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天鵝之歌

「要離開嗎?修治少爺。」坐在副駕駛的田中管家問。

「不,再等一等。」津島修治搖搖頭,一手支著下巴,眼神看向不遠處的房屋。

修治少爺他……不會是放不下瀨戶小姐吧……

田中先生憂心忡忡的想到。

看著後座少年深情凝望著後方的眼神。

他再次嘆了口氣。

張燈結彩的莊園在所有人走後陷入了平靜,也陷入了黑暗。

管家和侍者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主宅里,一身紅衣的瀨戶小姐悠然自得的放起了聖桑的天鵝。

留聲機悠悠的轉動著。

侍者們閉上眼伴隨著音樂陷入沉睡。

瀨戶小姐拎著一桶汽油,潑在了沙發上,牆壁上,以及……床上躺著的二人身上。

一桶又一桶,將主宅的整個一層都潑上了汽油。

她掏出了一盒火柴,隨意劃擦了下,將冒著火的火柴丟到一旁。

一根又一根。

她跳起天鵝的舞步。

……

主宅亮了。

悠揚的鋼琴曲在夜色中響起。

津島修治透過車窗,拿著手機攝像對準了主宅。

在映射著通紅火光的主宅窗後,有著一道曼妙的身影在火光中翩然起舞。

跳啊跳啊,火焰舌忝舐著她的身軀,也無法阻攔她踮起的腳尖。

她閉著雙眼,高昂著頭顱,在一個旋轉動作之後,倒了下去。

像一只瀕死的天鵝。

窗外再也看不到她舞蹈的身影。

濃郁的黑煙彌漫了半個天際。

陷入沉睡的瀨戶家侍者們紛紛驚醒,莊園再一次燈火通明。

「真可惜啊。」我怕疼。

「真嫉妒啊。」你能干脆利落的死去。

警車的聲音傳來時,火勢以及被控制住了。

但是津島修治知道,主宅里是不會有活口了。

畢竟為了今天這場沒有觀眾的舞蹈,那位瀨戶小姐恐怕準備了不少時間。

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表演出現意外呢?

所以從頭到尾,直到表演結束,才被人發現。

津島修治這邊,也被警察小哥盯上。

畢竟六輛車停在案發現場不遠處,也實在是過于顯眼了。

于是就被警察小哥盯上了,然而,他在一旁忐忑不安了許久,也不敢去敲車窗,更別提把人喊下來了。

只好轉身去找帶隊警部。

于是津島修治透過後視鏡,看著目暮警官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車後。

「田中管家,下車吧,那位目暮警官來了。」津島修治嘆了口氣道。

于是田中管家從副駕駛下去,給津島修治拉開了車門。

黑衣的少年剛一下車,其他五輛車里的黑衣保鏢也紛紛下車,整齊有序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和對面穿著警服的警察一伙,面對面站著。

津島修治︰……這是什麼警匪對峙的現場嗎?對面警察都要掏槍了啊!等等……貌似這些保鏢……也有槍……

難道要上演警匪對決槍戰的劇情了嗎?

等等……

我不是匪徒啊喂。

「你是……津島君?」目暮警官看著下車的黑衣少年道。

嘛,畢竟案發現場見過三次面了,津島修治的打扮,又過于引人注目了,而且對方破案時的態度……

目暮警官陷入沉默,就這樣引人注目的存在,想忽視也忽視不了吧。

不過對方推理的能力也是真實的,有他在的話……

「如果目暮警官是想問我犯人的話,那就是沒有犯人哦。」黑衣的少年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提前開口道。

目暮警官︰小老弟,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嘛,事情的經過其實是瀨戶小姐覺得活著沒意思,所以毫不猶豫的一把火帶走了所有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呢。」包括那位瀨戶先生和他的妻子。

目暮警官︰……

一同在主宅里的,除了那位瀨戶小姐,還有她的父母吧?因為自己不想活了所以順便殺了全家?

目暮警官無法理解。

目暮警官陷入沉默。

「那是她的父母……」吧。

目暮警官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卻被突然出現的人給打斷了。

「不,那位瀨戶夫人,其實不是大小姐的生母。」匆匆趕來的人,正是瀨戶家的管家。

此刻他卻難得的衣衫不整,身上甚至帶著煙燻過的痕跡。

也正是他打斷了目暮警官的話。

緊接著,這位瀨戶家的管家,講述了有關瀨戶小姐的往事。

有一個女孩,出生就失去了痛覺,哪怕受到傷害,也無法感受到疼痛,于是經常在鮮血淋灕應該哭泣的情況下,面露茫然的微笑。

她的父親將她視為怪物,不願多看她一眼,甚至很快在外面有了新的情人。

她的母親為此患上了精神疾病,親昵時對她如珠如寶,厭憎時又對她非打即罵恨不得叫她死去。

直到有一天,女孩的母親在女孩的面前自殺了。

鮮血流了一地,臨死前還笑著詛咒女孩。

「你會和我一樣的,你流著我的血,你遲早也會是這個結局的。」

「我在下面等你。」

她讓女孩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鮮血流了一地,也帶走了女孩所有的情感。

女孩失去了情感,悲傷,快樂,痛苦,全部與她無關。

父親和外面的情人舉辦了婚禮。

情人成為了正兒八經的夫人。

女孩成為了他們的女兒。

曾經那個沒有痛覺的小怪物消失了,只有越發優秀,擅長芭蕾和鋼琴的大小姐。

「大小姐她,一定是記得自己母親的遭遇,這才對先生和夫人下手的。」瀨戶家的管家一副沉痛的語氣道。

「那位前瀨戶夫人,有著家族精神病史吧。」津島修治突然插話。

「在下並不清楚關于那位夫人的事情。」瀨戶家的管家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道。

「津島老弟要什麼發現嗎?」目暮警官焦急的問到。

「不,我只是想說,沒必要可憐那位瀨戶小姐……」津島修治搖搖頭道。

「你在說什麼?大小姐她明明……」那麼可憐。

瀨戶家的管家憤憤不平想要開口。

「瀨戶紗織她啊,可從來沒覺得自己可憐過,況且,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會因為曾經患有精神病的母親而殺人放火,甚至自己自殺嗎?」

「你在說什麼復仇小說劇情嗎?」津島修治感到些許可笑。

「瀨戶紗織她啊,只是單純不想活了,覺得這個世界無趣了,于是決定去死罷了,連帶著瀨戶先生二人一起,也不過是因為曾經那個身為母親的人生下了她而已。」

「哪怕沒有感情,但那個女人畢竟生下了她。」

「今天對她來說,和她以往度過的每一天,沒有任何區別。」黑衣的少年語氣平淡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邀請函上應該有著瀨戶小姐留下的遺言。」看著周圍不信任的目光,黑衣的少年默默補充道。

「邀請函應該有多的吧,找出來看看就知道了。」他提醒著一旁的瀨戶家管家。

對方反應過來後匆匆跑去找邀請函了。

很快,手上拿著一把紅色的邀請函跑了回來。

「因為這些邀請函都是大小姐親手做的,給客人們發出去之後還有多余的,就都留下來準備下次再用了,沒想到……」管家語氣逐漸低沉。

「你們身上應該有帶紅外線手電筒吧?給我用下。」

津島修治接過一張,對著周圍的警察小哥道。

警察小哥看了看目暮警官,目暮警官點點頭,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手電筒,遞給黑衣的少年。

黑衣少年翻過一張邀請函,在最後署名的地方模了模,用小型手電筒照了下。

上面寫著一行飄逸而秀氣的字體。

「「」」(再見)

「看,這就是她想說的最後的話了。」津島修治將邀請函遞回去道。

「啊,這種再見的用法……」目暮警官看了一眼,模著自己下巴道。

「的確是表示永別呢。」

那麼問題來了,凶手也死了。

這案子也沒有調查的必要了。

「沒問題的話,我就先告辭了。」黑衣的少年如此說道,隨後不等對方挽留就轉身走向車子。

田中管家早已拉開了車門等他上車。

六輛車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案件現場。

……

第二日。

「天鵝之死。」

「瀨戶小姐縱火案……」

「最後的一舞……」

「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名偵探這樣說︰……」

津島修治︰……

他上網看了下群眾的發言。

發現大部分人都在討論那晚上瀨戶小姐跳的舞,可惜沒有人看到之類的。

他想了想,掏出了手機。

將自己昨天拍的視頻傳上去,標題就取了一個「天鵝的絕唱。」

隨後就不再管網上的消息了。

直到他收到了來自赤司征十郎和跡部景吾的短信。

〔看到新聞了,推理很精彩。——akashi〕

〔昨天晚上,你沒走?——atobe〕

〔?——津島修治〕

〔你發在網上的視頻,火了之後被人扒出來是你拍的了。——atobe〕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短信,津島修治陷入沉默。

掏出了手機,登上了自己的賬號,隨後就發現轉發次數和點擊量高到了不可思議的數字。

一群人艾特他說感謝大佬,還有的問他是怎麼拍下視頻的。

然後就有人根據他拍攝的角度和露出來的車窗,猜到了他就是那晚在現場的偵探。

當然,也有人問他「為什麼眼睜睜看著她死去還有心情拍視頻?為什麼不阻止她?」

他想了想回復了那個人的評論。

〔阻止別人自殺可是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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