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百七十一位船長的罪證(下)

七天後,拿騷維訥爾旅館二樓的一個房間里。

德克幫六股東,除了切里帶著水手們在船上看守「買只狗」,其他五個都在這個房間里了。再加上詹姆斯三世、摩昂、吉歐哲,和假少爺皮安茲,一共九人。

屋里煙氣彌漫,嗆得人簡直呆不下去。蹲在地上的榮兵把手上一張類似清單的東西看了又看,然後遞給蹲在他面前的吉歐哲。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朝抱著胳膊坐在床邊的皮安茲一伸手……

皮安茲頓了一下,有點不情願地慢慢在身上掏著。然後一只奇形怪狀的用細鐵絲扭成的工具,被他沒好氣地扔進榮兵的手里。

「給你給你!啥好東西咋地?這麼多天還念念不忘的!」

榮兵咧嘴一笑︰「你已經是個騙子了,我不能再讓你如狗添翼去跨界咬人了。」

「干啥老騙子騙子的?影不影響團結?影不影響士氣?其實我是個演員……」

「中,這回這條表演算一次過了,等會兒我有話同雷崗。」

皮安茲有點期待地雙眼放光搓搓手問︰「啥事兒啊羅賓?是多少要意思一下吧?我這次為咱德克幫可是真拼啊!開箱子時手哆嗦得夜鶯都對不準鑰匙孔。你也知道,盜竊不是咱的專……」

榮兵揮揮手︰「邊兒呆著去!」

皮安茲的臉唰地切換成了幽怨和郁郁不得志,閉上嘴又抱起膀子冷眼旁觀了。

剛才那張清單被吉歐哲和摩昂傳看了一下後,兩人臉色都極其難看!吉歐哲毫不猶豫地幾把扯碎扔進火盆里,看著饑餓的火舌瞬間就把它們舌忝成了飛灰,吉歐哲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重重地吁出一口氣。之後榮兵又遞過來一張……

榮兵從地上那堆雜亂的紙張中撿起一捆信封,剛要打開來看,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只手來把信封奪了去!

詹姆斯三世拿著那捆信封沖他晃晃,笑了笑︰「這些就不勞您審閱了,都是我的。」

「小氣勁兒吧!當我愛看你密謀的那些餿巴事兒呢?」榮兵白了他一眼。

「這東西,會讓很多人掉腦袋的!很多很多人……羅賓,謝謝!」詹姆斯很誠摯地望著榮兵說。

「那就快點吧,陛下。」榮兵指了指火盆。幾十秒後,那幾封信也被貪婪的火舌吞吃無跡了。

榮兵又把一張紙遞給了坐在旁邊床沿也抱著膀子看熱鬧的老德克︰「幫主,這個你拿著,用它把老霍尼戈那只很牛鼻的煙斗換來吧。就這他還得欠你的情呢。」

「哈!我就知道準有他的。」老德克笑呵呵地接了過來,眯起眼楮饒有興味地看了起來……

「至于這兩張嘛,嘿嘿,我他媽真想寄到倫敦去!我倒真想看看,那個自私自利的老小子會不會在絞索套上脖子的時候,為他當初說啥也不肯幫別人一下後悔得哭出大鼻涕泡來!哼哼……」

摩昂伸手要過那兩張紙,和吉歐哲一起看了一會兒,憤憤地用力一甩︰「馬拉隔壁!真他娘便宜詹寧斯了!這上面要是沒有總督的事兒,我非……哼!」一邊說,一邊把那兩頁紙也投入了火中。

榮兵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媽的!街上和酒館里那幫窮樂呵的傻叉們!知道咱德克幫救了他們多少條狗命嗎?操!真該每人收個三兩百鎊解解氣!或者干脆把這些都給老詹你算了,你就捏著這些證據挨個點名,看誰還敢推三阻四猶猶豫豫地不和你一道造反!」

老德克把那張紙小心地揣進里懷,抬頭問榮兵︰「陛下這些天不順利?」

「你想呢?那幫玩意兒多現實啊?尤其是打頭那倆老家伙,霍尼戈和泥詹寧斯自私。倆老家伙都二意遲遲的,反正我看他倆的樣子是不想攪和進來。不過,像範恩黑胡子他們一幫二三流的小嘍羅們,反倒個個跟打了雞血似地老來找這位‘詹姆斯三世的密使’,指天劃地表忠心,慷慨激昂談奉獻啥地。」

老德克點點頭︰「這拿騷雙王,一個效忠政府不想造反,一個精于算計不願造反,陛下想擺弄他們可不容易。」

詹姆斯笑了笑沒說話。

「嗯?這……」榮兵忽然瞪大了眼楮!他手里捏著一份名單,從頭到尾匆匆掃了一眼,馬上又從下面抽出一張仔細看了看,一言不發地把這疊文件遞給了老德克。

片刻之後,老德克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他旁邊的詹姆斯臉上的神情更是復雜,看著倒像是要伸手就搶似的!

這些資料竟然包含了前後十幾年中,漢密爾頓總督和171位私掠船主共同署名的私掠任務詳情備忘錄。前面燒掉的那些,和這些絕密且附有當事人署名的文件相比簡直弱爆了!這里面清清楚楚記載著每位船長最最不想讓人知道的「光輝業跡」!詳細到年月日時分和地點經緯度。具體到受害船名、國籍、人數、以及過程和最後的結果……這些可都是當年私掠船主們向總督邀功的證據啊,可現在呢……如果在法庭上,這些東西就是可以絞死他們十回的鐵證!

這171個名字可真是群星閃耀!加勒比所有還沒死的最牛鼻的英國海盜們,差不多一個不落地全部都在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荷蘭、法國、葡萄牙、瑞典、丹麥、西班牙籍的海盜和私掠船主。

毫無疑問,這些證據可以用來要脅這些船主們為他做任何事!甚至包括殺官叛亂扯旗造反!這,就是漢密爾頓總督十幾年來嘔心瀝血苦心孤詣地為斯圖亞特家族營造、搜集、並一直暗藏著的那副王炸!

小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對這份東西很好奇,有幾個也忍不住抻頭往老德克手里看。但老德克死死地攥著那疊東西沉聲說︰「羅賓和詹姆斯先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片刻後,小屋里只剩下三個人。

「咋辦?」榮兵問。

「燒!」老德克斬釘截鐵。

「不行!」詹姆斯居然不顧身份地撲上來就要硬搶!

榮兵擋在中間把他攔住……「別這樣詹姆斯。我知道這東西對你有用,但還是讓大叔來決定好嗎?」

「不行!這是漢密爾頓總督十幾年來為我們家收集的東西!他先後在信中與先王及王後都分別提到過。這些資料就是我此次親來加勒比的原因。這是屬于斯圖亞特家族的東西!德克先生無權決定它們的命運!」

老德克平靜地看著他,捏著那疊紙「啪啪啪」地在掌心里敲著……

「那我的回答也是——不行!是的,這些東西很明顯是漢密爾頓總督為你們斯圖亞特家收集的。可現在卻是我們奪回來的。否則此刻還潛藏在國王身邊的那些詹姆斯黨人的頭顱都保不住了!對嗎陛下?」

「您說得沒錯德克先生。可您為什麼要把它們都燒掉呢?您最多把其中關于您的那些證據燒掉就好了。這些東西對我有著至關重要無與倫比的作用!和您卻絲毫沒有關系吧?」

「陛下,您認為這些與我無關?那我告訴您,我從摩根時代起就是海岸兄弟會的人了。我入會的時候也曾發誓絕不做有損會中兄弟的事。而這里面就有幾十個我當年的海岸兄弟!陛下,我只能燒掉。我不可能把它給你,那不符合道義!」

「道義?德克先生,您認為道義與神聖的信仰有可比性嗎?您自己不也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信徒嗎?甚至我還听說,您為了信守曾對主發下的誓言,這麼多年都堅持著帶領這些人絕不去走半步髒路。」

「我?呵呵,高抬了。我和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信仰。」老德克笑了。

「噢?難道我們信奉的不是同一位天主嗎?」

「真不一樣,陛下。這話真要掰開揉碎了說出真相,我得罪的人就未免太多啦。」老德克依然笑眯眯地。

「無論如何都請賜教吧船長大人!」詹姆斯三世不依不饒。

榮兵望著他這副「我跟你沒完」的樣子,似乎明白為什麼在歐洲會有十字軍東征、胡斯戰爭、三十年戰爭、法國宗教戰爭、布干達宗教戰爭了……

在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諸多宗教的枝蔓曾經生長在華夏大地上。可中國卻從沒發生過宗教戰爭吧?牽涉到宗教最著名的事件也就是「三武一宗滅佛」,但那些都談不上戰爭,不過是皇權的容忍已突破了極限,把那些貪婪無恥的騙子神棍們一通吊打而已。

數千年的華夏在宗教觀上一向是包容與平和的。可歐洲人真不一樣,他們在宗教問題上從來都是虔誠到排他甚至狂熱到好戰!他們的觀念是——閉嘴!我根本不信你的宗教!可你要是敢不信我的宗教我就整死你!

榮兵知道,詹三兒想復闢的不只是在英國的王位,更是天主教在英國的地位。他爹就是被新教那伙人打跑的。英國的這些事兒啊,復雜著呢,熱鬧著呢。只是此刻的榮兵還不知道,在那些事兒的背後其實還有只眼楮呢……

老德克沉思了一下,用他回答詹姆斯三世的話,也解開了榮兵心中對宗教的一些疑惑……

「咱們的信仰真不一樣,陛下。我只是單純地信仰天主和聖經中那些有教益的聖訓。」

「是嗎?我則听出,您似乎是在指責我或別人的信仰是不夠單純的。我的理解有偏差嗎?德克先生?」

「毫無偏差,陛下。這正是我想表達的意思。」

「我敦請您務必就此做出合理的解釋!德克先生!因為這不同于你們在我飯碗里扔兩條象鼻蟲!你們這是在我聖潔的信仰之上扔入了更為惡心的船蛆!請原諒我的絕對不原諒!」

老德克淡定地看著臉色漸漸由白轉青的詹姆斯三世……

「陛下,我的信仰之所以單純,是因為第一條——我的信仰只屬于我個人。與任何人無關!信仰是我感到絕望時的救贖者;信仰是我感到迷茫時的指路者;信仰是我偶爾企圖偷偷放任自己時的鞭笞者。我不必與任何人攀比誰對天主更忠誠些,更不必像那些小丑們般地做作!凡是那些喜歡聲嘶力竭上躥下跳地展示自己信仰虔誠的無非是兩種人——‘宗教表演愛好者’和騙子!記住這點,你會很容易在生活中區分出它們的。」

詹姆斯三世的臉在由青轉黑……

「第二條——我的信仰絕不會強加給任何人!我不會強迫信奉新教的羅斯轉投天主教;我也不會強迫新舊基督教都不信的羅賓跟我一起做禱告;我絕不會像天主教徒菲迪南登上了王位時那樣殘酷地說︰‘一片沙漠也要好過一個滿是異教徒的國家!’;我更不會像阿茲特克征服者‘科爾特斯’手下那個無恥的傳教士一樣大喊︰‘殺死他們!他們是不信仰天主的異教徒!’我做我自己的,信我自己的。如果別人因此從我的行為中讀到了天主對人類那偉大的感召力,那他們自然會心甘情願地跟從我的信仰。如果他們暫時還不能理解到這些,那也不妨礙我們成為一群共同信奉著人類良知的同行者。」

詹姆斯三世的臉在由黑轉白……

「第三條——我的信仰是純潔的,所以我不容許自己用他來兌換任何現世的利益!我不會學那些貪婪的教皇們編出的那些弱智得能讓人笑出豬叫來的理由去嚇唬別人,趕快把錢都交給他們用來購買什麼他媽的贖罪券;也不會效仿那些無恥的主教和政客們假模假式地以捍衛宗教的純淨為理由,騙傻傻的老百姓們卷入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宗教爭斗甚至殺戮中!而實際上呢?那些主教和政客們不過是為了給自己謀取更多的金錢和謀奪更大的權力罷了!比如……呵呵。」

詹姆斯三世的臉在由白轉紅……

「我——地——個——天——哪——!!」榮兵瞪圓了眼楮一霎不眨地望著老德克……

與塔絲格?達馬侯爵夫人的那番宗教論相比,老德克的這番宗教論雖然同樣是大實話,但達馬侯爵夫人是看到的是宗教的虛偽和可用,而老德克卻看到了宗教的溫暖和包容!

達馬侯爵夫人與老德克信奉的可是同一個宗教同一位天主,可兩人的選擇為何截然相反呢?現在榮兵終于完全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宗教的問題,一切都是人的問題。

「啪啪!」榮兵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也不知是給老德克鼓掌還是拍掉手上的灰塵。

「兩位,听我說說吧。老詹,大叔有自己的原則。這些東西捏在你手里就有危害那麼多人的可能性,他是絕不會允許的。大叔,現在加勒比風雲莫測,這些東西燒了可就沒了。還是先留著吧,萬一有用呢?如果將來需要毀掉,簡單啊?兩分鐘的事兒。所以我的意思是,先由我保管著,視情形處理。你們說呢?」

老德克和詹姆斯對望一眼,誰也沒出聲。榮兵又笑了︰「老詹,等會兒讓大叔抽出一份已經死了的船長的資料,今晚你就拿給和泥哥和詹寧斯看看。他們一見準得哆嗦!那你這趟就沒白來,也算達到目的了,成不?」

詹姆斯沉思了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老德克低頭想了一會兒,也點頭道︰「行,全燒了是有點可惜,那就保管好吧。但你一定要細心!這些東西的威力可絕對要比一百萬英石火藥還可怕!」

「沒問題!」榮兵從老德克手里接過那疊紙,讓老德克選出一張已死的菲利普斯船長的資料交給了詹姆斯。把其他的細心用線繩捆扎好,放進自己的衣服里懷。

榮兵打開門,沖走廊里等著的眾人大聲喊︰「完活兒!走啦各位,下樓吃飯去。」

眾人紛紛朝樓下走去,詹姆斯還低著頭站在那里沒動,就被榮兵拍了拍肩膀,摟著他脖子出門了。

來到主樓的酒店大廳,發現里面已經有好幾桌客人了。皮安茲看到其中一桌人後,臉色變了變,然後就像個沒事兒人似地跟大伙兒說說笑笑地走到里面一張桌前坐了下來。

老德克也注意到那張桌的人齊刷刷地扭過臉來看他們,一個個都面無表情的,也看不出是個啥意思。他有點奇怪地捅捅身邊的榮兵︰「羅賓,你這些天見過那些人沒?他們是誰啊?」

榮兵輕聲說︰「海撈幫的,那個帽子上插根雞毛的就是幫主,叫……啥來著?老詹?」

詹姆斯的情緒還是有點低沉。頭也沒抬地說︰「托馬斯?巴羅,法國人,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榮兵點點頭,沖吧台那邊招招手︰「美女!點菜!」

這次娉娉婷婷地扭過來的,是酒店的另一個伺女艾米。她倒是沒有翠茜那副寬大的胯骨,但她卻有著兩坨異乎凶猛的大胸脯子!從德克幫進入酒店大廳開始,她的目光就片刻不離地粘著梅里爾。此刻顛顫著大胸朝他們走來時,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滿是唰唰閃亮的彩色小星星……

「親愛的梅里爾,想吃點……什麼呢?」艾米發出了近似貓叫春般的聲音。

梅里爾直到現在還是不能習慣這些。這不,腦袋都快鑽桌子底下去了。

「哎……哎……是哥叫你的好不?小梅子早忌女乃了,甭搖女乃瓶了。」榮兵  敲著桌子給兄弟解圍。

「那你想吃女乃啊羅賓哥?嘻嘻,這身行頭蠻帶勁兒的嘛。真是有錢了哈?我現在還能記起你和梅里爾就為買兩克朗的東西,倆大男人杵在那兒嘀嘀咕咕商量了老半天,臉都憋紅啦。咯咯咯……這才兩年不到哎,發大財了唄?」

「噓……妹子,其實哥是個潛伏很深的低調富二代!別往外傳啊,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咯咯咯!羅賓哥,梅里爾要是長了你這張嘴,或者你長了梅里爾這張臉,那可有多棒吶?唉……真可惜他現在也不能算拿騷第一帥哥啦。」

「胡扯!你別吃不著開心果就說不開心!我兄弟絕對是帥遍全加勒比都沒人敢吱聲!」

「真噠真噠,不信,這兩天在海岸兄弟大會上你就能見著了,真有個光芒萬丈的大帥哥呢。哼!翠茜這個不堅定的,現在已經果斷轉粉啦,騙你是小狗兒。」艾米撇著嘴表示對翠茜善變的不屑。

「誰呀這麼牛鼻?敢比我兄弟還帥?找毀容呢吧?」榮兵的話讓一桌人全樂出了聲來。而其中笑得最夸張最大聲的就數皮安茲了。他邊笑邊挑釁地往海撈幫那桌瞟了一眼。

德克幫點完菜,艾米也用眼楮把梅里爾蹂躪好半天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搖晃著大胸脯子走了。

榮兵朝海撈幫那桌看了一眼,忽然扭過臉來望著皮安茲驚訝地說︰「你咋還在這兒呢?快走,家去吧。俺們要飯飯了。」

「啥?我……你讓我上哪兒去?」猝不及防的皮安茲把小三角眼瞪成了圓的,連滿頭小黃毛都快立起來了!

「愛哪哪兒唄。新西班牙大陸、新英格蘭、新格拉納達、新普羅維登斯……都是新的,哪兒都行。還用我教你嗎?」

那桌的海撈幫眾人又都扭過臉來,尤其那位頭上插雞毛的巴羅幫主,正眯起眼楮饒有興味地望著這邊……

皮安茲神色驚恐地看了那邊一眼,用快哭出來的抖音說︰「賓哥,咱別玩兒了唄?你……逗我呢吧?」

「沒有。」榮兵看也不看他,回答簡單冰冷。

「你以為你說了算嗎?幫主是德克大叔!大叔,當初羅斯可是答應過我,說我已經是德克幫的人啦大叔哇……」皮安茲馬上又轉向老德克。

老德克抬起頭笑了笑︰「羅斯那是逗你玩兒呢。是吧羅斯?」

「對唄,開個玩笑嘛。他還當真了。嘖嘖!一個整天騙人的主兒咋還啥話都敢信呢?」

「你們……你們都……」皮安茲已經徹底懵了!亂了!慌了!

「走吧。對了,這次的出場費。」榮兵從兜里掏出幾枚銀幣扔在桌上。「拿著,到吧台那要個盒飯,然後就出門左轉吧死跑龍套的!」

皮安茲都快癱了……「大叔大叔!你快讓羅賓別這樣唄?托馬斯?巴羅他……他會整死我的!讓我跟著你們吧,以後你們讓我干啥我就干啥行不?我這次可是幫了你們大忙的啊大叔哇!」

老德克依然平靜無波地說︰「不好意思,達?皮安茲先生。我們不順路。德克兄弟公司吸納伙伴有個硬性規定,至少要達到品行三等能力四等。也就是說良人+常人。哪一項少一格都不行!而您呢?很遺憾,我們對您的判斷是——品行五等能力三等。品行居然差了兩格,所以抱歉了。」

「品行五等能力三等?那是啥?」

「損人+能人。」梅里爾有點不忍地小聲解釋了句。

「我改!我馬上就改這一秒就改!我用人格發誓!」

「他有人格嗎?」切里翻起眼楮輕蔑地問螺絲腿兒,螺絲相當肯定地搖搖頭。

「我對天主起誓!」

「他有信仰嗎?」老德克眯起針尖一樣的眼神問梅里爾,梅里爾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用祖塋發誓!」

榮兵嗤地笑了……「你這習慣性撒謊都到啥程度了?忘了傻瓜總督揭過你老底兒了?你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哪來的祖塋?」

「你們也太……!!!」

榮兵雙臂架在桌上把頭湊過去盯著皮安茲惶怒的眼楮慢慢說︰「我們這幫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欺騙。確實,每個人都有只屬于自己的秘密,我承認我就有。不想對任何人說。但那都是不會傷害到別人的,只屬于自己的秘密。你呢?撅個在站籠里裝瀕死博同情騙我們,沒冤枉你吧?你明明是跟海撈幫幫主有仇,咋問你咋說就是得罪了兩個不相干的小流氓,就是不提托馬斯?巴羅,是想讓我們幫你擋槍扛雷,沒冤枉你吧?不但想讓我們幫你擋槍扛雷,甚至還有利用我們替你報仇的心思……你要是夠坦率的話,也沒冤枉你吧?」

皮安茲低下頭不敢和榮兵對視,面色一片慘灰!

「你撒謊騙人已經是下意識的習慣了。改不掉了。你們內個缺德三人組都是相互坑互相騙的。我們這幫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那路人!算了算了,畢竟你還幫過我們一個忙,現在我不想說太難听的了。走吧皮安茲,咱們真不適合在一起。」

榮兵說完又轉過頭︰「再給他5鎊吧梅里爾。被人打死之前讓他吃兩頓好的。拿騷的東西可真特麼貴!」

達?皮安茲少爺手里捏著5鎊3先令,低著頭失魂落魄地離開德克幫,膽戰心驚地走過海撈幫那張發出各種不懷好意冷笑聲的桌子……

那桌人有三四個也緩緩站了起來,卻被幫主擺擺手制止了。

「別在維訥爾惹事,給西姆斯面子。拿騷沒有一個船長敢讓他搭船離開,急什麼?慢慢玩兒才夠味兒嘛……」

皮安茲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回頭,就這樣茫然無措地走出了維訥爾酒店的大門,消失在混亂的拿騷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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