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夢里的曇花一現(6)

罪婦李氏和錦城土匪首領張氏,謀害席老爺一案,經京兆尹按律法查辦,罪名屬實,經判決二人斬立決。

在昏暗又潮濕的地牢里面,散發著令人無法忍受的惡臭,動不動能看見碩大的老鼠蟑螂遍地爬。

衣服破破爛爛、雜亂不堪散發著臭味,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的李氏目光呆滯地靠著土牆壁,仰著頭看著一方狹小的方窗外面透過來的光線。

在她的身上哪里看得出來這是曾經那個一時風光無兩的李夫人如今鋃鐺入獄的模樣。

「喂,吃飯了!」

獄卒的態度很差,但是也妨礙不了獄卒給她送進來的伙食,比別的犯人不知道精細多少倍。

但是李氏卻沒有看一眼餐盒,還是呆呆愣愣地盯著那光線。

獄卒嘆息地搖了搖頭,心里想著︰好好的首富夫人不做,偏偏要做殺人的勾當,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其他的犯人則是對李氏的餐盒垂涎欲滴,紛紛把手伸出去要夠那個飯盒。

甚至有人拽住獄卒的衣服喊到︰「大人,大人您行行好,反正她也不吃,你把飯給我們吧!」

獄卒把他們的手拍掉︰「別想著異想天開的事,吃你們自己的飯!再吵吵我鞭子抽死你們!」

獄卒路過李氏那個牢房的時候,敲了敲門︰「誒,李夫人你快些吃吧。外頭還有人等著你這個飯盒呢。」

李氏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神突然之間有了光,她激動的站了起來,驚喜地看著獄卒說道︰「是不是汝相來看我了!是不是汝相來看我了!你讓他進來看看我,你讓他進來啊……」

獄卒很是為難︰「李夫人,你的身份特殊是不允許別人來探監的,況且席少爺把飯盒送進來已經廢了些許功夫,您就別為難他了。」

李氏一听這獄卒敷衍的話,變得異常暴躁激動起來大喊道︰「你不要騙我!分明聖上早已下旨,允許別人探我的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怎麼敢這麼敷衍我!」

獄卒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你就歇歇吧,別異想天開了!我叫你一聲李夫人,那是給你面子。」

「你如今連個屁都不是,要不是李家派人來打點過,你以為你有這麼好的日子過?哈呸,什麼玩意。」

李氏拼了命的伸出手去抓獄卒的衣服高聲大喊著︰「我有錢,你不是就要錢嗎?我給你錢!」

獄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一個階下囚哪來的錢?你可別想著誆我。」

李氏笑得很猖狂,把獄卒都嚇了一跳,獄卒驚恐地說︰「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你再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氏一抬眸看了獄卒一眼︰「我可是李氏夫人啊,就算席大老爺走了,我也是李家嫡長女,你幫我,就算最後我死了,你也不會沒有好處。」

獄卒還是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騙你的?你只不過是給我帶一句話,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好,那你等著。」獄卒掙扎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

李氏拎起餐盒放到桌子上,一打開里面全是她平時喜歡吃的。

李氏顫抖著手夾起了一個荷花糕,輕輕咬了一口,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沒過多久外頭傳來了動靜,有人來了,李氏連忙地擦了擦眼淚,結果抬頭一看是羅明不是席汝相,臉色瞬間就變了。

「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羅明隔著鐵門看著她,沒有什麼多余的情緒,公事公辦的態度︰「汝相他不想來見你,他讓我來告訴你,他已經打點好了監獄里面的一切,你可以在這里面舒舒服服地過完最後幾天。」

「你騙我!你騙我!這是不可能的!就是你……就是你,離間我們母子!要不是你我們母子二人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李氏撕心裂肺地喊著。

羅明看著她覺得很是諷刺︰「你難道到現在都不知道你自己錯在哪里嗎?」

李氏紅著眼楮︰「就算我錯了,那也和你有什麼事情。我再怎麼樣,我也是汝相的生身母親,你怎麼可以不讓他見我!」

「不是我不讓他見你,是他不想來見你。你做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汝相那純良的人會原諒你嗎?」

「他才不會這樣,我的兒子我最了解,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對我……」說到這里李氏自己都感覺底氣不足。

羅明只覺得這個女人蠢得無可救藥︰「你可真的是死不悔改,以後飯食還是會給你送,你愛吃不吃。」

臨走之前羅明又說了一句︰「我勸你不要浪費,這吃食都是汝相自己親手做的。你要是不吃就真的白白浪費了他的心意,你夠對不起他的了。」

「喔,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那個土匪頭子在追捕的過程中死了。」

說完羅明頭也不回地走了,李氏在他的後面奔潰大哭大鬧起來,但是沒人去理會那個看上去似瘋非瘋的女人。

席汝相站在大牢的外頭,望著里面,卻沒有往前走一步。

大牢外面驕陽似火烤著地面,席汝相這身子不好的人還是直挺挺站著。

自從李氏證據確鑿被抓住以後,他每天都會來這里看一眼,雖然李氏從小對他苛刻,但是好歹是他的生身母親,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羅明從里面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席汝相走上去問道︰「怎麼了,羅哥?是不是我母……李氏她出什麼事情了?」

羅明嘆了口氣說道︰「李氏感覺受了刺激精神以後狀態不太好,一直說要見你……你真的不去見她最後一面?」

席汝相轉過身子,看向了大牢邊上的重重高牆,眼神里面皆是落寞與無奈。

「羅哥,你看看這銅牆鐵壁隔著大牢和外面,但是這銅牆鐵壁不是個在心里的,是可以進去的。而我和李氏她之間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的疏離,她與我只是有母子血緣相連罷了,我感激她但是也不可能原諒她,她雖生我卻沒有育我。」

「教我禮義廉恥,帶我長大的父親去了,我的親人也就差不多了。我只是覺得我和她這母子情分雖然不深,但是我也要給她最後的體面。畢竟她曾經也是大小姐……」

這語氣中的無奈與心酸,不知道席汝相想了多少經歷了多少。他現在的看開只不過是在逼自己放下……

羅明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看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後,會後悔。」

每個人都有自己恨與不恨的權利,我們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反正羅明是這麼認為的,這一天,席汝相在大牢外頭站了多久,羅明就陪了他多久。

直到太陽都往家里頭趕,留下了一片片的痕跡,從遠處駛過來的一輛馬車踏著余光向他們奔來。

馬車停在了他們的跟前,蕭黎提著裙擺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

蕭黎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為什麼汝相哥你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我在你們的眼里就是不能相信的?我難道就是外人?」

席汝相一時之間懵了神,羅明也很是掙扎意識到大事不妙,要是這小祖宗和自己鬧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很好收場的了。

羅明用手肘撞了撞席汝相的後背,示意他給自己解圍,席汝相低了低頭默不作聲。

開玩笑這兩個人的愛恨情仇,他才不要介入。

蕭黎眼尖地看見了羅明的小動作,更是生氣,臉都氣鼓鼓地喊了一聲︰「羅明!你就知道敷衍我!你就是外邊有人了,以前夜不歸宿爬林姐姐的牆,現在就開始有事情要瞞著我了,連汝相哥這麼老實的人,他都被你帶壞了,你個大豬蹄子!」

羅明一看自己家的小祖宗都快氣不過勁了,連忙跑上去辯解道︰「小祖宗我錯了,我和汝相沒有瞞著你的意思。只是你小女兒家家的,攪和我們大男人之間的事情總是不好,而且這件事情本來就有風險,我們這是怕你遇到危險,才瞞著你的。」

蕭黎使勁喘了幾口氣就是不听羅明的辯解認定了死理︰「你就是有意瞞著我,把我當外人。七夕你別來找我了,你找別人去。」

說完就不理羅明的挽留,直接上了馬車叫人駕馬走了。

羅明在後頭追了幾步看蕭黎真的生氣了,就沒敢追上去,想等她消消氣再說。

羅明調笑道︰「原來羅哥的地位也是低人一等啊。」

「呵,意外……」

接著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蕭黎這小丫頭我拉扯大的,在外面我給她面子,在家里她可軟了,就听我的,哥哥,哥哥叫個不停。」

席汝相了然于心輕笑了一聲,也沒有揭穿羅明心虛蒼白無力的辯解,給他留了點面子。

「羅哥,追蕭妹妹要緊,我身體不好,就不在這里吹風了,先回去了。」

羅明尷尬的笑了笑,強撐著面子和席汝相道別,駕著黎明向蕭府去了。

一到門口看見蕭黎站在那里,羅明還以為蕭黎是專門在大門口等他的,不生他的氣了,結果他剛剛下馬跑過去「啪」的一聲大門在他面前直挺挺地關上了。

羅明差一點點就被大門正面打鼻子了,他都快被氣笑了,這小屁孩真的是不知道跟誰學的混蛋玩意,越來越難伺候了。

羅明看了眼四周,繞到了蕭府的後門,準備翻牆。你不讓我進門,難道我還不能爬牆嗎?羅明心里想著,等會見到蕭黎一定要……好好和她說,不能學這些有的沒的。

雙手搓了搓,連個助跑都沒有,直接一躍而起攀上了牆,剛想跳下去,就看見下頭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羅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蕭黎這個小祖宗的意思,笑得咬牙切齒。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那個帶壞他以前軟軟的一個小姑娘,只會叫哥哥的小心肝的那個黑心玩意找出來,然後絕對不給他好看!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羅明他現在也不能直接跳下去和兩個彪形大漢對著干。

蕭黎讓他們兩個人守在這里,就是為了堵他,羅明他也不是打不過這兩個人,但是就是怕又得罪人,畢竟那小祖宗現在已經生氣了,再怎麼樣他們兩個都是蕭黎的人,不能和他們動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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