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曾在夢中見過無數次那個女子的身影,她著一身似火一般的紅衣站在我面前,逆著光,微光勾勒出她的輪廓,我卻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我能依稀感受到她似乎在笑。

她朝著我伸出手,對我說︰「到無相城來。」

————無相城篇

牧塵歸是被林玄鳳敲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卻看見林玄鳳似笑非笑的神情,通常他的黑心大師兄露出這種神情,十有八九沒什麼好事。牧塵歸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他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己手邊畫的亂七八糟的符咒,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他記得他師兄正為了進入無相城做準備,說來麻煩,這進入無相城需要跨過一道結界,要想跨過那道人間與無相城的結界所需要的術法極其復雜,他師兄將制符的工作交給了他,千叮嚀忘囑咐讓他務必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制出來,結果……

牧塵歸扶額,他怎麼就睡著了。牧塵歸有些心虛的看著他拳頭已經硬了的師兄,咽了咽口水,正想說什麼時,卻听一道清亮的女聲緩緩道︰「我們也制作了不少符咒,不如就一起施法。」

牧塵歸目光越過林玄鳳的肩頭,看見雲扶月神情溫和的站在不遠處,她身邊跟著兩位青年和一位女子。牧塵歸一眼就認出那是三清門的封凌竹與蓬萊島的曲挽心、懷葉。

牧塵歸有些訝異,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而且……牧塵歸看向神色淡淡的雲扶月,雲姑娘不是去尋寧不孤了嗎?為何……

「如此,便有勞了。」林玄鳳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雲扶月沒有多言,點了點頭,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曲挽心一向孤高,從不與其他門派的弟子來往。只見她微微頷首後,也帶著向他們微微點頭致歉的懷葉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封凌竹走了過來,與林玄鳳開始寒暄起來。

牧塵歸自是認識眼前這個清貴無比的青年,在他入門時,正好踫上了仙門驚世天才最多的一年。三清門的雲扶月、封凌竹,昆侖派的林玄鳳,蓬萊島的曲挽心。

說起他師兄和封凌竹啊,一個如玉般溫文爾雅,一個清貴孤高不可一世。兩人曾互相看不對眼,後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現在已是惺惺相惜的好友了。

听著封凌竹向他師兄打听著豫安城的事情,牧塵歸伸了個懶腰,拿起手中的符咒又開始繪制了起來。他自是看的明白的,封凌竹對雲扶月有意,正是他太明白,所以才不敢去觸踫心中那踏月而來的少女。

只有封凌竹這般驚才絕艷的人才配得上那如月華般的少女吧…有些事情,埋在心底就好。更何況他修的還是無情道,牧塵歸繪制著手中的符咒,在心中無聲的笑了一下。

開啟結界需要舉行請神儀式,得到神的許可後,方可進入結界。請神儀式則需在夜半時分,天地靈氣最濃郁的時候進行。

眾人等到夜半時分,催動早已準備好的陣法。

擅用符咒的符修曲挽心站在陣法中心,她捏了個訣,只見剎那間地上的符咒悠悠懸浮起來,環繞在她的身周。

只見她緊閉的雙眼忽地睜開,她嬌叱一聲,一道符咒自她手心飛出,直沖結界。那符咒貼于結界時,符上的銘文忽地放大,盤繞在整個結界上。

曲挽心見狀,大喝一聲︰「啟!」只見下一秒,結界打開了一道足一人可進的裂縫。

眾人見狀,面上一喜。曲挽心眼中閃過一絲矜傲,她收了術法,朝林玄鳳點點頭。林玄鳳率先進入結界,雲扶月、曲挽心緊隨其後,懷葉和牧塵歸墊後。

與結界外的溫暖舒適不同,一進入結界,撲面而來的便是漫天的風雪,林玄鳳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雪原。

無相城……便是坐落在這風雪之中嗎?

雲扶月進來後,眼中亦閃過了一絲訝異。小說中並沒有過多的描繪無相城周圍的環境,因為,他們一打開結界後便……

「何人闖我無相城?」一道鬼魅的聲音回蕩在雪原上空。

眾人一驚,抬起頭,只見一道紅影懸浮在上空,她穿著紅色的斗篷,一半臉皆備寬大的帽檐遮住,只露出一個小巧的下巴。她緩緩落下,她腳踝上系著紅繩,上面掛著銀鈴,潔白如玉赤足一點一點的落在冰雪之上。

那女子一揮袖,一陣猛烈的風雪化身成數千萬支箭矢朝雲扶月等人飛去。

「你們不屬于這里,出去!」

林玄鳳拉起劍陣,抵擋住這一波猛烈的攻勢,他艱難的道︰「這位前輩,我等是奉師命前來無相城,還請前輩放我們過去。」

女子並不听他多言,她縴細的手指輕點空中的雪花,只听一聲轟鳴聲,一只冰雪所化的猛獸拔地而起。女子站在凶獸的頭頂,冷冷的重復道︰「出去!」

雲扶月狼狽的低擋著四周冰雪所化豺狼的進攻,他們身為修仙者自是不懼寒冷,可這無相城的風雪與人間不同,修仙者不僅感受的到寒冷,而且雲扶月只覺這冷意直穿骨頭,似乎血管都要被凍住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暖身的訣,一邊還要斬殺著四周的冰雪所化的妖獸。

「可惡!怎麼會這樣!」曲挽心那邊境況亦是不好,她本就愛美,穿了一身輕薄的衣裙,本日里走起來倒是飄飄欲仙,煞是好看。可如今進入了這風雪之中,這輕薄的衣物根本抵抗不住的這徹骨的寒意。她如今連睫毛上都結起了一層寒霜。

雲扶月嘆了一聲,她最見不得的就是美女受難了,于是她斬殺完自己這邊的妖獸,從乾坤袋中抓出了一件薄薄的斗篷,丟給了曲挽心。

「接著!」雲扶月低喝一聲,又扭身進入了戰斗中。曲挽心捧著斗篷愣了幾秒。

雲扶月記得,原著中女主一行人一進入了結界中便遭到了無相城的城主未生的驅趕,然後就被未生全部都吸入了無相城開始了新的副本。雲扶月在內心嘆了一聲,現在她只能默默等著劇情的推進了。

「可惡!」牧塵歸暗罵一聲,他沖了上去,想要斬破面前這只不斷召喚著妖獸的龐然大物。

他成功了,然而下場卻是在那巨大妖獸轟然倒地的剎那間,下半身慢慢結冰。未生輕輕落地,她饒有興趣的走向牧塵歸。

「師弟!」林玄鳳驚道,他想要上前幫助牧塵歸卻被未生用一只手捏出的陣法擋住。林玄鳳看著未生的動作,皺起了眉頭,捏緊了手中的隱龍劍。

在雪色中,未生逆著光,一身紅衣似火,她紅唇微微勾起。

她在笑。

牧塵歸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覺得熟悉萬分,他瞳孔一縮,這是……

未生看著面前的牧塵歸,眯了眯眼,低聲道︰「我見過你。」

「我見過你,不止一世。」

未生忽然捂住了胸口,似有些詫異的,後退了一步。她眼神一瞬間變得清明,下一秒卻又變回了一片混沌,她輕笑了一聲,低聲道︰「既然如此。你們,都到無相城中去吧。」

雲扶月一驚,未生話音剛落,只見一座被黑色怨氣圍繞的古城自冰雪中拔地而起。那座城巍然立于冰雪中,朝他們打開了城門。

一陣狂風,將他們全部吸入城中。在全部人進入城中後,那座城陡然消失。

雪原又再次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

寧不孤驚醒。

她不知什麼時候坐在梳妝鏡前睡著了。周圍安靜的可怕,不見仙人的身影,亦听不見小雲團嘰嘰喳喳的和狐狸的說話聲。她揉了揉發痛的額頭,看向鏡子中。

鏡中的女子,秋水為神,白玉為骨,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生的極其的清美。寧不孤微微皺眉,鏡中的女子也跟著蹙起了眉頭。

那……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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