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身子一顫,沒想到,小七會主動提出杜門之刑。
杜門是只有佛家聖人才會做出的事情,其具體流程包括赴死,也就是非正常性的死亡之後,自願忍受十八層地獄里的血盡之刑,也就是在人在鋼死的時候,放干身上的血,讓她的血和她的肉混為一體,涂在佛門之上。
經過那個佛門的人,都會感念她的犧牲,並以此為戒,日後即便是身負重罪,死後也能免于這個刑罰。
這對于修佛的人來說,是十分寶貴的饋贈。
太後看著小七,心中忽然變得不平靜了起來。
「太後娘娘,」曹探在一旁提醒道︰「杜門是聖人才能做得,這小奴,乃是卑賤之軀,如何能杜得了我宮中佛寺的門呢。」
言外之意,是提醒太後娘娘,不能使用這個刑罰。
小七乞求著︰「只是,奴婢還希望太後娘娘不要與大王置氣,不要因為奴婢與大王心生芥蒂與嫌隙。奴婢的這份孝敬之心,還望太後娘娘成全。」
小七的話語真切,不像是在開玩笑。太後看著小七,一時間有些分辨不出,她真正的用意了。
「你胡說什麼!」曹探怒斥小七︰「太後娘娘一心禮佛,福澤深厚,如何用得上你杜門。你這是在說,宮中之人都身懷罪孽,必須有你這小奴出面才能躲開劫難嗎?」
太後點了點頭說︰「曹嬤嬤說的不錯,我與宮中眾人,還輪不上你來杜。不過,五十大板,還是要受的。既然你如此要求,那麼我便如你所願。是死是活,是殘是廢,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直接踢開小七的手,轉過了身去。
太後讓曹探親自來掌刑。宮中的司正帶著最好的打板子的內監,在院子里听令。
蕭毅寵幸奴籍,此事涉及到端國王室的顏面,所以,也就沒有拖拽到宮正司行刑,而是直接在蕭毅的院子里打。
小七被人綁在椅子上,所有的宮人都在院子里看著。
這樣的情況,對于小七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原本進了宮正司,蕭毅還能讓人知會一聲,叫他們手下留情,至少還能給小七一條命活。可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有一向鐵面無私的宮正司宮正直接行刑,再加上太後身邊的親信曹探看著,誰也是不能做任何手腳的。
小七被綁好,曹探走過去,居高臨下地說︰「小七姑娘,端國的法度如此,你在接近大王之前,就該明白這個道理。奴所里的教習嬤嬤,教的都是讓你活下來的本事,可你卻本末倒置,用來蠱惑大王,實在該死。」
小七笑了笑︰「奴婢知錯,還請嬤嬤責罰。」
曹探蹲來,湊到小七的耳邊,又說︰「你若是能忍住,將來的福氣便等著你。好自為之。」
這話,宛若一顆定心丸。
小七點頭︰「多謝嬤嬤賜教,奴婢定然會咬牙堅持。」
曹探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她沖旁邊的宮正點點頭,宮正大人立刻叫行刑的人拿著板子走到了小七的面前……
……
「你可知道,為何我要在沙丘上設伏嗎?」軍營里,龍度問龍七。
「沙丘一眼能夠望到底,不適合藏人,不適合大範圍行動,更不適合轉移。這里既不是一個絕佳的行軍之地,也不是一個最佳的伏擊之地。」
龍七看著沙盤,想了一會兒,說︰「父親如此做,正是考慮著這塊地形無益于行軍。敵軍走投無路,分向逃竄,其他是佯攻,主力部隊必然要走一條常人無法想到的,又安全又沒有伏擊的路。」
龍七指著那沙丘周圍的地勢說︰「只要通過這條沙丘,便是數條大路,幾條路可與其他的敵軍會合,達到前後合圍的態勢。所以,就算會有流沙的風險,就算,可能會被我軍的發現,他們也會嘗試的。」
龍度點點頭,說︰「不錯,不錯。沙丘之路雖然險,但只要走過,便是陽光大道。敵軍已到絕地,但凡有條生路,他們都會趨之若鶩。」
龍度拍了拍龍七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之前,為父教過你窮寇莫追,這次,為父還要教你,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
啪——
小七想到了父親曾經對她的教導。
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的就是她現在的處境。
她必死無疑。
便選擇了一條必死的路。
只要挺過去,她就無畏生死了。
啪——
一聲又一聲悶響從院子里傳來,蕭毅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隔著一道門,一堵牆,那棍子砸在皮肉里的聲音,蕭毅听得十分清楚。
王後殷切地端來茶水︰「大王,喝點暖茶潤潤喉嚨吧。」
蕭毅怒視她一眼,直接將茶水掀翻在地。
茶杯 當砸在地上,立刻摔得粉碎。
「王後自己喝點兒吧,明明已是坐立難安,何必做出這幾分賢惠的模樣呢。」
啪——
太後冷眼看著蕭毅和王後的爭端,她只是端坐在那里,雍容的體態高貴而持重。她的臉色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說是陰沉的可怕。她始終不置一言,大家深感畏懼,不敢妄加揣測她心中所想,只擔心,稍有不慎,殿上的三個主子會將怒氣撒在自己的身上,也會像院子里受刑的那位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啪——
盛喜立在門前,眼楮偷偷瞄向外面。行刑的是宮正司最得力的內監,听說他的板子打得極好,有些禹喜公公的真傳,每一個板子,看著傷害不高,其實都會震蕩到筋骨。常人十棍子下去,就會下半身癱瘓,二十棍子,打折的都有。
他張望的時候,正看到,棍子砸在小七的腿上,一團鮮血飛濺了出來,灑在地上,幾乎浸濕了院子里的青石板。
盛喜嚇得閉上了眼楮,怯怯地收回了目光。
可真狠啊。
啪——
美姬被請到了寢殿院落之外,但是內里的行刑的聲音,她還是听得真切的。這恐怖的聲音,讓她不由得捏緊了手上的帕子。
小七完了。
她可以肯定。
這個她長時間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對手,也算得上是盟友的女奴,就這樣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