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軒走出家門，趕往學校。
小區有好些年頭了，並沒有電梯。
順著樓梯往下走，樓道的牆上還貼著些泛黃的小廣告。
租房、賣神藥、重金求子這些。
他是都不需要的。
隨便看了一眼，都8102年了，這些亂貼的小廣告能起到的作用已經很小了。
到了學校。
秦晚晚看的早讀是很輕松的，唯一需要防備著的也就是閑的沒事干隨時可能出現在窗戶邊的教導主任。
不過高考將近，班里的學習氛圍還是很好的，即便老師沒說話，但下面的同學大多數都自覺地背著書。
下課之後，有幾個好奇心比較重的女同學走上前，跟著秦晚晚一起，邊走邊說這話，試圖從吃瓜王這里打听到一點班主任的消息。
秦晚晚和班里的人關系都不錯，也沒什麼架子。
而且很顯然，她對這事也有興趣。
只是很可惜，知道的也並不多。
上午沒有英語課，大家今天一反常態，居然都開始期待起下午來。
議論的同時，順便還可以賭一下今天班主任會不會換衣服。
就這樣，下午。
在萬眾期待之下，林天瀾走進了班里。
剛一進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倒是讓班主任有些不太習慣，甚至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好在，大家也就瞧了一眼，確定她今天換衣服了之後就不再多看。
只是今天這衣服，看起來就沒有那麼貴了。
該不會真破產了吧？
那也不至于把衣服都給當了吧。
陳軒眯眼打量了一番，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之前刷新聞，沒看見哪個富豪破產的消息。
而班主任，除了衣服上的改變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奇怪的地方了，借飯卡這事也沒有再發生。
上課時依然充滿精力，時不時地提問環節讓人膽戰心驚。
下課後她也依然沒有閑著，叫了兩個最近學習狀態不好的同學去辦公室進行友好交談
到了周五下午，陳軒記得，今天該出體檢報告了。
發了個消息給小姨，一直都沒有得到回復。
另一邊，金陵。
中年女醫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林秋，又看了眼站在她旁邊的趙欣。
接著翻了翻報告，嘆了口氣。
「醫生你」
林秋一下子有些急了，「嘆氣干什麼？」
「你這個情況啊」
接下來，走過好幾個科室，林秋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抬頭呆望著閨蜜。
「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什麼死啊？」趙欣拿著體檢報告敲了敲對方的腦袋，然後坐在她的旁邊，「醫生不是說了嘛，在家好好休息，吃藥調養，沒事的。」
「在家調養」
一股挫敗感涌上心頭，林秋是萬萬沒想到，不體檢一好，這隨便一查，居然能查出那麼多毛病來。
本來感覺自己還挺好的，听幾個醫生一說，她覺得哪里都不舒服了。
頭有點暈，心率也不太齊，胃也跟著疼起來了
不過，最讓她感到無力的，是醫生的建議。
總結醫囑，從現在開始靜養，吃藥休息，多鍛煉，注意規律飲食作息，定期復查，及時處理，倒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如果繼續這樣高強度工作下去，繼續保持這種毫無規律的生物鐘
就趁早安排後事吧。
林秋當然想休息，這幾年實在太累了，眼體又出了問題。
但是，生活的擔子還壓在自己的身上，要是不工作，哪來的收入呢？
這麼多年來，存款肯定是有不少的，但這卡里的一百多萬是留著以後給陳軒買房結婚用的，本來就不是很富裕，要是現在就開始吃老本
更何況，醫生開的藥也不便宜，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想到這里，林秋更覺得心煩意亂。
「先跟陳軒說一聲吧。」
趙欣拆開棒棒糖，但一想到閨蜜的身體不太好，也沒什麼心情吃了，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閨蜜的話打斷了思緒，林秋拿出手機，低頭看著，對話框里正是陳軒的詢問。
點開，關掉，再點開，再關掉
如此循環往復了快二十分鐘，趙欣都有些不耐煩了，「你干什麼呢？」
「真的要說嗎？」
林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拿不定主意，哪怕是七年前，她也沒有猶豫什麼。
但是現在，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不說吧，她又想跟對方傾訴自己的狀況，而且這事肯定瞞不了多久。
說吧，以陳軒的性格，肯定會說讓她別上班了，到時候，要怎麼回答？
如果不同意，那陳軒肯定會自責，把自己看成拖油瓶。
如果同意了，不工作了，那以後他面臨的壓力就更大了。
不管怎麼樣，對他都沒什麼好處。
趙欣有些無奈，「不然呢？你又不是得絕癥了。」
「我再想想吧。」
然後，又坐了一個小時
學校里，陳軒還是等不了了，小姨一直不回他消息，讓他很是擔心。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直接打電話過去了。
林秋看著亮著的屏幕，一個多小時了，除了電量在掉，什麼變化都沒有。
突然，電話來了。
看見名字，她本能地就點了接通。
「喂，小姨。」
「嗯」
「報告出來了嗎？怎麼樣？」
「挺好的」
陳軒肯定不信，「說真話。」
「我」像是一下子破了防，「不太好」
果然不太好，陳軒一點也不意外，「具體怎麼樣？」
林秋有些哽咽，話題一開，把自己的狀況和醫生的建議都說了出來。
對方一直在安靜地听著，講完之後，她又開始後悔。
一時沒忍住，怎麼就都說出來了。
于是她開始試圖補救，「應該也沒什」
「回家吧。」
「可是」
「回來再說。」
陳軒帶著股不容商量的語氣，林秋頭一次覺得自己處在了弱勢的一方。
「嗯。」
掛斷電話，她的心情有些復雜，既有股挫敗感，又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拿藥去吧。」
趙欣都快坐麻了，站起來後拆開棒棒糖丟進嘴里。
「嗯，」林秋也跟著站起身，愁眉苦臉了這麼久，總算擠出了個笑容。
還沒走出幾步，電話又響了，經理的。
「你下午還能來上班嗎？」
「我不干了。」
再次掛斷電話後，林秋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逐漸舒展開來。
大不了，就回家找個輕松點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