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幕發生之後，眾人都傻眼了。
這小王八蛋，竟然當眾佔公主的便宜？
還當著陛下的面？
雖然此時的華夏已然經歷過蒙元政權的洗禮，南宋那一套早就被弱化的差不多了。
但畢竟還是封建主義社會，男女授受不清這種觀念早已根深蒂固了。
實際上，朱紫怡這段時間，雖然是男扮女裝，但如此公然露面，更是整天跟方世玉廝混在一起，已經算是極不合適了！
但朱紫怡的身份畢竟極為特殊，加上朱元璋對自己的子女，那叫一個溺愛，何況最近所有人都被郭桓案搞得頭暈腦脹的，因此也就沒人注意這個問題了。
但此時看見這一幕，眾人確實傻眼了！
進展這麼快？
這才幾天啊？
就到這個地步了？
唯獨常茂，那是一臉的佩服，悄悄給方世玉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來。
這群人，心里都清楚！
放眼整個金陵！
朱紫怡無論是身份還是長相，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姑娘。
論身份，那是貴為公主，論樣貌，那也堪稱金陵第一美人！
那麼多的勛貴階層，官二代們，都擠破了腦袋，也想讓自己老爹去皇宮提親！
常茂那是心里也癢癢啊，可惜他老爹去世的太早了，他也算有點自知之明，不然非得讓自己老舅代勞去了。
只是這夢還沒做完，竟然就被方世玉捷足先登給搞定了？
牛！
俺服了！
這方先生不只是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泡妞那都是首屈一指啊！
怪不得這燕王自打北平回到金陵，就沒出過方先生的院門！
俺咋沒早點認識方先生呢？
看來俺以後也要多跟方先生待待了。
朱紫怡被方世玉這麼親昵的舉動，直接搞得滿臉羞紅，低下了頭。
雖然此時的身份不是公主，但畢竟也是個四品官的衙內二代，好歹也算是黃花大閨女，只能低著頭乖乖坐在那里，揪著衣角，一顆心更是小鹿亂撞一般，撲通撲通狂跳。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震驚。
唯獨朱元璋，似乎听見了心碎的聲音。
朱棣！
你天天跟在這小王八蛋身邊，讓你看著點自己的妹妹，你就是這麼看的？
等你回去，老子非得揍你一頓！
朱元璋越想越氣，不由得再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棣！
朱棣愣住了！
我特麼到底招誰惹誰了？
老爹，你不能可著我一個人使勁欺負吧！
你今天都瞪了我多少回了！
我也要面子的啊！
老爹！
不帶這麼玩的！
啥鍋都讓我背啊！
只有當事人方世玉，那是一臉的淡定，完全就沒當回事。
跟朱紫怡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點動作算個啥？
何況方世玉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拍拍肩膀這種小動作，在後世，那都不叫事。
當下依舊是一臉淡定的笑著，繼續講解了起來。
「大明寶鈔，那價值是一貶再貶。」
「昨天還能兌換九成的銀子，用來購買商品，今天就掉到了八成，明天指不定就是七成了，可以說著大明寶鈔的價值，那是一天一個變化啊！」
「因此，別說這玩意不能損耗了！這簡直就是最大的損耗了啊！在那些貪官污吏的眼里，陛下簡直就是太聖明了，專門搞出來這麼個大明寶鈔，讓他們貪污起來更加方便了。」
方世玉緩緩說到。
「恩人，這也能算成是損耗？」
「就算是每天都在貶值，那也只是貶值，跟損耗有什麼關系呢？」
朱標忍不住好奇問到。
其余人也是壓根沒听明白，紛紛點頭附和。
這兩者壓根就不是一件事，方世玉非要牽強附會搞在一起干啥？
「膚淺了不是？」
「加入今天這寶鈔的市值是原本面值的九成，但貪官污吏非要說他的市值只有面值的七成甚至更低呢？那這其中的差勁，誰來補？」
「當然是老百姓了！」
「老百姓補齊之後，這差價不就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了嗎？」
「這簡直就是最輕松的貪污啊！」
「以往廉金銀銅的時候，你至少還得燒爐子干活不是？」
「現在啥都不用敢，嘴巴一張，這銀子就到手了，你說他們高興不高興？」
這個時候的人，對于經濟學基本上都是一竅不通的，方世玉因此解釋的很詳細。
「這群貪官污吏！當真該死！」
方世玉話音落地，朱元璋頓時勃然大怒！
實際上負責去收稅的基本都是下層的胥吏，朱元璋因為以前常年被這種人欺負。
因此大明建國之後，胥吏直接被劃分為賤籍，跟商人一樣。
所有胥吏的後代，都不允許參加科舉，見到人就要下跪磕頭。
但朱元璋沒想到，都做到這份上了，這群胥吏竟然還是如此狗改不了吃屎！
這就算了！
竟然還利用朕發創的大明寶鈔來中飽私囊！
魚肉百姓！
老百姓可不管那麼多，胥吏就算是賤籍，在他們眼里，那也是跟朝廷一伙的，因此一旦被盤剝了，就會主觀認為，這是朝廷的黑暗。
割韭菜都不分人嗎？
竟然連朕都當韭菜割了？
朕要是不把你們趕盡殺絕，你都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
「方公子，按照咱大明的規定，這寶鈔一張就等于一貫錢啊！」
「這可是明文規定，無論是《大明律》還是《大明誥》，那都是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所有人都要遵守的啊！」
「若是那些百姓交稅的時候，拿出《大明律》或者《大明誥》來，那些胥吏莫非還敢不承認嗎？」
李善長聞言，卻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大明朝第一個宰相就是李善長，因此不管是律法的制定，還是寶鈔的發行，李善長那都是第一參與者。
這幫子貪官污吏，雖然打的是洪武大帝的臉，但作為切身參與者，他李善長也覺得面子掛不住了。
「膚淺了不是？」
話音落地，老李只覺得菊花一緊，這句話又來了！
每次這句話一響，緊接著就是方世玉無情無盡的嘲諷！
「要我說，你不只是沒去過鄉下，這簡直就跟何不食肉糜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百姓若是這麼做，那胥吏也可以這麼做！」
「當胥吏拿著寶鈔，讓官府按照《大明律》中規定的，一張寶鈔一貫錢來兌換，你猜猜，官府會不會爽快的兌換？」
話音落地，李善長臉色一變。
寶鈔的價值那是一直在降低啊，官府自然不願意做虧本的買賣。
連官府都默認這寶鈔完全不能一比一按照大明律法規定來兌換了，那收稅的胥吏自然也可以不承認這寶鈔規定的價值了。
若是非要這麼執行，那誰還敢去收稅？
你怕是把底褲都賠進去也不夠填這個窟窿。
「方公子，既然這折色火耗避無可避，那淋尖踢斛總有辦法可以避免吧？」
「陛下聖明，親自規定要把這斛換做斗，不僅如此，還要加一個蓋子。」
「這麼一來，那些胥吏就沒法再踢了吧！」
吳琳趕緊找了個台階，把話題拉回去了。
華夏所有的朝代，收稅基本都是收取的當地特產實物，銀錢的佔比都是極為小的比例，而且大多數都是集中在商稅這一塊。
更別提，洪武大帝基本上把商人給廢了，因此這商稅也基本上被廢掉了，佔比那更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了。
因此，吳琳的關注點在這實物上，也無可厚非。
「淋尖踢斛？」
「那就更加有趣了！」
「陛下的出發點是好的，為了遏制這幫子胥吏貪污。」
「但陛下的想法太簡單太單純了，反倒是成為了助紂為虐的幫凶。」
「依我看，這群貪官污吏之所以能貪污這麼多，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咱們當今陛下得聖明啊！」
「我要是這幫子貪官污吏，那都得把洪武大帝得畫像，供在家里，一天三遍香！」
「如此便捷得貪污，那全都仰仗當今陛下得舉措啊！」
方世玉一臉鄙夷得回到。
方世玉也沒想明白，這洪武大帝出身布衣，要說沒腦子，人家也混不成千古一帝不是？
可這麼一個有腦子有魄力有能力得皇帝，到底是怎麼想到這麼愚蠢得辦法來得？
「小兔崽子！你給我解釋解釋！」
「當今陛下怎麼就助紂為虐了？」
話音落地，朱元璋頓時炸了！
老子絞盡腦汁，目的就是為了不讓這幫子貪官污吏魚肉百姓，怎麼到了你這里，老子反倒成了助紂為虐得幫凶了？
你小子是真皮癢了是吧？
「老祝頭，你著什麼急啊？」
「我說當今陛下，又沒說你！」
「何況你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大小斗這種存在嗎？」
看著朱元璋一臉怒意，方世玉倒是極為淡定。
老祝頭跟洪武大帝是老鄉，堅決維護洪武大帝，倒是也情有可原。
方世玉表示自己能理解，所以不跟他一般計較。
但方世玉不能理解的是，這貨怎麼說，那也算是大明最大的武裝走私團伙的老大！
這大小斗他怎麼會不知道？
話音落地，朱元璋瞬間愣住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這玩意，別說朱元璋了，那所有古人，都是很清楚的。
大小斗顧名思義，就是大斗跟小斗。
大斗是十升的容量，小斗是七升的容量！
古人的高利貸，利用的就是這個計量單位。
我借給你的時候是小斗，你還我的時候就要用大斗。
這還不算利息！
僅僅這個容量上的差距，那些窮苦的老百姓，就要被剝削掉三升的收成。
胥吏自然也可以代入放高利貸的角色，找老百姓納稅的時候，用十升的大斗，給朝廷上交的時候，換成七升的小斗。
雖然胥吏不敢收利息，但這也有三升的差距啊！
最後這三升，自然就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了。
老百姓那是敢怒不敢言啊！
因為這是誰規定的？
那是當今陛下，洪武大帝朱元璋規定的啊！
不僅如此規定，還讓全國強制性執行！
因此，在老百姓看來，這不就成了朱元璋帶頭，小弟們執行，一起來魚肉老百姓了嗎？
朱元璋也沒想到，自己出發點是為了遏制貪官污吏，但最後竟然成了這幫子貪官污吏的幫凶！
老百姓那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啊，就算在心里罵爹的時候，也只會罵朱元璋啊！
因此，所有人全明白了！
竟然疏忽了這一點！
頓時人人都是面色慘白，直冒虛汗！
「你們說這陛下算不算助紂為虐？」
「銀子不收了，怕貪官污吏煉的時候太幸苦，改成大明寶鈔！」
「斛也不用了，怕貪官污吏踢的時候太幸苦，改成了用斗收！」
「老百姓罵就算了，主要是這麼貪實在是費時費力，身體也吃不消啊！」
「現在多方便啊！嘴巴動一動，就能貪了！而且可以貪的更多！」
「老百姓還不敢說啥，因為這是當今陛下強制執行的規定。」
「那些胥吏，可都是奉旨辦事的。」
方世玉壓根就當沒看見這群人臉色變化，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陛下的方案只是略有不足，這幫子貪官污吏，竟然就鑽了空子，利用這個魚肉百姓！」
「真是該死！」
「個個斗該死！」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頓時暴怒起來。
尤其書方世玉的後面幾句話，那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朱元璋出了名的要強、偏執、記仇好面。
那些胥吏，幾乎是每一條都犯了！
更讓朱元璋無法忍受的，這幫子胥吏貪污就貪污，最後這個屎盆子，竟然還要扣到朱元璋的腦袋上！
如此一來，那自己想要打造的大明盛世，跟那幫子韃子皇帝有何區別？
如今就連郭桓這個貪污最多的貪污頭子，都沒有這幫子胥吏，帶給朱元璋的怒氣大了！
朱元璋現在只想干一件事！
那就是殺人！
殺光這群胥吏！
「一群王八蛋！」
「俺要踫到了，俺手起刀落，全都給他們砍了！」
徐達跟藍玉，此時也是怒火中燒起來。
這兩個人的出身，那也算得上是布衣了，雖然比朱元璋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因此對老百姓，那都是很有感情的。
如今听聞這幫子胥吏，竟然無所不用其極，剝削窮苦百姓！
自然是跟朱元璋一樣，一肚子殺氣！
剩下幾個人，雖然沒有感同身受，但眼里也透露著無盡的擔憂。
郭桓案中，牽扯的高層官員雖然不少，但顯然這幫子底層的胥吏仍舊佔據了大多數。，
若是算起來，怕是每個地方的官府都會有那麼幾個。
若是陛下真的殺無赦，那麼整個大明的官場，怕是都要血流成河了。
一旦發生了這種事情！
天下還有人敢在大明當官嗎？
朝廷也會變成了光桿司令啊！
陷入無人可用的地步！
可顯然陛下如今正是怒火中燒的時候，勸說不僅無效，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李善長、劉伯溫跟吳琳這三個文官，滿臉擔憂，無計可施。
不由得紛紛看向太子朱標。
但朱標此時也是眉頭緊鎖，壓根就沒注意到他們的目光。
「老祝頭，你生哪門子氣啊？」
就在三人無計可施的時候，方世玉突然拍了拍洪武大帝的肩膀，笑著問到。
「方小子，這幫貪官污吏，如此欺壓盤剝百姓，你看見了就不生氣嗎？」
「窮苦百姓忙忙碌碌，一年下來，還食不果月復！」
「還要被這幫子貪官污吏盤剝！」
「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
「這次我非要稟奏陛下，讓他把這些貪官污吏全都砍了！」
朱元璋皺眉怒吼起來。
若不是在方世玉的院子里，怕是現在就下旨，讓錦衣衛去砍人了！
「嘖嘖嘖嘖！」
「老祝頭，你好好一個走私團伙，竟然對國家還如此忠誠啊！」
「不容易！不容易啊！」
方世玉再次一臉淡定的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
這貨這麼雙標的嗎？
你這走私給大明朝廷帶來的損失，就算不如郭桓案的貪污金額，那起碼也能比得上一個州府一年的稅收了吧？
還得是江浙滬江南一帶富得流油的地方！
就你哪來資格罵別人貪污啊？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本公子，都沒資格吧？
「咋滴？」
「走私團伙就不能愛國了？」
朱元璋狠狠瞪了一眼方世玉。
他自然听出來了，這小子口中的言外之意！
只是他壓根就沒法反駁。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當初立的人設實在是有點不咋滴了。
以至于現在罵幾句貪官污吏，都顯得有些沒底氣。
「能！能！能！」
「當然能了！」
「只是莫非你以為稟奏陛下了，這事就可以解決了？」
「本公子不妨告訴你，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無計可施。」
方世玉淡淡回到。
這老祝頭雖然年紀不大，但也不小了，怎麼著也是個五十上下的年紀了。
雖然身體還不錯，但萬一氣出病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陛下怎麼會無計可施？」
「陛下完全可以亡羊補牢，規定廢除寶鈔納稅，規定用大斗還是小斗。」
「只要陛下這麼做，我就不信那些胥吏，還能打著朝廷的旗子，魚肉百姓！」
朱元璋一臉不服氣的回到。
「老祝頭，你是不是傻？」
「你這連亡羊補牢都不算！」
「就算你堵上這個窟窿，那幫子貪官污吏就沒有別的手段了嗎？」
「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新的貪污手段就會被他們找到！」
方世玉依舊是一臉淡定的回到。
「那就砍了！」
「全都砍了！」
「誰貪污就砍了誰！」
朱元璋一臉怒意，滿身殺氣！
「我就不信！」
「只要殺個干干淨淨，以後的胥吏，還敢貪污！」
「有一個就殺一個！」
「有一對就殺一對！」
「殺他個血流成河！」
「殺個片甲不留！」
「殺到天下無人再敢貪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