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
「你這是作甚？」
「趕緊起來！不準跪！」
「皇帝雖然還在，但也沒人值得你跪！」
沈萬三一言不合就下跪，直接把方世玉給看懵了！
估計是二十一世紀辮子戲太多了，動不動見人就跪！
見人就自稱奴才！
等到方世玉真的到了古代後才發現，壓根就不跟清狗時期一樣！
絕大多數的人，見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也只是作個叉手禮，若是遇到有求于人的時候，頂多也就是行個弟子禮！
像沈萬三這種，一言不合就下跪的，方世玉來到大明後，還是頭一回遇到。
可惜他沒帶手機，不然還真想拍下來，打個卡！
「方大人，我願獻出全部，只求能常伴大人左右！」
沈萬三不僅沒有起來，反而一臉激動，老淚縱橫的說到。
雖然不久前，大概也就三天前吧！
這老沈百分之九十九的身家，已經被方世玉給坑沒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
上一次是方世玉下了個套，這一次老沈可是完全心甘情願的。
而且這一次指的不僅僅是銀子不動產了，就連他的人脈、關系，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內了。
只要方世玉點個頭，一切都是他的了。
沈萬三，直到如今，仿佛才終于找到了人生的終極目標！
那就是給方世玉當小弟，打造一個稱霸全球的商業帝國出來！
他想證明，商人不是廢物，商人也可以大有作為！
「全部？」
方世玉再次愣住了！
沈萬三是誰？
那可是大明首富！
說他富可敵國，也一點不過分！
金陵的城牆，他一個人都出了一大半的資！
這若是換一個人，洪武大帝怕是早就以欺君之罪給砍了！
但洪武大帝對沈萬三的懲罰只是流放而不是砍了。
原因也正是因為，這貨比他洪武大帝還有錢？
這不是讓洪武大帝沒面子嗎？
這不是炫富嗎？
還是花式炫富！
直接炫到洪武大帝臉上了！
這種人說要把全部給自己，只求當個小弟，常人怕是要偷著樂了。
可本公子做什麼了嗎？
本公子什麼也沒做啊！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就好比二十一世紀，姓馬的（那兩個之中隨便一個），突然老淚縱橫，跪在你面前，跟你說我要把我全部資產都給你，只求你收我當小弟！
你敢點頭嗎？
你怕是這邊剛點頭，那邊黑鍋就來了，沒命花啊！
「方大人，小人之前只知道賺錢，完全不知道為何賺錢！」
「賺了錢要做什麼，小人更是從未想過！」
「小人丟錢沒什麼概念，這許多年來，雖然小人錢賺了不少，但具體多少小人還真不知道！」
「小人從來沒有踫過銀子，小人對銀子不感興趣！」
「但方大人剛才的金玉良言，讓小人醍醐灌頂，瞬間醒悟了！」
「此時小人才明白，原來小人最幸福的時光，是以前當學徒的時候，一個月九十一文錢的時候！」
「那個時候，小人是心懷理想的，知道自己要朝著什麼方向努力的。」
「首富有好下場的不多，我第一天就沒想過當首富。」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賺了那麼多銀子！」
「如今，經過大人您的點撥，小人幡然醒悟，知道了人生的意義！」
「那就是小人誓死追隨方大人，做大做強，讓世上在沒有難做的生意！」
「可是放眼天下，除了大人您，再無人可以實現小人心中的理想！」
「因此，小人願意捐出全部，只求先生讓小人追隨左右！」
沈萬三的語氣，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方世玉聞言，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這下倒是可以說通了。
「既然如此，盛情難卻，那本公子就準了！」
「不過你得那些資產嘛，暫時仍舊屬于你自己。」
「你對銀子不感興趣，本公子也不感興趣！」
「另外，你要是還有什麼沒說的，就趕緊一次性說完！」
「本公子但凡可以幫到你的，一定不遺余力！」
方世玉點了點頭，緩緩回到。
沈萬三賺錢的本事很大，銀子也很多。
但可惜，這貨現在還在朱元璋的黑名單里。
何況此時整個大明都因為郭桓貪污案，搞得草木皆兵人心惶惶的。
錦衣衛跟三法司，此時更像是瘋狗一樣，別說你有事了，你就是沒事，他都要無事生非搞點事出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雖然暫時自己還沒有進入朝廷，但好歹也算個官了！
這麼大一筆巨額資產，突然到了自己名下，甭管來路有沒有問題，莫須有的罪名，簡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方世玉才沒有立即接受沈萬三的資產，而是暫時仍舊先放在他那里。
當然了，沈萬三都這麼說了，自己要是一點表示沒有，那就太刻薄了！
所以讓沈萬三說說看，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幫得到的。
沈萬三聞言，頓時更加激動了！
幾乎想都沒有，就月兌口而出！
「多謝先生，先生，小人想拜先生為〞
「咳咳咳咳咳咳」
這胖子話都沒說完，方世玉還沒來得及表示啥，外面的朱棣跟吳元年，就不約而同的咳嗽起來了！
朱棣就差提著刀進來把這胖子當場給砍了！
你特麼的是哪根蔥？
你一個賤籍商人，有啥資格拜方先生為師？
你特麼的問過本王的意見的嗎？
你還想當本王的師弟？
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你信不信本王一刀砍了你！
吳元年更是暴跳如雷！
特麼的，老夫都這把年紀了，連先生的記名弟子都不算！
老夫都沒拜成師，你一個賤籍商賈也想比老夫捷足先登？
你還想當老夫師兄？
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你信不信老夫搞點新款砒霜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萬三驚呆了！
俺咋把這兩個大佬給忘了？
方大人的弟子那都是什麼身份啊？
太子朱標就不說了！
燕王朱棣也不說了！
再下面那也是個工部扛把子啊！
最不濟那也是太醫院的扛把子啊！
自己有什麼資格拜師啊？
這要是真成了，那估計俺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了！
罷了罷了！
還是小命要緊！
「老沈，你把話說完啊！」
「說一半干啥？」
「你想干啥？」
方世玉一臉問號，看著戛然而止的沈萬三問到。
「那個」
「小人想拜方大人為主公！」
「小人只想每日伺候方大人的衣食起居，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
沈萬三渾身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口風一變，轉而說到。
「行！」︰
「只要你不覺得累，本公子隨師歡迎！」
方世玉一臉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了拍老沈的肩膀！
這老沈還真是個實誠人啊！
這哪像個奸商？
作為大明首富，那跟二十一世紀的老馬一個級別的存在了！
這才叫真正的對銀子不感興趣啊！
全部資產，說送就送出去了。
你再看看二十一世紀那個老馬，嘴里一套，背後一套！
一手996硬是讓他玩出了花樣！
這邊上市，那邊拋售！
套現的那叫一個快啊！
這韭菜都沒長出來，他就開始收割了！
論虛偽，當之無愧的第一啊！
大家都是首富，為啥這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小人多謝大人成全！」
見方世玉點頭了，沈萬三頓時喜上眉梢！
「趕緊起來吧，以後不準跪了！」
「沒人值得你跪！」
「你說你這一身肥膘的，跪著也挺費勁吧？」
方世玉一臉好奇的問了起來。
怎麼看，這貨的體重那都在三百斤往上了！
說跪就跪，這膝蓋不疼那是假的！
「無妨無妨，小人已經習慣了！」
「做生意嘛，不跪著怎麼賺錢？」
「跪著賺錢，不寒磣！」
老沈一臉笑意的揉了揉膝蓋，站了起來。
「我說你們幾個，豎起耳朵听了半天，這賬，你們整理好了沒啊？」
方世玉眉頭一皺，看著外面，大聲問到。
這宅子其實佔地面積很小，除了那個院子大點，房間也就前後兩間而已。
所以，這朱棣他們偷听，一開始方世玉就發現了。
只不過方世玉覺得自己這些話沒什麼緊要的，想听就听好了。
「方公子，我的已經整理好了，剛才想那給你看看，整理的有沒有問題，只是看你跟沈萬三在說事，我就沒打擾你們！」
「不過嘛」
「我四哥有沒有整理好，那我就不知道了。」
朱紫怡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朱棣做了個鬼臉，第一時間，就把朱棣給賣了！
啥情況？
把我賣了？
你可是我親妹妹啊！
听見自己的妹妹一言不合就出賣自己，朱棣頓時狠狠的瞪了一眼朱紫怡！
「整理好了？挺快啊？」
「拿進來吧！」
見朱紫怡已經整理好了，方世玉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明初的稅收，還沒改革，張居正也沒出生，一條鞭也沒執行，因此收上來的東西，銀子只是極少數的部分，大部分還是各地的特產。
當然了，這其中，更多的還是鹽以及鐵，外加絲綢、茶葉、香料、瓷器等等。
因此這賬本上，實際也是記載著這些東西，分門別類，都記下來。
所以工作量那是可想而知！
正是因為收上來的東西五花八門，因此運輸的途中，難免會有損耗。
因此整理賬本的時候，只得刪減一部分，當作損耗。
這麼一套流程下來，一般人一看怕是就要暈了！
戶部雖然已經用上了沈萬三發明的龍門賬，但下面的州府可還沒來得及普及！
連記賬的方法都不一樣，整理的難度就更大了。
所以要說大明年底的時候誰最忙，那無疑就是戶部了！
雖然沒讓他們去清算，但朱紫怡用這麼短的時間，就整理好了自己的那一份，這速度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很好！」
「條理清晰！」
「一目了然！」
方世玉看了看朱紫怡整理的賬本，頓時贊不絕口起來。
就連沈萬三，看了一眼後，也是不由得刮目相看。
這些人里，除了方世玉，沈萬三就是最會算賬的人了。
即便是沈萬三，也自知，若是沒有任何基礎，跟朱紫怡一樣零基礎開始，也絕對沒有朱紫怡算的好！
到底是持皇家飯長大的，這智商就是不一樣啊！
但很快，沈萬三這個念頭就破滅了！
因為他又掃了一眼朱棣的賬本，一個字沒寫，交了一個白卷！
「方公子，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見自己的工作完成了，朱紫怡當即就告辭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雖然朱元璋跟馬皇後，已經答應朱紫怡可以隔三岔五來方世玉這里了。
但那是因為，方世玉的小院外面，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錦衣衛在暗中保護。
何況院子里面，還有朱棣在。
安全問題完全不用擔心！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不允許朱紫怡在方世玉這里夜不歸宿的。
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這傳出去總歸是不太好听的。
朱元璋可不是大唐的那些皇帝，那麼豪放！
大唐的公主，跟武則天一樣，簡直就是豪放至極！
因此，朱元璋對女兒，那還是相當嚴厲的。
朱紫怡回到皇宮之後，就把今天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老爹老娘！
不過朱紫怡主動省略了，方世玉對朱元璋的批評！
「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無才不興？」
「這倒是沒錯，只是朕沒想到，這小子怎麼對商人如此重視？」
「商人值得他如此重視嗎？」
「除了坑蒙拐騙撈銀子，商人還能干啥？」
朱紫怡前腳剛走，朱元璋就疑惑起來，看著馬皇後問到。
朱元璋怎麼都沒料到，自己最鄙夷的商賈，在方世玉那里竟然如此受重視。
竟然給出了跟農平起平坐的評價！
「換一個人如此說法，我定然不信！」
「不過嘛，小恩人說出來的，可信度還是極高的。」
「重八，你不妨回想一下，咱們自打認識小恩人以來，他可曾出過錯？」
馬皇後i想都沒想，直接跟方世玉保持了統一戰線！
「切！」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
「朕就不信，那小子凡事都是對的！」
「這群商賈，囤貨自居，投機倒把，除了銀子，他們眼里還有啥？」
「在他們眼里，一切都是明碼標價，哪怕人命，也是如此！」
「你難道忘了？」
「咱們家那麼多人，多少都是因為這些奸商的存在，而活活餓死？」
朱元璋提起商人，頓時滿臉憤怒！
元朝末年，天災人禍，戰火紛飛！
老朱家都揭不開鍋了。
地主也說自己家沒有余糧了。
老朱眼瞅著，自己家的人就快餓死了。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去到城里的糧倉，想借點糧食。
表示等到收成的時候，自己雙倍奉還。
米商眼里，大米那就是銀子啊！
而且是硬通貨！
老朱那是啥？
賤民一個！
怎麼可能答應呢？
不僅沒有答應，還把老朱一頓冷嘲熱潮，直接掃地出門了。
老朱沒有辦法，只能又步行回到了鄉下！
最後確實沒得吃了，老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在自己面前，活活被餓死了。
要不是家里親人省下自己的口糧，留給老朱，怕是老朱那個時候也要被餓死了。
正是因為這些慘痛的經歷，朱元璋對商人的仇視似乎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現在，方世玉竟然替商人說話！
自己難道看走眼了？
這小王八蛋也不是啥好鳥？
「重八呀，你就是太偏執了！」
「這時間萬物，都是有兩面性的，有利必有弊，反之亦然。」
「你看人排出來的那些污穢之物，正常情況下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是一旦到了田地里，那就成了最好的肥料不是？」
「你眼里，現在只有商人陰險狡詐的一面，小恩人眼里，說不定看到的卻是另外一面呢？」
「你不妨放開手腳，讓他折騰一下試試嘛，反正朝廷又不用費一個銅板！」
馬皇後勸導起來。
「不行！」
朱元璋勃然大怒！
「這件事以後再說！」
「當務之急，是讓那小王八蛋先把郭桓案這個難題，給朕解決了！」
「這個難題步解決，朕那是寢食難安！」
「這天下，除了那個小王八蛋，也沒人能解決這個難題了。」
「等他替朕解決了這個難題，朕就考慮考慮這商人的事情！」
「否則，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