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包好的鞋，陳軒走出了商場。
心情不錯，只要這雙鞋送出去就大功告成，至于對方願不願意穿，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站在商場門口，下午兩點，正是太陽高懸的時候。
南方小城的三月，氣候剛好，人流一如先前那樣密集，難得的周末，不管是上班的還是上學的，都願意出來逛逛。
陳軒四處看看，又瞧見了先前的那只熊本熊。
還在那里工作著，只是手中的傳單已經不多了，看起來就快結束了。
他還是挺喜歡這種穿著玩偶服飾發傳單的行為的，看起來很有意思。
正當他準備回家的時候，熊本熊果然完成了工作，徑直走到了道路邊緣的一處長椅邊坐下。
摘下頭套，細長的秀發得以重見天日。
陳軒這下明白了為什麼這只熊要躲著他了。
因為，這就是他同桌，姜白。
難怪她每天中午來學校，好像都很匆忙的樣子。
距離並不是很遠，看得很清楚，但少女明顯沒有往他這邊看，只是自顧自地坐在那里休息。
笨拙的皮套配上青澀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突兀。
人流湍急，大家匆匆忙忙，並沒有誰多注意到椅子上的小姑娘。
而這也正是她想要的。
少女抬手捋動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毛茸茸的手指有些笨拙，頭發沒能捋開，還惹得自己有些癢，忍不住努了努嘴。
「喵~」
一位突然來客打破了她的獨處空間，橘貓跳上長椅，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奇怪的家伙。
鏟屎官的臉，但身子卻不一樣。
少女伸出手，橘貓同樣抬起爪子。
姜白歪頭看了它一眼，微笑著將手遞了過去，橘貓也把爪子伸了過來。
一人一貓，兩團毛茸茸擊了個掌。
「哎呀，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一位婦人小跑著過來，抱起橘貓，沖著姜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跟在婦人身後的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搖晃著頭上的雙馬尾，好奇地看了一眼姜白，隨即露出無邪的笑臉，「姐姐你真可愛。」
姜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頭，還以一個微笑，待二人一貓離去，她臉上的笑容才徹底舒展開來。
三月時分，陽光正好，少女的笑臉，明媚如風。
不遠處的陳軒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羅曼羅蘭說過，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當你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它。
陳軒從曹華那里听到的，起初他並不太能明白，但現在，姜白在他心里，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英雄。
雖然很困難，但一直在努力，一直對生活懷有善意。
本打算上前打個招呼，但細想之後，陳軒還是放棄了，既然對方有意避開他，那這個時候過去無非是讓同桌陷入尷尬。
如此，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轉身離開，坐著公交車回到家，趙欣並不在，想必應該是去處理車子的事情了。
小姨也已經走了，桌子上擺著之前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是趙欣的。
陳軒把鞋放回自己房間，走到客廳，從包里拿出先前收到的傳單。
「飛揚舞蹈培訓機構。」
好像就是那天晚上在姜白桌子底下撿到的傳單。
原來不是別人放給她的，是她要發給別人。
不過他還是覺得傳單上的這個人有點眼熟，可惜認不出來。
「有意請聯系吳老師」
細思無果，陳軒印象中，自己並沒有姓吳的朋友，至于眼熟，可能是什麼時候踫巧見過一次吧。
將傳單收好，放進了自己房間書桌的抽屜里。
一下午的時間並沒有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只能靠玩玩手機打發打發時間的樣子。
到了六點半，趙欣還是沒有回來，陳軒獨自下樓吃完晚飯，快八點的時候，收到了姜白的信息。
還是跟以前一樣，問題目的。
陳軒沒有拖延，拿出紙筆將其解好後發了過去，順便附上一條語音。
今天沒有晚自習，姜白整個晚上應該都是在家里學習，或許是出于這個原因，今晚的問題格外的多。
陳軒也沒有不耐煩，他願意幫助對方。
況且在他眼里，這些題目沒有難易之分，都挺簡單的。
時間來到十一點多，被迫學了一晚上的陳軒伸了個懶腰。
而屏幕另一邊，燈光下的姜白按照對方的講解又做出了一道難題，拿起手機翻閱了下倆人的聊天記錄。
自己問，對方答。
很有規律。
看著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朋友之間只問問題有點不好的樣子。
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思，她說起了題外話。
「你在干嘛呀？」
陳軒看微信來消息了，本能地就把筆給拿了起來，待看清之後，卻有些為難。
這個問題，比數學題還難回答。
「我也在學習。」
「喔。」
冷場。
陳軒想起下午的經歷，回復了一句。
「今天跟小姨逛街，看見一只特別可愛的熊本熊。」
收到信息的姜白一下子有些緊張，今天下午，她是撞見了陳軒的，出于自尊心，她選擇避開。
本來以為不過匆匆一瞥，但對方突然說了這話讓她有些不安。
該不會被認出來了吧。
應該不會吧，少女輕咬下唇，覺得自己並沒有暴露。
而對方接下來的消息也讓她徹底放心下來。
「可惜跑得太快了，不然拍張照片讓你也看看。」
看到這里，姜白隔著屏幕露出笑容，她不太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發傳單的事情，如果被知道了，應該會很尷尬吧。
至少，她會覺得很尷尬。
小姨
下午，陳軒身邊有兩個人，一個是小姨，還有一個是誰呢？
別的朋友嗎？
姜白有些許好奇，但也沒有多想，更沒有去問。
看著對方的最後一條信息。
「拍照讓你也看看。」
這應該就是朋友之間互相分享生活吧。
姜白點了點頭，思索一番後回了一句。
「她可能比較害羞。」
陳軒回的很快，「我覺得也是。」
再次冷場。
又過了十分鐘，姜白才回復。
「不早了，我準備睡覺了。」
「好，晚安。」
姜白看著屏幕，隔了一分鐘才回復。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