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班待在學校里的最後一天，食堂似乎也給出了特殊待遇。
晚上，陳軒帶著女朋友去吃飯。
今天的飯菜格外豐盛，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而同時，打了三年的飯，阿姨們的手這次終于不抖了。
倒是便宜了高一高二的了。
不過，每個人也都是從沾學長學姐的光那時候走過來的。
吃完飯，拉著女朋友的手走在學校里，
六月的晚風依舊在吹，搖擺的枝干似是在招手和即將參加高考的同學們道別。
校園的各處，也都能看見高三學生的影子，大家也想再看看待了三年的地方。
陳軒看了女朋友一眼，開口問道，「有沒有舍不得啊？」
「舍不得什麼？」
「要畢業了啊。」
「嗯」
姜白眨了眨眼楮，她並沒有什麼舍不得學校、之類的。
本就是插班生，而且此前也一心撲在學習上。
也就
她看向旁邊的男朋友，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上了大學，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見面了啊？」
這才是姜白最擔心的，倆人肯定沒辦法考上同一所大學。
到那時候，還能像現在這樣如膠似漆嗎？
「能。」
陳軒沒有猶豫就開口回應，「等上了大學，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出來玩了。」
「好。」
那我就沒有什麼舍不得的了。
姜白握緊了手，另一只手臂自由地擺動著。
帆布鞋踏在地面上，落日的余暉映照著少女彎彎的嘴角。
等進了教學樓，穿過走廊，剛一進班級，李新月就攔住了他們。
「快快快，快過來。」
「干嘛啊？」
陳軒注意到黑板前站了不少人，大家都拿著粉筆在寫著什麼。
仔細一看，上面已經有很多同學們的親筆簽名了。
黑板的另一側，則寫了一段告別的話，感激班主任三年來的付出，並表達自己的不舍之情。
文采之高，一看就出自曹華之手。
看向後排，果然能瞧見他正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大作。
「你倆趕緊把名字寫上。」
說話間，熱心的班長已經拿好了兩支粉筆遞了過來，二人接過，準備寫下自己的名字。
由于回班的時間晚了些，黑板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陳軒側頭看向女朋友，「寫哪呢？」
「這里吧。」
姜白相中了一塊空白位置，位于黑板的邊緣。
「好。」
陳軒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女朋友也緊隨其後，在他的旁邊落筆。
寫完之後，姜白盯著看了一會兒，趁沒人注意，又偷偷地在兩個名字之間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就這樣，黑板的角落里，留下了二人的痕跡。
回到座位，姜白還是很滿意，盯著黑板看了好久。
滿滿地，又有人陸續回到班里。
無一例外，每個人都被李新月拉去簽名了，大家對此也不抗拒。
上課前一分鐘，班長檢查了一下黑板。
沒有問題。
心滿意足地回到座位後，上課鈴也隨之打響。
大家都很緊張，期待著一會兒班主任會有什麼反應。
平靜？感動？發火？
陳軒也挺期待的，看著門口，等待著熟悉的聲音。
噠噠噠。
「都看著我干什麼？」
還沒進門，林天瀾就感覺到了灼熱的目光。
仔細一看，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
「值日生呢？怎麼不擦黑板？」
站在門口，這個角度，她只能看見黑板上寫滿了字，並不能看清寫了什麼。
算了，自己來吧。
都最後一天了。
林天瀾沒打算追究，走到講台邊，拿起黑板擦。
剛一回頭，她便楞在原地。
許久之後，她緩緩轉身，放下手中的黑板擦。
抬起頭來，看著下面的學生，對上他們有些期待的目光。
環視一圈之後，她低下頭露出微笑，拿起粉筆在密密麻麻的字中寫下了「林天瀾」三個字。
再次回過頭，「是我應該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一直配合我。」
「你們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
說到這里，班主任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應該也是最後一屆了。」
「很高興能遇到你們。」
「希望你們都能一路順風。」
班主任的話講完，大家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
等聲音平息，林天瀾坐在椅子上，「看書吧，有問題就問。」
「老師，你以後不當老師了嗎？」
「嗯。」
「那你要去哪啊？」
「去金陵。」
林天瀾揚起嘴角，「繼承家業。」
底下則傳來一陣笑聲，果然啊，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當老師了，就只能回去繼承家業了。
「還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
對于七班的每個人來說，這都一次難能可貴的經歷。
跟班主任聊天。
聊的還是學習以外的東西。
這是過去三年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卻實際地發生了。
與此同時，每個畢業班里也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事。
整棟高三的教學樓都很吵鬧，時不時地還能听見有女孩子的抽泣聲。
教室里，同學們仍舊在和林天瀾聊著天。
而向來嚴厲清冷的班主任也在今天打開了話匣子，雖不顯熱情，但有問必答。
正當友好的交談進行之時，教室里的燈突然全部熄滅，只有透著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發揮著微弱的作用。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有些膽子比較小的女同學發出驚呼。
「停電了？」
「都坐好。」
林天瀾輕輕拍了拍桌子，穩住有些躍躍欲試的學生們。
而她自己則走到門外，不出意料的，所有教室都關著燈。
唯有明月當空，點亮黑夜。
與此同時，教室里依舊嘰嘰喳喳，停電了，大家格外的興奮。
陳軒看向旁邊的女朋友，捏了捏她有些迷茫的臉。
「你干嘛呀？」
姜白拍開他的手，小聲地開口道，「有人呢。」
「又看不見。」
「那也不行」
女朋友搖了搖頭，臉上還有點癢。
忍不住四處看了看，教室里的月光很淡，只能看見附近的一點。
已經是最後一排了，後面自然也是沒有人。
好像真的看不見
那就不和你計較了。
女朋友撇了撇嘴，然後嘴就被堵上了。
你怎麼能
姜白睜大了眼楮，心跳猛地加速，但又忍不住探出舌頭。
只能在心中默念著。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等到班主任再次走進教室，姜白臉上還掛著紅暈。
只是除了近在咫尺的陳軒之外，沒有別人能看見了。
女朋友低著頭盯著課本，她看不見字，也不想看字。
腦中還在回憶著剛才的大膽舉動。
雖然只持續了一會兒。
但是太大膽了！
忍不住輕輕拍了拍男朋友的胳膊，小聲地抱怨道，「你至少告訴我一聲呀」
「下次一定。」
站在講台邊的林天瀾並不知道自己出去的這一會兒教室的後排發生了什麼，只是開口說道，「馬上就來電，都等等。」
說完，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帶手機的都拿出來吧，今天不收你們的。」
然後，整個教室都被照亮了。
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教室里開始唱起了歌。
慢慢地，幾乎所有人都參與進來。
悠揚的歌聲回蕩在教室里，訴說著種種情愫。
講台前，林天瀾靜靜地听著。
很快，整棟高三的教學樓都開始唱起了歌。
過了許久，教室里突然亮堂起來。
電來了。
而大家的歌聲也戛然而止，黑板上方懸掛的時鐘仍在走著。
叮鈴鈴。
「下課。」
「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