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桂花笑夠了，才道︰「你們老板倒是個明白人。」
趙曦臉上更熱，覺得能燙熟一個雞蛋了。
「你說你入職的公司是一家婚紗影樓，做化妝師？」
「是。那家店在李村，剛開業不久。」
「听上去不錯。」
孫桂花道，「我無所謂的，反正你沒來之前我也是一個人。你能有那麼好的工作，當然要去做。不過，我還是會每個月給你一百塊。你就不用跟我爭了，你孫姨不差這一百塊錢。我去買點兒菜，你看著店。」
孫桂花說完，就出了門。
這真是意外之喜。
趙曦沒想到她居然有收入了。雖然只是一百塊，但也是錢啊！
差不多夠他們家半個月的菜錢了。
孫桂花回來，趙曦還有些難為情，但看她該怎麼就怎麼，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也就平靜了下來。
她沒說什麼，只在心里想著，自己一定要多干點活兒，才能對得起孫姨對自己的好。
今天進店的第一個客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孫桂花抬眼看看趙曦，趙曦沖她搖搖頭。
她不會燙發，也不敢嘗試。
之後的客人是位五十歲的大叔，趙曦又搖了搖頭，她不會刮臉。
再之後，進門的是個二十多的年輕男人。
男人黝黑的皮膚，戴著副黑框眼鏡，頭發挺長，像個帽子一樣蓋在腦袋上，厚重的劉海快要遮住眼楮了，顯得人陰沉，更有些老土。
他進門有些局促，緊張的看看孫桂花，又看看趙曦，囁嚅著問道︰「我剪一下頭發，多少錢？」
趙曦看著他的穿著打扮，內心猜測，這人應該是從外地過來打工的。
她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讓人不那麼緊張。
「理發五塊。」
「五塊錢？這麼貴。」男人低頭嘟囔了一聲，卻站著沒動。
「大哥，我們這家理發店是整條湘潭路上最便宜的了，不信您去問問。」
男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好，那就剪吧！」
「來，我先給你洗頭。」
「還要洗頭？」那人站著沒動，「還要收錢嗎？」
趙曦對上男人吃驚的目光，心道，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來的人啊！居然不知道理發前要先洗頭。
她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驚奇。
她耐心解釋，「您放心，洗、剪、吹一共五塊，不多收錢。」
「哦。」
男人這才跟上趙曦。
趙曦給男人洗了頭，讓他坐到椅子上，這次不用孫桂花看她，就主動問道︰「你想理個什麼發型？」
「呃……我也不知道理什麼樣兒的，你給我理短點兒就行。」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眼鏡子，又垂下去，道，「好、好看點兒的。」
趙曦笑起來，「好，肯定讓你滿意。」
孫桂花見趙曦上了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看起今天的報紙。
她一見那男人，就知道他不會有太多要求，趙曦應付的了，關鍵是趙曦的手藝她信得過。
趙曦讓男人把眼鏡摘下來，給他把頭發往上梳，露出一整張臉。
男人其實長得挺帥的。
額頭寬闊，眼楮細長，眉毛濃密，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稍厚，但給人一種忠誠可靠的感覺。
就是有點兒瘦，顯得臉稍微長了點兒。
看著男人的臉，趙曦心中快速盤算，很快決定了該給他理什麼樣的發型。
但她還要多問幾句，「先生，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發型不僅要適合一個人的臉型，也要符合他的氣質，更要跟他的工作相配。
就像中學的男老師，總不能染個黃毛，扎個馬尾。
男人抬起眼皮，眯著眼楮快速看了鏡子里的趙曦一眼，可惜因為沒有戴眼鏡，看的並不真切。只覺得她看著自己，好像在認真的等一個答案。
他抿了抿嘴唇，遲疑了片刻，道︰「在餐館里幫廚。」
趙曦點頭，「原來是廚師。」
廚師的話，發型自然要干淨清爽。
趙曦手里的剪子快速翻飛，屋子里只有她「 嚓 嚓」剪頭發的聲音。
不用幾分鐘，大體的輪廓就出來了，之後趙曦又仔細修整。
十分鐘之後，趙曦停止了手里的動作。
「帥哥，看看，這個發型還滿意嗎？」
男人眯著眼楮看著鏡子好一會兒，才知道戴上眼鏡。
這個……鏡子里的人真的就是自己？
趙曦見男人不動，也抬頭看向鏡子。
男人的氣質是隱忍內向的，所以趙曦給他理的頭發，後面較短，前面的稍微長一些，打薄出層次，由左向右參差斜分，削弱了他額頭的寬闊刻板，拉寬了人的視野，不顯得他臉長。
等他戴上眼鏡，更增添了幾分書生氣。
「你要是沒有意見的話，咱們現在去洗頭。」
男人終于有了反應，「還要洗頭？那這發型……」
趙曦抿嘴一笑，「放心，發型不會洗壞的，這次是為了把多余的頭發茬洗掉。」
「哦。」
最後定好型，男人十分滿意。
雖然他極力的壓制著情緒，但他略紅的臉頰出賣了他。
他走的時候，深深看了趙曦一眼。
趙曦把五塊錢交給孫桂花，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孫姨，給，這是我賺的第一筆錢呢！」
孫桂花不客氣的收下了。
「以後還會有的。」
趙曦用力點頭。
之後，又兩個女人進門，都是要燙發的，趙曦不敢上手，只能在旁邊給孫桂花打下手。
中午十一點了，一個女人的頭發還沒有做好。
趙曦問孫桂花，「孫姨，中午想吃什麼，我去做。」
孫桂花一邊卷著頭發，一邊道︰「隨你，我什麼都吃。菜我早上買好了，在里屋放著。」
女客人跟孫桂花很熟悉，笑著說︰「小趙，看你師傅的體形，就知道她什麼都吃了。」
孫桂花輕笑一聲，「我這叫心寬體胖。再說，我這把年紀了，才不怕胖呢！」
「說的也是。」女客人符合著，看著趙曦進了里屋，小聲道，「你這個徒弟真不錯，就是胖了點兒。你跟她說，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太胖了。」
「小趙她心里有數，人家正減肥呢！」
「哦。」女客人聲音更低，「孫姐，你這徒弟有男朋友了沒？」
孫桂花手上一頓，挑挑眉毛，「你又想做媒了？不是上次那個男孩吧？」
「就是呢！我跟你說，那男孩子真不錯，老實本分，只是父親去世的早，母親沒有工作，家里還有個妹妹，很多女孩子都看不上他。但要我說，只要人肯干，以後的日子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