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歡聲笑語地從鐵架階梯上下來，而緊隨其後的，另一個班的人也陸陸續續走了上去。
後面的班級還在排著隊，雖然速度挺快，但耐不住一顆躁動的心。
階梯前的椅子上，除了校長和教導主任這兩個固定嘉賓之外，也在不停地更換著新人。
七班的集體照算是拍完了，但畢業照還遠遠不止如此。
今天的整個下午，都是大家自由拍照紀念的時間。
而同時，這也意味著三年了，頭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手機給掏出來。
行走在學校的各個角落，可以看見穿著各式各樣衣服的高三同學們。
有花哨的，又樸素的，有現代的，有古風的。
可惜，沒有海外的，也沒有涼快的。
太陽依舊當空照，徐徐微風撩動著少男少女們的嘴角。
七班的一行人以班級為單位離開了兩棵大樹，走出人群之後又迅速化作好幾個小隊伍。
籃球場，校門口，小花壇，綠茵地，都可以是大家的目標。
這里的一切似乎相比于三年前入校門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但就是想多看一眼，多拍幾張照片。
陳軒帶著女朋友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學校里，走走停停，拿出手機拍上幾張照片。
「這張好看。」
女朋友搖了搖頭，「這張我不好看。」
「挺好看的啊。」
陳軒聳了聳肩，指向不遠處的花壇，「你站那邊，我幫你拍張照片。」
「不合照了嗎？」
「單獨幫你拍一張。」
「喔，好。」
姜白點了點頭，邁著小碎步走到了奼紫嫣紅的花壇前。
上一波拍照的人剛走，下一波還沒有來，眼下倒是很安靜。
姜白有些緊張，雖然二人已經有過很多張合照了，但這種單獨拍照的體驗還是太少了。
合照自拍的時候可以在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臉，但他拍就不一樣了。
我又看不見
萬一眨眼了，或者表情不對，會不會很奇怪呀？
帶著這種小擔憂，女朋友站好位置之後，長舒了一口氣，開始表情管理。
不笑，睜大了眼楮，兩只手緊緊地捏著裙子。
陳軒看著面前橡根木頭一樣的女朋友，有些無奈地開口道，「你自然一點。」
「喔。」
女朋友活動了下雙手，看起來沒有先前那麼僵硬了。
「笑一笑。」
「好。」
姜白輕撫秀發，然後揚起嘴角，雙唇微微分開。
陳軒很滿意，準備記錄下這一刻。
就在這時，一陣風猛地吹來，少女鬢角的秀發不听話地飄進了她張開的嘴里。
「唔」
姜白本能地撇開頭，柳眉蹙起，伸手撥弄著頭發。
這一切，陳軒通過照片看得清清楚楚。
「你刪了。」
「不刪。」
走在前往下一個地點的路上，姜白還在糾結之前那張照片。
堅持了那麼久，怎麼就剛好起風的時候拍到了？
「挺好看的啊。」
陳軒拿出手機，再一次把照片給女朋友看看。
屏幕里，萬紫千紅的花壇前，少女低頭撥弄著頭發，神情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和平時有點呆的女朋友大相徑庭。
裙子的一邊被風吹得貼在了腿上，胸前的領帶也些有亂飄的意思。
看著照片，陳軒笑了笑，比起之前女朋友刻意擺的微笑poss，這張照片更讓人覺得活靈活現。
不由得想起之前公交車上的照片，擺拍雖然好看，但抓拍也別有意味。
「不好看。」
「好看。」
姜白把頭扭向另一側，「那你不許給別人看。」
「不給別人看。」
「那行。」
繼續走在校園里，各個地方、各處角落都能看見即將畢業的學生。
對于高三來說，今天下午是相對自由的，可以不上課，可以用手機，甚至
不遠處，隔壁班的一對情侶正手拉著手向操場走去。
女朋友有些心動，正準備來一波指尖暗示。
可還沒等到行動，縴細的手指就被緊緊握住。
姜白抬頭看了眼旁邊的男朋友，忍不住嘴角上挑。
嗯有進步。
攜手到了操場上，這里可謂是人山人海。
綠茵地上全是人，按照各自的衣服站在一起。
也有不同班的在一塊合照，隔著老遠，都能听見嬉笑聲。
走了沒一會兒，陳軒就看見了同樣待在這里的劉川楓。
而後者顯得有些無聊的樣子，跟同為體育生的朋友們拍完照後就獨自坐在旁邊的台階上。
見此，陳軒走近過去，左右看了看。
劉川楓心領神會，「在那邊。」
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陳軒看了過去，班長李新月正在和好姐妹們擺著各種姿勢。
「你怎麼不去找她啊？」
「她忙著呢。」
劉川楓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了眼正被牽著手的姜白，然後默默地背過身去，不再講話。
「沒事，」陳軒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
「嗯。」
劉川楓重重地點了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
雖然愛情尚未能有什麼進展，但眼前這個在一塊玩了六年的好朋友依然陪伴在身邊。
即使他已經有了對象。
不過
「你干嘛？」
剛剛站起身的劉川楓從對方手里接過手機，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幫我們拍張照。」
「你做個人吧！」
三分鐘後。
「靠近一點啊。」
「自然一點啊。」
「笑一笑啊。」
雖然心口很痛，但劉川楓還是選擇幫兄弟一把。
幾人找好了地方，不太專業的攝影師也隨之上線。
頭一次被別人拍自己和男朋友的合照，姜白有些不好意思，腳尖總是忍不住地在地上打著旋。
按照陳軒的要求，劉川楓接連拍了十幾張之後，人已經麻木了。
長舒一口氣後，他把手機遞還了回去。
看著屏幕里的照片，姜白很滿意，每一張的自己看起來都沒什麼問題。
但陳軒並不滿足，雖然倆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但總覺得有些不夠親密的樣子。
「回來。」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劉川楓听到呼喊後停下腳步，「干嘛？」
「再拍最後一張。」
「你」
友好地達成共識之後，劉川楓再次拿起了手機。
而不遠處，小情侶也一副準備就緒的樣子。
姜白繼續努力著管理表情，看著鏡頭微笑，努力地不去眨眼。
「哎呀」
猛然間，陳軒從後面攬住了她的腰。
少女有些驚慌，又有些羞怯，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對方。
而陳軒則開口道，「拍。」
說完，他低下頭，眼神交匯之時，倆人同時露出微笑。
「走了。」
拍完之後，劉川楓直接把手機扔在了綠茵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陳軒走上前去，彎腰撿起手機。
這張，就親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