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晏看著燈火通明的廣場,心情很復雜。自從她當眾顯過神威後外面的信眾就不眠不休地在這里圍著,根本沒有機會離開。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掌握了主動權,整個銅雀台現在已經真正的握在她的手中。
原本還心存疑慮的侍從在听不語說那人是莫名得了心疾死去後都對她多了幾分敬畏,沒有不會懼怕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也許她一直都是在隱藏自己的實力,直到這一次忍無可忍才終于出手。
那些曾經輕慢過她的侍從都戰戰兢兢地看著她,生怕她秋後算賬。
然而她卻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溫和地與他們交談,客氣疏離,像一個真正的神女。
有人猜測她就是真正的朱雀神女,只不過是剛剛覺醒,還沒有展露出自己所有的能力,等她完全覺醒後就會展現出驚人的能力。
程疏晏听見了許多人暗中議論,知道現在局勢已經超出自己掌控的範圍,除了見機行事根本沒有辦法應對。
她披著柔軟的白色披風緩緩地在大廳里走著,感受著久違的自由,有限的自由。
外面鋪天蓋地的禱告聲在她耳中只是蚊蟲般細微而模糊的聲音,並不會讓她覺得有負擔。
「神女,外面的信徒越來越多了,廣場已經裝不下了。」
即便沒有開門,只從外面亮如白晝的場景就能推斷出外面的人潮洶涌。溫如意微微闔眼神態慈悲「隨他們去吧,他們只是害怕。」
是啊,誰會不怕呢。即使誰都不說,可大家心里明白這是一座被拋棄的城,但同時也暗自慶幸,這是一座被神女接管的城。
天佑神女,自然也會護佑他們。
即使現在她已經成為了真正的神女,可是當四下無人時她卻會乖巧地依偎在他懷中,什麼也不說,只听著他心口的聲音就能安然入睡。
她身上的擔子很重,程疏晏至今仍然沒有弄明白究竟殺匪是怎麼死的。一系列的調查也顯示她根本不會武功,更沒有機會和外面的人接觸,既然也就不可能拿到可以致死的毒藥。
殺匪已死卻留下一大堆謎團,表面上看起來殺匪的死讓她的地位更加穩固,可也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程疏晏心事重重地看著她,還沒開口就听見她問「我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晝夜不曾散去的人群既是信仰也是禁錮,即使能夠裝作毫不在意,可影響卻真是存在。他已經連續幾天這樣嘆氣了。
「我擔心會有人針對你。」
她淡淡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了林喬松不會不管,是他把我送進來的,難道就沒人找他的麻煩嗎?」
說到這里程疏晏忽然想到一件事「澄明大師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東西?」
「澄明大師?他為什麼會給我留東西?」她一臉不明所以地問。
也對,她根本就沒見過澄明幾次,就算澄明是個高明的大夫,于她而言也只是個老和尚而已。
「沒什麼是我想多了。」他安撫地拍了兩下她的背,知道現在的情況並不比審訊案犯簡單。
她只不過是個深居閨中的少女,就算曾經幫家里打理過生意也只是小打小鬧,根本不可能知道官場上有多少陰詭。
他心疼地抱住她,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她,要是自己那天能夠早一點把殺匪在遠處劫殺,她就不會被迫面臨這種境地。
不語也說雖然很罕見但是殺匪也有可能被眾人的氣勢嚇到,又篤信鬼神,所以才會被嚇死。
有些牽強,卻是現在最合理的解釋。程疏晏低聲說「你的耳朵好點了嗎?」
「還是听不清,不過這樣也好吧?」她小聲說,外面的人太多,要是能听見一定會嚇得睡不著吧。
新送來的花靜靜地擺在桌上,被人精心擺成秀美的樣子,程疏晏第一次見的時候十分驚訝。他還以為她並不喜歡這些東西,可她卻說是在銅雀台學的。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程疏晏一直都知道,卻從未如此直接地感受到。
插畫、香道、調茶都是大家閨秀打發時間的東西,他以為像她這樣熱愛自由的人不會願意被圈在這里。
「是林喬松讓人送來的。」
難怪,林喬松身邊打轉的都是這樣的女子,理所當然的也以為她會喜歡這種東西。
「我其實不喜歡,可要是沒有這些東西打發時間日子就太難熬了。」剛來的時候她無數次想逃跑,卻都被抓了回來。
每一次林喬松都身份復雜地看著自己,讓她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溫如意罵過他幾次,直到後來才慢慢接受了現實在這里住下來。
「他對你不好嗎?」程疏晏陰陽怪氣道。林喬松當初就是為了得到她才會布下那樣的局。
溫如意翻身起來背對他「他應該對我好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忙解釋,卻怎麼也沒辦法讓她諒解。
她哼了一聲說「要不是你心高氣傲非要走,現在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
一說到這件事他就氣短,總覺得愧疚。「是我不好。」
「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把我扔下我怎麼可能會被林喬松綁過來!只要一兩年事情平靜下來婚事早就辦了,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程疏晏求饒道「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沖動了。」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我心慈手軟才不會原諒你呢!」她氣鼓鼓地抱著雙手說。
他看著好笑,順勢把她抱了個滿懷,柔聲哄勸說盡好話。很快就把她逗得笑出來,不依不饒地按著他的胸口說「你以後要是再騙我或者把我扔下來我就一輩子不見你。」
「好,我答應你。」他笑著說。
兩人笑得滾做一團,很快就氣氛曖昧,他溫柔地撫模著她的側臉,感受著她柔女敕的肌膚,愛不釋手流連忘返。「什麼時候我能娶你?」
她頓了頓說「我能離開這里嗎?我現在到底是誰?」
「你就是你,不管是溫家的小姐還是銅雀台的神女,我都會娶你。」
「你不怕會惹禍上身嗎?」她忽然說。神官和神女要怎麼樣才能在一起?
細心地把她散落在肩上的頭發撥到身後,他認真說「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
溫如意勾住他的手指躺在他懷里比劃兩個人手掌的大小。「你要說到做到,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
「我保證。」
「你保證。」
勾指盟誓,絕不毀約。如有違逆,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