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對雨天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
但是……
每當他听見雨落下的聲音時,總會格外的平靜。
就像是………
靈魂深處熟悉的樂章。
所以每當下雨時,他都會開著窗,听著雨聲,感受著偶爾飄落進來的冰涼雨滴,與此同時,也听著自己的聲音。
血液滴落的聲音。
從一開始滴落在地板上時的低沉,到已經積蓄了一灘血泊時,血滴落下時的聲音。
都是不同的。
像是一首緩慢,循序漸進的催眠曲。
在這樣的聲音中,津島修治陷入了睡眠。
在夢中,他又看到了過去的記憶。
一段……被他忘卻的記憶。
「你不應該想著將我培養成更優秀的工具嗎?」年幼的男孩面無表情的問。
毫不在意的將自己說成工具。
「你怎麼會這麼想?」雙眼蒙著黑色緞帶的男人低頭看他。
「這是最優解吧。」男孩一副平靜地姿態。
「當然不是……養孩子和培養工具是不一樣的……」男人一邊思考著措辭,一邊帶著笑意解釋。
「所以修治你也是不一樣的,而且……你本來就是完美的。」男人如此說道。
「我還以為你會找個工具打磨呢……」男孩這麼說道。
「鑽石應該用鑽石打磨嗎?」男人似有若無的輕笑。
「可是……鑽石難道是什麼世上僅有,無比珍貴的東西嗎?」男人的語氣帶著真誠的疑惑。
是森先生的話啊……
鑽石應該用鑽石來打磨。
津島修治站在記憶的畫面外看著這一切。
「這句話……好熟悉啊……」他看著年幼的自己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抱歉,我說的有點多了。」男人蹲,伸手捂住了男孩的雙眼。
津島修治站在一邊,看著年幼的自己軟軟的倒下,陷入了沉睡。
而男人將他抱了起來。
與津島修治擦肩而過時,笑了笑。
「修治你可比鑽石珍貴多了。」
「你是……」男人仿佛是對著已經睡著的男孩說的,也仿佛是對著一旁的津島修治說的。
隨後,夢境碎裂。
津島修治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仰頭望去,上方也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星光。
「啊……又想起了一點記憶。」他嘆了口氣。
果然是森先生的錯吧。
這句話真是太讓人記憶深刻了。
不過那位養父還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來著……
啊……
真是的。
到底是誰打擾了我睡覺。
……
「津島,津島,快醒醒啊,津島,振作一點——」江戶川柯南不斷的晃著津島修治。
見無論如何也喚不醒對方,他咬了咬牙,轉頭就要往外面跑。
報警,找救護車。
「好煩……」低弱的聲音響起。
江戶川柯南停下了腳步。
「津島?你醒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行了。
江戶川柯南松了口氣,回過頭看向少年。
對方坐起了身體,低垂著頭。
在他回頭走近的時候,少年抬起了頭。
冷淡的眼楮直直的忘了他一眼。
幾乎在一瞬間,江戶川柯南聞到了鐵銹的味道,或者說……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仿佛整個人都浸泡在血水中,紅色的液體不算涌入鼻腔。
無數未知且無法破譯的信息灌入他的大腦,不知是誰的低喃在他腦海中回響。
他明顯無法承受一般,眼神渙散,耳朵和鼻子以及雙眼開始冒出紅色的液體。
他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具雕塑。
「啊……是柯南啊……」津島修治眨了眨眼,出聲道。
還要留著玩呢,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于是那一瞬間,無數的信息與低喃宛如潮水般退去。
江戶川柯南眨了眨眼。
「津島……?」他動作僵硬的看向少年。
「你怎麼了?突然發起呆來。」津島修治關切的問。
「我也……不清楚。」江戶川柯南僵硬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剛他怎麼就……
突然發起呆了呢?
「真是的……一言不發偷偷進別人房間可不是好事,被我嚇到了吧。」津島修治按下一旁燈的開關,房間頓時明亮了起來。
地上的一灘血跡格外明顯。
江戶川柯南腳下的血跡也很明顯。
只不過臉上卻干干淨淨。
「你來找我是想做什麼?」津島修治走下床,自然的從行李箱中找出一卷繃帶。
坐在一旁在已經染血的繃帶上又綁了一層干淨的繃帶。
看著他的動作,江戶川柯南徹底回過了神。
「我才要問你在干什麼啊!你是在……自殺嗎?!」江戶川柯南咬牙壓低聲音問。
雖然一開始認識津島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展現出了自殺的傾向。
也不止一次看到對方上吊或跳河。
但是……
這樣的割腕現場……
江戶川柯南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電閃雷鳴間,少年慘白的臉。
「不是哦,只是太熱了,放點血冷靜冷靜。」津島修治否認了自殺的說法。
「我可是還要活著毀滅組織的啊,怎麼會輕易自殺呢?」他微笑著,理所當然道。
騙子。
江戶川柯南內心大喊。
津島這家伙……明明就是真的在求死吧!!!
「只是一點點血而已,我平時每天也要吐這麼多呢,完全沒問題啦。」津島修治擺了擺手安慰著小學生。
「你還沒說你來找我的原因呢。」少年繼續問。
「只是來看看你而已。」江戶川柯南這樣道。
他已經不想問津島修治關于組織的態度了。
也不想問津島修治能不能放棄加入組織的想法了。
津島修治是瘋子,並且已經徹底瘋了。
江戶川柯南垂下眼眸。
津島修治求死的……也更加強烈了。
明明最初他所見到的津島修治……
按照步美的說法,是個眼神在哭泣的大哥哥。
是個會無聲的向世界求救的少年。
是個在痛苦中掙扎,卻依然堅強活著,會因為一些事而露出孩子表情的少年。
而不是……
這個割腕自殺後,輕描淡寫的說出只是因為天氣熱想放血冷靜冷靜的少年。
他的眼中……
不再有所謂的求救情緒。
仿佛徹底封閉了自己的世界,連一扇窗戶都不再對外打開。
「活下去吧。」江戶川柯南對著津島修治道。
無論如何,哪怕以毀滅組織為目的也好……
繼續活下去吧,津島。
「當然,我會活到組織毀滅的那一天的。」少年微笑著道。
「砰——」
一聲槍響傳遍了整個旅館。
「發生了什麼?!」江戶川柯南頓時回頭朝著門外看去。
「槍聲……莫非有人持槍殺人了嗎?」津島修治也站了起來,猜測道。
屋外的走廊已經傳來了人們的腳步聲。
明顯也是听到槍聲後趕來的。
「去看看吧。」津島修治上前打開房門,來到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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