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北沒想到韓歲宵真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覺得好笑還是佩服好。
她轉身去了陽台，發了一段語音過去，「那他們不會鬧得很晚吧。」
韓歲宵那邊也去了陽台，給她回了段語音，「那倒也不會，他們現在就已經安靜多了。」
「那你早點睡，明天初賽要是被淘汰我可看不起你。」顧言北說完這話時趴在欄桿上發了會呆，內心翻涌起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就像把失落，幸福，感傷都砸碎放一塊攪和，最後做出來一碗烏漆嘛黑的湯。
夜晚的風刮起，輕輕帶動著頭發絲在風中擺動，顧言北靠著欄桿點開韓歲宵發過來的最後一句語音，听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風中被吹散，「晚安，小姑娘。」
——
翌日，清晨八點。
初賽的考場設置在酒店附近的一個學校里，這學校在市里算財大氣粗，容納幾千人的教室說拿來當考點就拿來當考點。
顧言北真正坐下來看作文主題時莫名有點緊張，不過心里還是告訴自己努力了半個多月了別初賽就給人退回去，那多沒面子。
韓歲宵的座位設在離她很遠的地方，抬頭也看不到。
這下倒是徹底杜絕了她的戀愛腦耽誤作文的情況，這次的作文主題對她來說算得上簡單，列好思路大綱以後寫下去一路暢通無阻。
考場里很安靜，她只听得見自己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她寫到還差一個結尾的時候就有人交作文，經過監考老師的許可後先行離場。
她站起身來交作文的時候，場上陸陸續續已經站起來了好幾個人。
走出教室，狀若無意地朝著那個角落瞄了一眼，看到韓歲宵剛好起身，內心的那點慌張蕩然無存，滿意地走了。
主辦方的意思是必須在今天這場初賽里淘汰掉一百五十個人，明天復賽會淘汰掉更多，知道最終賽的時候再選出一等獎，二等獎和三等獎共六名。
來參加比賽的人數預計有幾百人，要在這幾百人中月兌穎而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反正顧言北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能搞到錢就行，搞不到也無所謂，別太丟臉就行，至少不能愧對了語文老師近半個月時間的栽培。
初賽的結果差不多下午就出了，顧言北本來沒多緊張，中午的時候一看到語文老師私發的消息，突然整個人就不好了起來。
一問沈梔，她也收到了，可能是要給他們參賽的學生講什麼心理輔導這類的吧。
地點在考場附近的女乃茶店，時間下午兩點，估計那時候初賽結果就已經出了。
顧言北和沈梔在酒店睡了個午覺趕到那里的時候剛剛好。
本來過來的時候沈梔看上去還高高興興的，難得沒謙虛，說覺得自己初賽能過，結果一過來看到左學海也在這等著，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顧言北都能猜到她想說什麼，只不過礙于老師也在不好說出來那一句，「真晦氣。」
語文老師先是到前台點了四杯女乃茶，然後示意大家坐下來慢慢說。
「首先呢，恭喜大家通過初賽，復賽呢，將在明天早晨八點舉行。」
顧言北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不會就為了說這一句話就把他們專門叫過來吧。
怎麼可能。語文老師的這句話只能算開場白，後面才是他真正要講的內容。
「我記得，給你們上作文輔導課的時候已經跟你們強調過無數遍了，作文，一定要用自己的真情實感去寫，而且不要月兌離主題，主題！明天你們幾個，一定給我好好審題，不把思路捋清楚不準動筆寫，但也別覺得自己的時間太夠，明天比賽的時長縮短到了一個小時，比今天足足少了二十分鐘，找到思路了就一定要快點寫，別到時候敗在時間不夠用上了，明白嗎？」
顧言北很想說，這些您都講過八百來遍了，放過她行嗎。
最後，老師點的女乃茶終于上來了，他們一人一杯，喝著女乃茶听老師講完最後一句，「我最後再強調一個問題，就是心態，心態一定要好做得到嗎同學們？一定不要緊張，也不要太放松，平常心去看待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語文老師才肯真正放她們走。顧言北早就忍不住了，哪怕不想傷了老師的心也在第一時間端著女乃茶沖到了店門口。
拜拜了您吶！
開玩笑開玩笑，最後還是要等沈梔的。
等到她們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語文老師已經把每個人初賽的評分私發過去了。顧言北95分，據說是三個人里最高的，沈梔90分，至于左學海，她們就不知道了。
顧言北今天倒是沒什麼機會和韓歲宵出去玩了，畢竟明天的復賽擺在那里，據說要再刷掉兩百多個人呢，這會沈梔拉著她看以往的各省各年的優秀高考作文，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只能趁著沈梔去上廁所的空隙給韓歲宵發了個消息過去，晚上七點，餐廳門口見？
韓歲宵那邊秒回，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正在玩手機並且時刻盯著微信，回復的只有短短一個字︰好。
他們現在特別像那種特工接頭，趁著沒人注意空隙傳遞情報，然後對方不多說，至多只會回復一個「好」字。
沈梔一回來更是把這特工的氣氛推向極致，她死盯著顧言北抓著手機的那只手，「言北同學，你剛剛還說陪我看作文，不玩手機的。」
顧言北之前一直以為這小姑娘就是軟，沒想到熟悉起來以後在某些事上還挺有原則，比如討厭左學海和月韻，比如看不慣她懶散的樣子。
這一點倒是和韓歲宵很像，只是，韓歲宵最近越來越少管著她了，還經常會陪著她放肆一下，比如寒假的溫泉旅行，比如昨天的公園散步。
可能是因為他們都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遙想當年，顧言北高一剛進學校的時候還是個學渣，沒想到現在都能去參加征文比賽了。
「好啦好啦，我再陪你看會，絕不玩手機。就一會啊。」顧言北乖乖把手機放到一個，坐下來打開作文書。
——
時針終于走向了七點，顧言北拿著手機開開心心地下樓，臨走的時候還被沈梔調侃重色輕友。
顧言北吐了吐舌，狡辯道，「我才沒有呢，明明陪你的時間比較多。」
這話可一點不假，今天她和韓歲宵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也就這個點能見會面。
電梯這會沒人坐，都不需要等，緩緩降到一樓的時候時間也才過了兩分鐘。
韓歲宵早就站在門口等候了，手上好像還拿著一個小盒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麼。
「韓歲歲！」顧言北笑著跟他打招呼。
「你來了。」韓歲宵把手上的盒子塞進她手心，「這個兩個星期前就找人定制了，今天才到。」
打開看，里面是一條銀質的手鏈，雕花和紋路透露著一股西方古典藝術氣息，沒有一點俗氣，對她來說，戴上去尺寸剛好。
听他說這手鏈還是定制的，那想必價格一定不便宜。
「喜歡嗎？」
「嗯，喜歡！」顧言北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首飾類的禮物，喜歡的不得了，睡覺的時候都不肯月兌下來。
導致回去以後，沈梔就開始調侃她，「這麼寶貝男朋友送的禮物啊，剛剛洗澡的時候不肯摘，現在睡覺了還不摘，不怕鉻著啊。」
「哎呀，太好看了嘛。」顧言北把手攤開，放在燈光下仔細瞧著，發現手鏈上好像刻著兩個字，「言語。」
難怪說這是定制的，這條鏈子現在刻了這兩個字，就說明這個永遠都是她的了。
真好。顧言北把手收了回去，直到熄燈都不肯把目光從上面移開。
——
第二天早上的復賽明顯比前一天的難得多，顧言北看見主題的同時就感到了頭疼。
寫的時候有點力不從心，但好在還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作文。
出考場的時候沈梔的心態一下子就不好了，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刷下去。
這還只是第一輪的復賽而已，明天還有第二輪的復賽，到時候估計會更難。
下午公布結果的時候，分數和第一天比起來不盡人意多了，不過三個人還是都通過了，顧言北81分，依舊是三個人中的最高分。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低迷，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在下一輪就會被淘汰，雖然說著不太在意結果，可努力了大半個月，誰不想拿到名次呢？
顧言北走到陽台吹了會風，問韓歲宵這次復賽中作文的得分是多少。
對方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搞得她措手不及，手忙腳亂地去拿放在房間桌上的耳機。
插好耳機，顧言北才接通了電話，「喂。」
「在干什麼呢？」韓歲宵問。
「剛剛在看作文分數，發現好低，心里有點慌了。」說實在的，她突然感覺有點累，如果明天真被淘汰了，那這半個月付出的時間就很不值當，而且側面反映出了她寫作水平不行這個問題。
「跟你說一下我的分數吧，79，怎麼樣，是不是超級低。」
顧言北嗤笑，「哪有，我就比你高了兩分，我也低。」
「別不高興了，來樓下，帶你去吃糖畫。」韓歲宵早上去考場的時候注意到街邊有賣糖畫的，過去問了一下大概會擺到幾點，做糖畫的老大爺說大概擺到下午五點。
顧言北從小就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下午剛好可以帶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