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媒開口，活人是听不見的，能听見的時候那已經是死人了。
這句話放在大多數人的耳朵里，听到的只是古怪發言，如果能听見里頭的內容，那很抱歉，這是死亡的前兆。
不判罰，只預兆。
若是身之將死，那麼就將會听到這一句極其誘惑的話語。
「郎君你不要我了嗎？」
「啪嗒。」
在眾人的矚目下，嬌子猛地散架，四面八方的欄板朝著周圍倒塌而去，形成了一個正方體展開的樣子，而此刻的劉芳，便跪在轎子的中間，低頭張口，用輕微的呢喃聲一遍遍的重復話術，旋即張開手，猛地一揚。
一大攤的血跡從紅色棋牌的衣服里滲出，這龐大的裙擺底下溢出大量的血，染紅了整個地板，而劉芳的臉也迅速的煞白，這是在榨干她的生命，一不小心，恐怕會當場死亡。
但對于劉芳而言，她是最沒用顧及的一個人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如果龍王真的摧毀了城市，還有百分之一活下去的概率，成為像羅剎邦一樣的死城里的漏網之魚。
可是劉芳是一點機會沒有，要麼生要麼死。
這是破釜沉舟，逼入了絕境的人，才會把握這為數不多的希望吧。
而此刻，劉芳也是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甚至在燃燒一些不知命的東西，只求打龍王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反應不過來就中招。
眼下他受了第一擊，正是憤怒之際，但同時他的潛意識里肯定還會想，眼前的人類會不會放的出第二個攻擊，只是此刻怒意上頭，他不會想這麼多。
就怕它不想多，隨便一反擊，就發現面前的人類就是空紙盒子，一踫就碎，然後乘勝追擊。
現在得避免這種情況，先得讓龍王意識到這件事——
如果面前的人類，真的有可能會殺死他，怎麼辦？
所以必須得在何天第一擊的啃咬之後，追加一擊。
這一擊由靈媒劉芳使出。
劉芳微微沉默，旋即扯掉了紅色的頭花，露出了一雙閃爍著詭異藍光的眼楮，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龍王，整個陣法發出璀璨的藍光，一次次的星光閃耀，隨著眼中的明滅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明顯！
而就在劉芳發威的時刻，眼前的龍王也有了反應，猩紅的眼楮中似乎閃爍著詭異的藍光，覆蓋了整個眼楮。
龍王反擊的身影頓了頓，眼神中露出猶疑，似乎在疑惑，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看到了劉芳的夢。
只是龍王並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現實。
這是劉芳耗盡了全部，能夠想象中腦海中最可怕的夢境，然後通過這個龐大的，構造了三天的陣法，加在龍王的身上。
只為——
嚇它一下。
龍王停頓，它暫且沒有發現眼前的異樣，只感覺到了周圍一切驀然開始虛無，緊接著一尊金佛出現在了龍王的面前。
這應該是工廠的大門，大門正開著，哪怕是龍王如此龐大的身軀，在這棟門面前依舊顯得渺小，而透過門看進去，能夠看見里面千般的情形，無數的尸體擺出拜佛的形象，看向了龍王，而順著這尸體一路向高堂看去，只看見了彌勒佛。
那金身塑造的微笑彌勒佛，張了張笑臉，笑里藏刀的說道︰
「既見未來為何不拜？」
「既見未來為何不拜？」
聲聲震懾，一時之間竟然真的唬住了龍王，但很快，龍王便反應過來眼前的只是野嗣，憑什麼讓龍王拜？
一聲咆哮，原本沖向何天的攻擊朝著天空打去，可天空哪有東西，只是打在了雲上，又引起了一陣陣的小雨。
這聲咆哮險些將夢境震碎，劉芳眼楮流下血水，頑強的硬撐著，播放第二個畫面。
這是痴人的畫面。
一張龐大的臉從龍王身後的海面上涌起，同樣是水的氣息，可卻是截然不同的方向，龍王是暴力，可這痴人卻是蠱惑。
痴人同樣說夢，與劉芳的夢境相得益彰。
精神謬論的想法加諸在龍王身上，雖然只是夢境，但在精神上同樣有影響，莫名其妙的思緒在龍王的腦海里升起，可下一刻，龍王就震怒，作為一頭龍，怎麼可以被普通的鬼擾亂了心神？
一爪下去，拍的水花四濺，濺起一道道浪潮，將幻象砸碎。
劉芳噴出一口黑血，落在陣法上忽明忽暗，但她還沒結束，因為最後一個，算得上與龍王相提並論的鬼還沒出現。
那是夜游神的幻境。
龍王一巴掌剛打爛了痴人，抬頭，正好看向了空中。
一只眼楮與之對視著，凝視，強大的威亞與龍王分庭抗禮，似乎在問︰
「你是個什麼東西？」
黑夜能給夜游神力量，哪怕是龍王，在黑夜之中，恐怕也只是略勝一籌，只能慘勝。
幻境一瞬即逝，劉芳支撐不了太久，如果這個也被龍王拍散，他也難免心生懷疑。
點到即止，讓夜游神稍稍露臉，就可以了。
儀式結束，龍王這麼個龐然大物，一時停頓在半空中，用有些發愣的眼神看向了天際邊，似乎那里還有一只眼楮。
這一次，他沒有再伸手出擊，因為他感受到了威脅。
這個世界竟然有這麼可怕的東西存在，最可怕的是他似乎站在對面。
這一次他並沒有出手，是在等什麼？
還是說這是一種示威。
示意龍王，不要亂來？
不知道，不清楚。
可是雨越下越大了。
經過了短暫的停頓後，龍王再次開始了怒號，這一次，巨大的水浪從空中傾斜而下，不像是在下雨，像是一道道瀑布！！！
「啊！！」
沖天的咆哮升起，這也代表著龍王極致的怒火。
這是什麼意思？
出來啊？
不出來就是怕！！
不然為什麼不出來呢？
龍王不斷的翻江倒海，憤怒已經到了極點，他不管了，伸出手，就要朝著劉芳捏去！！！
他的潛意識升起，勢必會更加忌憚，還這一次的攻擊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所以他不會停手，只會想更急促的完成這一切！！
這一抓，是要毀了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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