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寧靜的夏天

骨碌碌——骨碌碌——

牛車慢悠悠走在路上,雖然沒人駕駛,但走的依舊穩當。

這就是妖怪的好處,趕上自動駕駛了。

陸白坐在車里昏昏欲睡。

正值三伏天,天氣炎熱,林子里蟬鳴不休,擾的陸白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這天氣實在不適合出行。

縱然他們走在林子陰影處,大團大團燥熱的空氣依舊圍繞著他們,讓身子不知不覺的浸出汗來,濡濕了後背,無論坐還是臥,都不大舒坦。

陸白想午睡會兒,都睡不著。

「心靜自然涼。」顧清歡說。

她還真做到了心靜自然涼,一直在竹席上看書,並用意識隔絕了熱意。

然而,炎熱只會讓陸白心情煩躁,根本靜不下來。

他現在無比的懷念空調這個東西。

坐在車里,冷風吹著,看著外熱似火爐,別提多愜意,多舒坦了。

可惜,這個世界沒空調。

陸白唯一可以得到的涼意就是把用驅鬼符封印在鬼碗里的鬼放出來,讓他們在車里盤旋,把陰氣釋放出來,這樣他們在里面的時候會涼快很多。

然而,鬼是最討厭這等天氣的,不一會兒就奄奄一息了。

陸白是個好人,他不想太折騰听他們。

好吧,其實是人在車里時,鬼也在車里會使陰氣太重,對顧清歡身子骨不大好。

陸白只能把他們收回去。

陸白又去面板里翻翻找找。

抽獎得到的,現在還沒用的道具有招鬼符,神符,無刃刀,紙鶴,鬼燈籠,操蛋的扇子——

哎!

陸白雙眼一亮,操蛋的扇子可以扇風。

他忙把扇子兌換出來,而後打開,趕忙扇起來,然而扇來的全是燥熱的空氣。

顧清歡目光從書上移開,驚訝于他從哪兒弄出一把扇子來,而且這把還挺不錯,扇骨為玉,扇面為綢,上面繪有山川圖,山川之間有一古雅的書屋,屋中——

顧清歡目光一凝。

她伸出手,「扇子讓我看看。」

「啊?」

陸白下意識遞給她,不忘說道︰「這扇子可是我用來乘涼的,不許跟我搶。」

「呸!」

顧清歡看清書屋內場景後,丟給陸白,「你這扇子哪兒來的?」

「怎麼了?」

陸白疑惑的結果,低頭一看,好家伙,屋里有一男一女在打架。

這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大黑牛給我的。」

陸白把扇子合上,一本正經的說。

他心里不忘吐槽,這扇子還真夠操蛋的,這不是憑空污他清白麼,他陸白可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只知道打鼓的人。

他把扇子往旁邊一丟。

 ——啪!

扇子竟彈起來,打在陸白胯下。

「嗷嗚!」

陸白痛的大叫一聲,嚇的拉車的老牛都一哆嗦。

顧清歡也一挑眉,同時「嘖嘖」出聲,這一下子肯定很痛,她從陸白臉上都感覺得出來。

這扇子也古怪,不偏不倚,巧合?

可也太巧了。

「你沒事兒吧?」顧清歡見陸白身子躬成了蝦米,關心的問。

陸白趴在地上,擺了擺手。

這扇子不負操蛋之名,太他媽的操蛋了吧,而且還敵我不分,竟然蛋它主子。

「哎呦。」

陸白表示,力道再重上幾分,他和忘兒要改做姐妹了。

「少貧嘴了!」

顧清歡見他疼的一頭大汗,拍了拍旁邊竹席,讓他靠過來,或許會涼快一些。

陸白答應了。

他那把扇子鄭重的收起來,挪上竹席,頭枕在顧清歡膝蓋上,聞著她身上清香,這才安靜片刻,小憩一會兒。

奈何,出汗的粘濕很快又讓他心煩意亂起來。

他翻了個身,下巴放在顧清歡膝蓋上,晾著背上的潮濕,「不行了,這樣睡一點兒也不幸福。」

他決定了,等過了今兒,他們就曉宿夜行,再不頂著大焦陽著急趕路了。

他抬眉看了看顧清歡。

顧清歡依舊在看書,似乎炎熱對她毫無作用。

「你怎麼辦到的?」陸白問。

顧清歡道︰「當一個人全神貫注,察覺不到身子熱時,身子出再多汗也不覺熱了。」

陸白覺得有道理。

他坐直了身子,「那你找個咱倆一起全神貫注的事兒唄。」

陸白覺得他在車上熱,與百無聊賴不無關系。

這炎熱的天氣,妖怪都不出來襲擊過路的商人給他逗悶子了。

顧清歡早有準備。

她從車後面取出一個棋盤,取出黑白子,「下棋。」

「呃——」

陸白表示,他就會下個五子棋,下圍棋有點兒太為難他了。

「不會下也得學著下。」

顧清歡把棋子擺上。

「等出了晏城,去到江南,你若不懂這些,會被人恥笑和排擠的。」

對南朝士人而言,這些是必備的交際手段。

顧清歡早有主意讓陸白學了。

正好這次出來路途遙遠,路上無事,可以給陸白補上這一課。

她信手放上三枚黑子,一枚白子,又落下一枚黑子,「此為吃子。」、

她又變化一下,「此為打劫。」

陸白皺起眉頭,身上出汗更多了,這燒腦的東西,更讓人流汗好不。

好在顧清歡不打算讓陸白一下子就精通。

在教會陸白幾個打劫的變種和下法後,顧清歡又給陸白講了射覆,投壺等玩意兒。

這些玩意兒倒有趣。

陸白用酒壇子當壺,用筷子投,百發百中,蓋因他用了念力的緣故。

顧清歡微微一笑,把雙眼閉上,雙手捏一支筷子在手上一轉,一去。

「咚」的一聲,筷子落在酒壺中。

陸白表示這他也可以。

顧清歡搖了搖頭,「你要是用了念力,那就是修行者的玩法了。」

不止要把自己的簽子送進去,還得用簽子上的念力,設法把對方的簽子弄出來,這對修行之人在念力上的掌控是一種考驗。

「哦,敢情江南士人玩的這麼花啊。」陸白感嘆。

「不止這些,琴棋書畫詩酒花茶,賭書潑茶,士人集會時,雅士們常玩這些,你若不能應對自如,就融不到他們的圈子里,到時候孤立無援,想辦事兒都難。」顧清歡說。

陸白不以為意。

他只要境界高就可以了。

顧清歡搖了搖頭,「不同于晏城這偏僻之地,在廟堂之上,凡有名望的官宦,他們身後都站著修行門派。」

官場上是少不了拉幫結派的。

但這世界又不同于陸白前世看到的官場,因為政治觀念而走到一起,繼而黨爭。

在南朝,黨爭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官員們為身後主子們謀取利益。

所以,南朝的廟堂更類似于代理人戰爭。

八大門派們不直接大打出手,而是在廟堂之上,用官員作代理人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晏城是偏僻之地,八大派在這里沒有利益,所以你至今面對的也就是一秋山莊和皇帝的人,等到了江南,那才是各種勢力交織縱橫,讓人頭疼呢。」

到時候,合縱連橫等手段都要用上,所以陸白沒點兒交際手段,根本不行。

陸白憂愁了,「行吧,那我就繼續跟著師父學。」

顧清歡翻個白眼,她記起了當初她幫陸白同顧眉相親那一樁子事兒,最後改為了她和忘兒,也不知道他心里怎麼想的。

算了,不想這些了、

這是一筆糊涂賬,越算越頭疼。

縱然她主張心靜自然涼,但現在很難靜下來,以至于身上也出汗了。

好在這時候太陽已經沒那麼毒了。

在靜下心,指點陸白下棋,投壺時,趕路的時光更是很快捱了過去。

夜幕降臨時,他們停在一小河邊。

陸白下河去清洗了一子,順便見被扇子襲擊處安然無恙後才放下心。

它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陸白又拿出一件換洗的衣服,用刀割了割後,給自己整了個短褲,至于上半身,直接赤果,這樣涼快很多。

別說,陸白這樣十分有威懾力,因為他上半身全是傷疤,密密麻麻無數道,這要在鬧市被小孩看到,指不定要把孩子嚇哭。

縱然是顧清歡,這些傷口是她上的藥。看到後也觸目驚心,而且——

還挺有男人味兒。

更不用說,因為功法,陸白身上還有月復肌了。

顧清歡都想伸手去模模。

啪!

陸白拍死一只蚊子,把顧清歡驚醒了。

她模了模額頭,「我在想什麼啊。」

她讓自己清醒一下,別被男色所誘,然後察覺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也想要洗個澡。

陸白正挺著半身傷疤在轉悠,聞言道︰「可以啊,我幫你守著。」

他念力所及之處,一蟲一魚難逃意念,稍有異動,立刻可以察覺到。

至于拉車的牛,它是頭母牛,而且牽遠了,根本看不見。

顧清歡點下頭。

她拿了換洗的衣服去了河里。

不一會兒河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打水的聲音。

陸白把酒葫蘆拿過來,飲一口後,逗了逗牛,「喝不喝?」

待牛妖扭頭時,陸白又把酒葫蘆拿走了,「想喝?美死你。」

他坐在石頭上,美美的合起來。

雖然河邊的水聲挺讓他心動的,但陸白作為一個打鼓人,他還是很正直的。

很快,顧清歡洗完上了岸。

他們簡單用過晚飯後,就打算睡覺。

顧清歡肯定在車里的,陸白本打算在外面,但顧清歡見他用念力不住打蚊子的樣子,這要是在外面睡覺,估計一晚上不用睡了,于是也讓他進車里。

陸白撓頭,「這,不大好吧?」

顧清歡翻了個白眼,「現在矜持起來了,以前又不是沒共處一室。」

倒也是。

那陸白就不堅持了,而且這車足夠寬敞,兩人躺下也不擠。

上車後,陸白飲一口酒,掛上被動,然後把酒放在了旁邊,好在夜里有妖怪偷襲時,他及時也飲酒,把被動續上,從而對妖怪發動雷霆一擊。

顧清歡穿了一身水衣,她讓陸白把酒給她。

陸白納悶,「你喝酒干什麼?」

「我怕睡不著,讓你拿來就拿來。」顧清歡翻了個白眼。

陸白做個鬼臉,把酒給她,翻了個身就要睡覺。

顧清歡仰頭痛飲一口後,放到了陸白身邊,躺下也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世界靜下來。

車外的蟲鳴,鳥叫,遠處的獸吼清晰可聞。

陸白听習慣了,很快陷入了半夢半醒間,唯有留下的一絲清醒,還是為了避免有妖怪偷襲。

顧清歡似乎也睡著了。

車內久久無聲。

直到顧清歡翻個身,胳膊搭在了陸白身上,手正好在陸白月復肌上。

陸白醒了一下,試圖把顧清歡的手挪開。

「別亂動。」她嘟囔一聲。

陸白怕吵醒她,索性由她去了,一條胳膊又不重,他閉上眼繼續睡覺。

夜在靜悄悄流動。

暑下的炎熱漸漸消失,荒野上的涼起爬上了車廂。

半夢半醒間,陸白听到顧清歡把毯子取出來,給倆人蓋上,挺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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