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漂洋過海而來的畫

「……大庭春彥……死了?」阿爾維斯站在正在施工維修的宅邸門外,表情復雜。

他的手中,握著一幅已經完成的畫作。

「艾蘭得董事的葬禮都已經舉辦了,你不知道嗎?」建築工人看了看模樣邋遢的畫師道。

他當然不知道。

他當時還在那艘被稱為海上國家的艾維瑟斯游輪上醉生夢死。

等到他終于完成畫作,想著給自己的債主送來先抵債的時候,才知道,大庭春彥,早就死了。

可是……

他的畫還沒交到畫主人的手中。

「我能進去看看嗎?」模樣邋遢放浪形骸的畫師問。

「你是誰?」工人狐疑的看著他。

「我是……」畫師背起了作畫的工具。

「春彥先生的朋友。」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宅邸。

「春彥先生……還有這樣的朋友嗎?」工人看著遠去的畫師背影,語氣疑惑。

然後搖了搖頭。

那種大人物的想法,他怎麼會知道呢……

雖然……

即使是個大人物,也已經死了。

……

畫師阿爾維斯安靜的路過花叢。

白色的薔薇依舊盛放。

這座古堡似的建築阿爾維斯來過多次。

有時在深夜,有時在白天。

有時清醒,有時醉醺醺。

古堡的主人卻從未拒絕過他的拜訪。

阿爾維斯想起曾經最初的拜訪場景。

在古堡昏黃的燭光中,溫和優雅的男人坐著輪椅,牽著脆弱精致的男孩緩緩而來。

「我需要你為我和修治作畫。」

「記錄下我和修治相處時寶貴的記憶。」

從那以後,每一年,阿爾維斯都會為他們畫兩幅以上的畫作。

大庭春彥是個溫和到讓人覺得他像神的男人。

只有神才能那麼從容的原諒一切。

而那個孩子……

眼中空無一物的模樣,像極了神的另一面。

每當為他們二人作畫時,總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感。

甚至讓他忘記一切,不吃不喝的作畫。

他走過大廳的沙發。

想到了曾經坐在那里喝茶的身影。

走過樓梯。

想起了那個夜晚穿著睡衣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朝他投來眼神的少年。

牆上掛著的畫作都已經被人取下。

阿爾維斯卻能清楚的回憶起哪個位置原本放著的是哪幅畫。

甚至能記起大庭春彥得到第一幅畫時,略帶開心的對當時還是孩子的小少爺說的話。

「這是關于我們的第一幅記錄畫。」

「後面還會有很多。」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人把我和修治相處的每一個瞬間都記錄下來啊……」

那個溫和優雅,仿佛什麼都不在意的男人說到這里,語氣可惜。

現在想來……

大庭春彥恐怕早就做好了總有一天會和他養大的孩子分離的準備。

可是……

大庭春彥真的想過他會以什麼方式離開嗎?

牆上的孔洞。

碎片。

以及……

尚未抹去的血跡。

阿爾維斯已經想到了那天所發生的意外。

大庭春彥離開了。

他所養大的孩子呢?

當時的那位小少爺……

是否曾親眼看著親人的死去?

在親人的尸體旁無聲落淚?

他應當感到憐憫的。

阿爾維斯想。

可是此刻充斥他內心的,只有無盡的創作。

畫下來,畫下來,畫下來——

將你腦中想象的畫面都畫下來——

他的耳邊仿佛有無數人叫囂著。

他恍惚之中拿起了繪畫工具。

……

「砰——」

「 啷——」

他倒在了地上,打翻了腳邊擺著的工具。

渾身抽搐的冒著冷汗,卻雙眼無神的望著吊燈,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

這是他的杰作。

唯一的。

他閉上了眼。

……

「您好,您是國際快遞,請簽收。」穿著藍白工作服的快遞小哥面帶微笑的敲門。

「快遞?綠川——」開門的金發男人朝屋內喊了一聲。

「汪——」

快遞小哥隱隱約約听到了狗叫。

黑發藍眼的男人走了出來。

「是你的快遞嗎?」金發的男人問。

「沒有,我沒買東西……」綠川無皺眉。

「是不是寄錯了?」安室透問快遞小哥。

「不可能。」快遞小哥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

「地址就是這里,我認真核對了三遍。」快遞小哥認真道。

「收件人是誰?」安室透模著額頭問。

「我看看……」快遞小哥舉著快遞。

「大庭春彥……收……」他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道。

「是大庭春彥先生的快遞。」然後抬起頭語氣興奮道。

「大庭春彥……是誰?」安室透臉色茫然的看向綠川無。

「我們這里……沒有叫大庭春彥的人呢。」綠川無好脾氣的笑笑,對著快遞小哥道。

「但是……地址就是這里……」快遞小哥也感到了為難。

「大庭春彥的快遞?」穿著黑色睡袍的黑發少年打開了房門。

「寄件人是誰?」他來到門口問。

「是……alves……是阿爾維斯‧馮‧薩克森先生。」快遞小哥認真確認了一遍道。

「阿爾維斯先生啊……」黑發的少年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沒送錯。」他干脆利落的簽收了快遞。

「是,祝您生活愉快。」快遞小哥九十度鞠躬之後離開。

「阿爾維斯是誰?」安室透好奇都看著頗為巨大的箱子。

「一名畫師。」黑發的少年盤腿坐在地上拆著快遞。

「專門為我和舅舅作畫的畫師。」一邊漫不經心回應。

「大庭春彥是……?」綠川無問。

「嗯?我沒說過嗎?是我舅舅哦。」津島修治語氣疑惑。

「我記得我說了。」

「你們的記憶力……」一副感慨的模樣。

「我想起來了。」綠川無微笑道。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安室透模了模下巴。

「誰規定了不能給死人寄東西嗎?」津島修治一臉你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表情。

他已經拆開了快遞。

露出了被層層包裹著的。

畫框。

以及……

畫作。

破碎的吊燈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燈泡還亮著。

殘缺的建築。

遍地的碎片,血滴,倒塌的牆壁。

躺著的尸體,翻倒的輪椅。

以及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安詳閉著雙眼的男人。

除了胸口那一片血色昭示著他的死亡。

還有……

跪坐在他的尸體旁邊,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表情的黑發少年。

身上的傷口和血痕被畫的清清楚楚。

那是津島修治。

安室透和綠川無一眼就認出了畫作中的少年。

他們只知道大庭春彥死了。

不知道大庭春彥是怎麼死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卡奧回來的那天,會穿著白色西裝,坐著輪椅。

現在……

好像有了答案。

畫作中已經死去的男人,同樣穿著白色的西裝。

那個畫師,仿佛只是將他看到過的畫面,淋灕盡致的刻畫了出來。

「這個畫師……」安室透皺眉。

能親眼看到這個場景的人。

肯定與大庭春彥的死亡有關。

而且……

「這些血跡……不太像是顏料畫出來的。」安室透伸手模上了畫中的血跡。

比起顏料……

這種色澤,更像是真實的血液。

「畢竟……用假的,就不夠真實了。」

「他現在……」津島修治將畫收了起來。

「恐怕正在醫院吧。」不知想到了什麼,意味不明的笑了。

「醫院?」安室透和綠川無語氣驚訝。

卡奧說的這麼篤定……

莫非是他動手了?

「畢竟……畫出了這麼一副畫呢。」

這可不是他能看到的畫面啊……

既然看見了,甚至畫了下來,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

與此同時,躺在醫院的男人雙眼無神,仿佛還沉浸在揮筆作畫的快感中,纏著紗布的雙手不停的抖動。

「是天賜……」

「是神……」

「神賜予的靈感……」

他呢喃道。

只有在畫大庭春彥和津島修治時,才能體會到的。

仿佛被灌輸了無窮無盡的作畫靈感。

恨不得時時刻刻揮筆作畫的。

哪怕……

為此付出生命。

------題外話------

藝術家什麼的,靈感有點高哦。

今天也是四更,問就是我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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