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君子

不!

不會!

柳執白搖搖頭,把念頭晃出去。

刀背藏身。

刀在前。

身子在後。

「我相信我的刀,死的人不會是我。」他讓陸白出刀。

陸白嘆口氣。

「既然死的人是我,我為什麼要和你比?我傻麼?還是說,你要找個傻子比試?」

柳執白一怔。

他道︰「刀不出鞘,勝負為分,生死難料,我只是相信死的人不會是我。」

陸白糾正他,「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然生死難料,為什麼你相信你不會死,你來我這兒吹牛皮來了?」

柳執白現在念頭里一團糟。

怎麼也理不順。

索性不理了。

「出刀吧,天才只有一個!」他再次攔住陸白去路。

行吧!

陸白問他,「你爹知道你來找我比試?」

柳執白搖頭又點頭。

「應該知道,你們衛所的百戶,在我和我爹面前,自夸他們衛所也出一位天才,甚至不在我之下!」

柳執白越說越憤怒。

「拔刀吧!讓我見識下不在我之下的天才。」

陸白嘆息。

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他和百戶的關系可不好。

百戶是販鹽大頭目。

他在副千戶面前夸陸白……

百戶玩的這是借刀殺人啊。

這樣看來,于泉案子和百戶還月兌不了干系。

至于面前這人……

他爹都知道了,陸白當然不能殺了他,給自己找麻煩。

咦?

副千戶之子。

陸白問他,「你學的什麼刀法?」

「快刀無痕!執象也練。」

柳執白自傲。

他現在境界在六品,即將突破,踏入五品之境。

年紀輕輕,竟要踏入五品之境,果然是天才。

陸白抬眉,「我才七品。」

相差兩品的境界,內力上有很大差別。

因內力高低,身子反應等也相差一大截。

「那又如何?你是天才。」

柳執白不以為意,但凡是天才,都是他的挑戰者。

陸白笑了。

不好意思,他其實在五品。

但他不說。

「快刀無痕出刀即死,你爹知道你和我比試,我出手殺了你,就算贏了,不也得跟著陪葬?」

柳執白隔著雨簾,望著陸白,「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懂了!

晏城要是有一個天才,那必須是柳執白。

若不是。

那就沒有天才。

「你要真是天才,敢不敢和我比執象?」陸白挑釁。

柳執白最不能接受有人挑戰他的天才之名。

他抽刀出鞘,「有什麼不敢。」

陸白把傘丟到一旁,握住腰間刀柄,緩緩地抽出來。

他學到的執象是殘篇。

有許多缺失的地方,尤其刀招之間的餃接,陸白正愁找誰學習呢。

現在好了。

副千戶的兒子,手上的執象應該不是殘篇吧?

當!

陸白起手式,率先劈出去。

柳執白刀一豎,一切陸白的刀,刀鋒順滑,切向陸白手腕。

陸白刀一繞。

躲過這一招後,瞬間後退。

柳執白刀鋒隨後而至,掠過陸白衣角,帶起一塊布。

「你的刀…」

柳執白歪著腦袋,輕蔑一笑,「太差了!你們衛所天才,就這麼臉頰?」

陸白不答話。

他在學習。

柳執白方才一擋一攻兩招,陸白認得,正是執象中的招式。

他也會。

但把兩招這麼順滑的連接在一起。

他不會!

陸白依照九刀的經驗,也很能想出這麼順滑的餃接。

基礎只是基礎。

乘法口訣會了,在解題時速度加快,但不會讓你解題思路變多。

「你有什麼資格說太差!」陸白不忿。

他不為自己,因為他是個掛壁,他為的是那些底層的錦衣衛。

錦衣衛的官職,必須滿足相應的境界。

這些告官在刀招上做手腳,除非化腐朽為神奇的天才,不然底層錦衣衛只能在底層。

他們這是變向壟斷了官職。

柳執白的天才。

也不過是掌握了上等武學秘籍和資源,堆積起來的狗屁天才。

當!

當當!

刀斬破雨珠。

震碎的雨在刀尖上跳舞。

陸白不斷地與柳執白見招拆招。

手臂,衣服,腳步,鞋子,伴著一起一落,一舉一動,帶起水珠。

在雨中劃過招式行進的痕跡。

柳執白的執象,四平八穩,圓轉自如,如絲般順滑。

陸白的執象,常到山窮處,又到水盡時。

一招出去後,想要絲滑的接上另一招。

難!

唯一值得依仗的是陸白的輕功。

還有他的敏捷。

得到一點體質和一點敏捷的陸白,反應異于常人。

可以在將要受傷,或被擊中時,及時撤出來,讓柳執白的致命刀招落空。

陸白知道執象的刀招,也是能及時的月兌身的原因。

「你屬泥鰍的!」

久攻不下,柳執白有些不耐煩,刀招上愈發發狠。

唯一讓他高興的是,陸白不過如此。

什麼狗屁天才!

在他刀下畏畏縮縮,毫無還手之力的庸人而已。

陸白不搭理他。

他像一塊海綿,吸取著、學習著,化為己用,為此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呼!

呼!

纏斗了半個時辰,柳執白氣喘吁吁,步履遲緩。

陸白也不輕松。

雨水順著脖子往身子里灌,從腳下出來,帶著血絲,將腳下清澈的雨水染紅。

他身上多了許多傷口。

沒辦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有些招式,不以身去試,根本試不出來。

柳執白也厲害。

陸白大腿根處深深的一道傷口就拜他所賜。

血流不止。

陸白只能用布緊緊地綁住。

饒是如此,纏斗之下,血依舊在浸出。

陸白估計柳執白精通肌肉之理。

他只是稍有放松,柳執白一刀下去,就造就了這處深傷口。

幸好陸白有輕功,及時月兌身了

陸白有傷,但不累。

這時候,就顯出純陽功的厲害了,源源不斷的內力支撐著陸白去躲閃。

倆人再次動手。

一個趔趄。

柳執白差點跌倒,空門大露。

陸白停下腳步,等他站好。

「你為什麼不趁機出手?」柳執白站直身子後問他。

「我是個正人君子,不乘人之危!」陸白一臉正氣。

他又不能殺了柳執白。

趁機出手作甚。

大爺!

柳執白心里罵娘。

他剛才故意趔趄的。

只要陸白上來,他潛藏的殺招就會出手,把陸白拿下。

現在陸白不出手,他的設計白費了。

這一仗窩囊。

他殺不死對方,但一直佔據上風。

這算什麼?

莫說讓對方勝了,就是判定為平局,他都覺得窩囊。

明明他厲害。

為什麼贏不了啊!

「我,我們不比執象了。」

他停下。

「比快刀無痕!」

呼!

陸白呼出一口濁氣。

大腿上的傷口還在浸血,陸白也不打算繼續了。

「成啊。」

陸白把刀回鞘,把頭發束起來。

柳執白盤發。

他也把刀回鞘。

他們相隔三步遠,努力調整起呼吸。

柳執白還抖起了身子,爭取把雨中涼下來的身子調整到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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