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有二十分鐘。
鋼拿著一套小孩的衣服從樓梯口走了上來,看到高陽正在門口抖著腿,靠在牆邊上抽著一根點燃的木棍,鋼走了過去。
「小子,怎麼在這站著?哪來的煙木?」
「跟巴武拿的,這玩意兒還挺好抽的,你要不要來一根?我拿了兩根呢。」
「鋼就不抽了,這玩意嗆喉嚨。」
「不抽拉倒,那怎麼樣,有沒有買到小孩穿的衣服?」
「有是有,但不知道合不合適,你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房門口說著話,突然….
「什麼?女的????」
鋼驚訝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無一人的走廊里。
「你是說,阿諾是個女孩子?」
鋼重復的問道。
「是啊,她自己說的,剛才我也嚇了一跳。」
「沒辦法,就只好在外面等著,讓她自己洗了吧。」
「小木嘎呢?讓它送衣服進去吧。」
「就算是個小女孩,但也男女有別,總不能我們兩老爺們送進去吧?」
高陽撓了撓頭,吸了一口煙說道。
「包在木嘎身上,恭喜老大,喜得一女兒啊!」
木嘎從鋼的胸甲里探出頭來,賊賊的說道。
「又想進鍋了?」
「少廢話,趕緊送衣服去。」
高于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木嘎說道。
「得 ,您說話,我辦事!」
小木嘎干嘛的接過鋼手里的衣服,開了一條門縫,就縮了進去。
時間不長。
「可以進來了。」
木嘎把門打開,探出小腦袋說道。
正在走廊閑聊的高陽和鋼二人聞言,推開門便走了進去,阿諾怯生生的站在房間的中央,她謹小慎微的將雙手放在身前,顯得有些拘束,一頭半長不短的褐色頭發濕漉漉的,看起來似乎還有些自然卷,身上穿著米黃色的亞麻布襯衣,穿著一條灰黑色的長褲,腰間搭著一條吊帶斜挎在肩膀,看起來還算是整潔,但至少比之前那一身的襤褸要得體的多。
「先…先生…」
阿諾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看到高陽和鋼進來,連忙躬身到底的說道。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小小的身體有些微微的發顫,濕噠噠的頭發因為鞠躬力度太大,向身前甩出了不少的水珠。
「孩子,別這麼拘束,高陽先生其實並沒有惡意的,只是…」
鋼一見阿諾這舉動,有些于心不忍的就想上前替高陽解釋,但卻被高陽伸手攔住。
「老鋼,這事我來跟她說好了。」
高陽收回了攔在鋼面前的手,聲音有些緩和的說道。
「剛才老鋼說的沒錯,我這個人很隨和的,所以不需要那麼拘束,起來吧。」
高陽在石桌旁坐下,看著眼前依舊保持鞠躬狀態的阿諾說道。
但是阿諾听完卻沒有做聲,依舊是保持著低頭鞠躬的姿勢。
「一個億不用你還了。」
高陽見狀皺了皺眉頭,隨口說道。
「真的?」
阿諾聞言猛的直起身來,喜笑顏開的反問道。
「想得美,一億莫爾,一塊都不能少。」
「呲,大騙子!」
高陽表情狡詐的說道,而阿諾听完卻是臉色一變,嘟囔著小嘴罵道。
「我不這麼說,你會直起身跟我說話嗎?」
「來這里坐下,我得跟你談談!」
高陽笑著指了指身邊的石凳說道,但是阿諾卻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你要站在那里談也隨你。」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著我,當我的小工,你的吃穿住都算我的,而且絕對餓不著你。」
「直至你母親回來為你贖身為止,至于賠償問題我自然會跟你母親談,但只要她回來找你,我自然放你自由。」
「——我倒是真希望你母親能回來找你,但這種可能肯定很渺茫。」
高陽豎起兩根手指頭說道,然後又自己在心里暗自補上了一句。
「第二…」
「先…先生,不需要第二條了,我…我只能選第一條!」
高陽剛想說下去,卻被阿諾細不可聞的聲音的打斷了。
「其實阿諾早就知道的,媽媽不會回來的。」
「她留了信,我跟出去看見了,她跟那個大個子的男人跑了,坐船走的。」
阿諾握緊拳頭說著,雙眼直盯著地面的石縫,似乎石縫中有她可以用來寄托的東西。
高陽先是一愣,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對面的阿諾卻繼續開口說道。
「但是我不甘心,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媽媽為什麼還要走?」
「我可以盡量吃的少一點,可以盡可能不去給她添麻煩,為什麼她還要走?」
「可我才八歲,我連參加狩獵隊的資格都沒有,但是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就算要走,為什麼她不帶著我一起走呀,我真的不會給她添麻煩的!」
「就因為我太小是個累贅是嗎?」
「為什麼!為什麼!啊嗚嗚嗚!為什麼!!!」
阿諾更加用力的握緊拳頭,小小的拳頭里似乎滲出一絲殷紅,她身體不斷的顫抖著,最後仰起頭,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
就在這時,隨著阿諾的哭喊聲,她身體的四周開始形成混亂的波動,全身上下外溢著氣流,將頭發和衣物吹得四處搖曳,她雙眼上翻,很明顯,那種被拋棄的憤怒,已經擊碎了她幼小心靈里的最後一絲理智。
周圍的波動開始形成一個個漣漪狀霧圈,從霧圈的中心點上,不停的向這四面八方噴射出強勁有力的細小水柱,水柱像子彈一樣激射在了房間的各處,形成牆上的一個個細洞,屏風上穿透而過的小孔,高陽身邊的石桌上的茶杯也被擊得粉碎。
「啊!要死了!要死了!」
一顆突如其來的水彈落在石桌上,正好擊在小木嘎的腳邊,擊穿了一個小孔,小木嘎驚的雙眼都瞪得滾圓,嚇得跳下桌子就開始四處逃竄。
「不好,衍能暴走了!」
還未等高陽反應過來,身側傳來鋼的一聲低喝。
一個黑影略到高陽面前,正是鋼,他快速從手臂上衍化出一個巨型的鋼制盾牌,迎面射來的水彈叮叮當當的激射在了盾牌之上。
當啷一聲,鋼將盾牌的尖角往地上一插,全身立馬形成鋼化,一個翻身,繞過了自己的鋼盾,然後朝著阿諾的方向快速掠去,水彈幾乎射穿了房間里的大部分物品,但是打在鋼身上卻只能發出一聲聲輕微的擊打聲,隨後失去沖擊力的水彈,便化成水滴順著身上的鋼刺低落下來。
鋼來到似乎失去意識的阿諾面前,單手往阿諾的後脖頸處輕輕一切,阿諾就癱軟的倒下,隨著阿諾的暈厥,混亂的波動和亂射的水彈也戛然而止,四周恢復了平靜。
鋼用手掌順勢扶住了阿諾的肩膀將其抱起,走到高陽的床邊,然後輕輕的將阿諾平放在床榻之上。
「老鋼,你沒事吧?怎麼還流血了?」
高陽急忙跑了過來,看到鋼手臂上流著血,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