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見趙來的眼中滿是迷茫,心道,這才是大多數中學生的狀態吧?對于未來,並沒有那麼多規劃。
但正因為如此,選擇才更加重要。
「趙來,你喜歡畫畫嗎?」
「畫畫?」
趙來更加不解,「姐,這跟我喜歡畫畫有什麼關系?」
「你只要告訴姐,你喜不喜歡?」
「我……」趙來下意識的抓抓頭發,「喜歡又怎樣?好多年沒畫過了。」
「那你喜歡嗎?趙來,你認真的想一想。」
趙曦的聲音更加溫柔。
喜歡嗎?
趙來怔住了。
那還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里來了一位新的美術老師,很年輕很陽光的男老師。
他給學生們上的第一節課,是教他們認識各種顏色。
記得他當時想,顏色有什麼好學的?紅黃藍綠,誰不認識?
但那節課,老師通過一幅幅畫,讓他認識到了真正的顏色。
為什麼紅色是熱烈,綠色是希望,為什麼一幅畫,不同的人,會賦予它不同的意義。
從此以後,趙來對畫畫有了濃厚的興趣。他喜歡畫畫,高興的時候,想用畫筆來表達自己的喜悅,郁悶的時候,可以把情緒發泄到畫里。
老師對他表現出來的靈氣大加贊賞,讓趙來更加有了興趣和信心。
可惜,他只學習了大半個學期,媽媽就不讓他學了。
說畫畫太費錢,說老師說他畫畫好,只是想賺錢,說即便是畫的好又怎樣,全國學畫畫的多了,有幾個人能成為畫家?
還說,學生最重要的是好好學習,不要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兒。
趙來永遠記得那天下午自己的心情。
看著小伙伴們背著畫架走進老師的培訓班,只覺得天空變成了灰色。
現在的他長大了,明白了父母的顧慮。
畫畫確實需要很多錢,不是他們家能夠負擔的。
他努力讓自己忘記,曾經那麼喜歡過一件事,只想努力學習,盡力減輕家里的負擔。
現在,大姐突然問他喜不喜歡畫畫,他該怎麼回答?
當然是喜歡的。可是……
他的肩膀一沉,趙曦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趙來,不要多想,遵從自己的內心。你告訴我,你還喜歡畫畫嗎?」
趙來的眼眶驀地紅了,沒有了平日里的痞里痞氣,啞著嗓子道︰「姐,我喜歡。」
趙曦看著趙來的模樣,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被迫放棄自己的愛好是種什麼感受。
比如現在的她,再也沒法兒當模特。
她每每想起曾經的自己,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業,在行業里叱 風雲,心里就會涌上說不出的遺憾。
她不想讓趙來也體會這種遺憾。
「趙來,如果現在讓你重新拿起畫筆,你能考過十七中的美術加試嗎?」
「姐,你的意思是……」
趙曦對上他不敢置信的眼楮,點頭,「我想讓你考十七中的美術班。」
趙曦清楚的看到了趙來眼中的驚訝,狂喜和期待,卻只是一閃而過。
趙來微微低下頭,低聲道︰「姐,我、我不行的。還是算了。」
說完,他騰的站起身來。
「你坐下!」
趙曦的聲音驀地提高,神情也嚴肅起來。
「趙來,你是不相信我嗎?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趙來見趙曦臉色沉下來,更加局促不安。
他坐到沙發上,微微低著頭,不敢看趙曦。
趙曦深深吸了口氣,緩和了語氣。
「趙來,你即使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喜歡畫畫的。我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錢的事你不用操心。行了,去學習吧!等我把事情辦好了,我再跟你說。」
「姐,你真的讓我學畫畫?」
趙來仿佛突然清醒了過來,抬起頭來,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趙曦。
趙曦笑著揉了把他的頭發,「當然。既然你喜歡,為什麼不去做呢?你放棄了這麼久的喜歡,難道心里不難過嗎?」
見趙來的眼圈又有泛紅的趨勢,她又道︰「但我有個條件,你學了美術,一定要考上十七中。你能行嗎?」
趙來用力點頭,「姐,我一定會考上十七中的!」
「嗯。姐相信你。」
趙來回到臥室,趙起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了然,又低下頭去。
趙好看到趙來眼眶泛紅,十分奇怪。
除了父母去世的時候,趙來哭的像個傻逼,她還沒見趙來哭過。
她忍不住問道︰「趙來,你怎麼了?姐跟你說什麼了?」
趙來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抬手搓了把臉,那顆飄飄悠悠的心才像是回到了實處。
他錘了趙起一下,輕聲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趙起「嗯」了一聲。
趙好見兩個人像是打啞謎一樣,急的拽住趙來的袖子,道︰「你倆說什麼呢?趕緊告訴我。」
趙來坐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氣,「趙好,姐說讓我學畫畫,考十七中的美術班。」
「啊?」
趙好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好事兒呀!你不是很喜歡畫畫嗎?十七中的美術班,嗯,很好的。我們班的孫妍也要考十七中美術班。只是,你這麼長時間沒有畫過了,能考上嗎?我听說十七中只招收兩個美術班,除了美術加試外,文化課的分也很高。去年的錄取分數線,只比一中低了十分。」
「你是瞧不起我嗎?」趙來一瞪眼楮,又恢復了之前的痞氣,「我考一中是困難有點兒,難道連十七中都考不上?」
他起身找到自己的書包,從里面拿出好幾本圖畫本,翻開來,道︰「你看,這都是我畫的,怎麼樣?」
「我看看。」
趙好手快的搶過一本,翻開來,隨即發出一聲感嘆,「哇塞!趙來,你畫的這麼好?」
「那當然!」
趙起也拿起一本圖畫本翻開來。
這是一本素描,只有黑色的鉛筆線,但顏色的深淺,線條的粗細,景物的布局,都給人一種用心的感覺。
對于畫畫,趙起是門外漢,但他看到趙來的這些畫,仿佛看到了他拿著筆專心致志描繪的模樣。
說來也怪,趙來這等跳月兌的性子,居然喜歡畫畫。
他還記得趙來為了畫一幅畫,認真端坐兩個小時的情景。
這就是喜歡的魔力吧?
難怪人家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趙起把畫冊合上,輕聲道︰「趙來,既然做了決定,就要努力去做。」
趙來用力點頭,「你們放心,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