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姑且’啊」大玉丸的目光有些揶揄。
「算了，你不想喝就不喝，我自己喝也行。」
她掀開壇子的封口，向著已經被妖火燒過的杯子中傾倒。
杯中馬上散發出醇厚的香氣，直到透明清澈的酒液將杯子滿溢。
她拿起酒杯，很豪爽的灌了一口︰「呼，夠勁。」
森川羽捂住了鼻子。
倒不是酒味很難聞，而是酒香太過濃郁。
他只是聞到了一絲絲味道，就想起了前世被人灌酒的經歷。
那種宿醉後的頭疼讓他對酒敬而遠之。
他不喜歡那種乏弱無力的感覺。
「真不喝？」
大玉丸晃了晃酒杯︰「直接喝我這半杯也行哦？」
她櫻唇微張，舌忝了舌忝薄女敕誘人的舌頭。
森川羽搖頭︰「不喝就是不喝。」
「如果你再勸我喝酒，就直接走吧。」
大玉丸神色一僵。
她放下了酒杯︰「行吧。」
這一次她沒再勸森川羽酒，而是自己喝了起來。
森川羽看她一杯一杯的悶著頭灌酒，終于皺眉︰「大玉丸，你到底想來干什麼？不說的話，就算不讓我喝酒，也請離開吧。」
「我還要睡覺。」
「我剛才說了啊，就是來和你談談心，聯絡一下感情。」大玉丸又悶了一口酒。
談心？別吧。
森川羽撇了撇嘴。
剛才真希老師也一幅要談心的樣子，談著談著就要強推自己。
大玉丸見他表情變化，馬上明白了他在想什麼︰「我說的是真的談心。」
「因為明天就要戰斗了嘛。」
「戰斗之前多了解一下對手，也能更好的取勝，對你對我都是一樣。」
她把酒杯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完，把酒壇又收回御守，掀開另一個黑壇的酒封。
「所以，人類，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來參加這次的比賽嗎？」
「我听說你要參加這場比賽，但是我一直都沒法理解。」
「你是劍道登頂的大劍豪，即使在隱秘之中也算有名號的強者，這個比賽是普通人的舞台，參加的人也都是普通高中生。」
「對于他們來說，你就像是一個傳說，一座難以逾越的山峰，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你卻出現在了這里，準備明天從他們的手中拿到普通人才會在意的虛名，這究竟是為什麼啊，我無法理解。」
「大概因為我原本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森川羽聳肩︰「去年我也參加了這場比賽，但是只進了八強，輸在了四分之一決賽。」
「今年我要拿冠軍，把魁星旗帶回東京。」
「就只是這樣？」大玉丸似乎有些懷疑。
森川羽點頭︰「對，就只是這樣，就這麼簡單。」
「你在說謊。」她握緊了酒杯。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只要說一句話，就會有人把所謂的魁星旗送到你的家里。」
「現世現世的繁華只是被隱秘支配的表象。」
「你在隱秘中的地位和權勢，凌駕于現世，你想要什麼魁星旗，只要說句話，在現世的上層施加一下影響力，沒人會拒絕你。」
「或許吧，或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但那有什麼意思？」森川羽皺眉。
「我想要的是自己拿到的魁星旗，我要自己親手拿到的榮譽，而不是別人送來奉承我的虛名。」
「對啊，所以你其實還是想要證明自己，而不是要什麼魁星旗。」
大玉丸嘆了口氣︰「像我一樣，就像我一樣。」
「我被主人要求來到這里，也不是為了什麼魁星旗，而是為了擊敗你。」
「只有擊敗你，我才能證明自己，斬斷神性，重新得到主人的認可，重新回到神宮。」
「但你不一樣，你只要打敗那些普通高中生，就能拿到魁星旗。」
她喝下杯中的酒︰「我果然還是討厭你，人類」
「你的生活很好，幸福又美滿。」
「你有關心你的老師，有呵護你成長的良子神主，有愛你的緋月大人和御津子大人，有一直陪伴你的姐姐，還有追隨你的那些人。」
「你想要證明自己，拿到曾經失去的榮譽，也只需要擊敗那些懵懂無知的現世普通人，輕松又簡單，還能享受老師和同學的崇拜。」
「但我不行。」
「我想要回到神宮，想要得到主人的認可，想要重新獲得原先的一切，需要面對你，傾盡全力擊敗你這個難以打敗的強敵。」
她突然放下酒杯，昂起頭，從領口那里將校衣上身的水手服下拉，露出了白女敕的脖子和鎖骨。
在鎖骨的上面是一道光滑的切口，橫貫了整個脖頸，像是被利器斬過，又縫了上去一樣。
「這里還是你給我留下來的傷，現在還沒法愈合。」
「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京都那次和你交手，被你斬下頭顱的戰斗，傷口也還在作痛。」
森川羽沒有說話。
大玉丸現在還是鬼神之軀。
他的「神代終焉」稱號效果是對神性目標造成真實傷害，而且還有附加永久傷害效果。
只要大玉丸一日是鬼神之軀，那麼傷口就一日無法完全愈合。
他靜靜的看著大玉丸。
大玉丸又喝了一口酒︰「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你戰斗，不想再一次遭遇那天的失敗。」
「但是那樣我就要被主人拋棄了，也沒有辦法擺月兌神性的侵蝕。」
「我只能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人類，你可能並不知道，我原本很強，沒有現在這麼弱。」
「我是伊勢的鬼神，不比那些真正的神明差多少。」
「但這一千多年下來，我從鬼神的境界跌落到上位大妖怪的頂點，又從頂尖上位大妖怪變成現在上位大妖怪里不上不下的水平。」
「一日不擺月兌神性，我就一日被神性煩惱。」
「它這頭舊時代的惡靈，一定要拖著我一起下地獄。」
「那你為什麼不找個人來替你接受這個命運？稻荷神不是把祂的秘法給了初代姬巫女？」森川羽用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大玉丸。
稻荷神的秘法，是將神性轉嫁別人，由別人承擔代價。
大狐狸就是因為這樣被祂算計，在八九百年的時間里力量枯竭。
他很好奇大玉丸和姬巫女為什麼不這麼做。
明明她們也都是祂的幫手，也知道這個秘法。
大玉丸搖了搖頭︰「你說稻荷神？祂能做出來的事情，主人她可做不出來。」
「初代她拿到秘法，也只是當做參考。」
「這些年歷代主人幫助祂穩定關西的局勢，不過是希望關西地區的現世和隱秘能夠平衡。」
「對于我們伊勢神宮來說，不管是祂主宰關西，還是御津子大人破封而出，只要關西穩定，其實都無所謂。」
森川羽點了點頭，沒認同也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