接來真武,只怕也和眼前的情況差不多。」
上樓後,郭仲明出聲道︰
「書記,他們主要領導的辦公室在東邊!」
柳雲杰一言不發,沉著臉,轉身向前走去。
鄉黨委書記辦公室,鐵將軍把門,鎮長辦公室,同樣如此。
為確保萬無一失,宋青雲特意抬手輕敲了兩下門,無人應答。
最東側會議室的門倒是開著,里面空無一人。
柳雲杰走到會議桌前,伸手一抹,竟落著一層厚厚的灰。
「這會議室就是個擺設!」柳雲杰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