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北突然腦袋有點空。
她好像挺長一段時間沒遇到沈子默了。
特別是在這家便利店。
「發什麼愣,接著呀。」少年左手插著褲兜里,右手把漢堡遞給她。
「不好意思呀,你喜歡吃的飯團明天才補貨。」沈子默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特地跟她解釋這個干嘛。
還偏生記住了人家的喜好,搞得自己像個專門調查人的男變態。
顧言北倒是沒想那麼多,就是很好奇他這段時間去了哪。
不過別人自有別人的生活,她沒那個興趣管的那麼寬,所以也不打算問。
「妹妹,大下雨天回去可記得小心點啊。」沈子默一邊懶洋洋地找零,一邊在收銀台鼓搗收據。
「你也是,小心一點哦。」顧言北擺擺手,臨走前特意瞅了一眼,發現這店里除了沈子默沒有一個人,那他這樣豈不是會很無聊?
他到底為什麼會做那麼多兼職?
為什麼總能看到他穿各種各樣的衣服,卻從沒看到他穿過校服呢?
這些她都不知道。或許,命運早已為他們指定好要走的路,除了偶爾的踫面打個招呼以外,便再無交集。
——
吃過感冒藥以後,韓歲宵看上去果然好了很多,就是聲音還是有些嘶啞,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問題不大,多喝熱水就好了。
晚上,兩個人通了電話。
顧言北听到鈴聲的時候正在看小說,把手機放到旁邊,開了揚聲器。
「喂——」
「言言?」韓歲宵輕喚了一聲,過于柔和的語調差點把顧言北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有病啊!用平常那個調調和我說話!」顧言北蹙眉,無奈地很。
這家伙今天發什麼神經。
感冒了怎麼就變得這麼磨人。
韓歲宵生著病也沒松懈,這會紙上算著公式,筆尖的沙沙聲被揚聲器無限放大。
「你還寫題呢?寫的啥給我看看。」
韓歲宵打開相機,拍了張圖片過去,收到兩個捂臉的表情。
無言︰我的天,我們老師前幾天講過這個,說太難了讓我們感受一下,沒細講。
韓歲宵寫題的手頓在答案那一步,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一絲情緒,「是啊,好難,我也算不出結果。」
無言︰你等一下,我去問問親愛的老劉頭。
老劉頭,顧言北他們班佛系又養生的數學老師,可能是長期被理科題折磨的緣故,哪怕是嘗試了各種長發的偏方也沒能拯救他感人的發際線。
作為一個24小時在線的高強度沖浪選手,顧言北發過去的信息他幾乎是秒回。
發來的圖片里是一張寫滿了解題步驟的淡黃色草稿紙。
底下還附贈老劉頭的貼心提示︰這個步驟比較難,但是更方便你們理解,其實還有個更簡單的方法,不過那涉及大學知識我就不講了。
顧言北反手一個轉發,把圖片發給了韓歲宵。
無言︰怎麼樣,分分鐘要到答案!
韓歲宵不是很懂,他們為什麼要再通著電話的情況下聊微信。但看著那答案一模一樣的草稿紙,他輕笑一聲,說了句,「謝謝,幫大忙了。」
考慮到小姑娘一夸就會變臭屁的本質,他決定盡快轉移話題,「話說你昨天說到的那個征文競賽」
顧言北點頭,「嗯嗯,怎麼了?」
「是不是一等獎報送北京大學那個?」
「臥槽你怎麼知道,神了簡直是——等等,你不會」
韓歲宵心情很好地點點頭,「是的,下午我語文老師問我打不打算去參加。」
「還有哦,據說這個比賽的地點在F省舉辦,到時參加比賽的所有選手會被安排在同一家酒店。」
「也就是說——」顧言北的眼楮閃閃發光,「到時候我就能和你見面啦!」
異地戀這麼久,說一點都不想他是假的。
她能理解他,畢竟現實不是童話,兩個人要在一起,靠的不只是愛情。
可是,每晚視頻通話,看到屏幕那段略顯疲憊的身影時,她多想沖過去抱抱他啊。
哪怕她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很好,不生氣也不鬧,但她,就是太想他了。
心里那一陣陣絞痛現在終于停下,再過兩個星期,他們就能在比賽的場地相見,到時候,她就又能觸踫到他的手,再給他一個擁抱。
「真好啊。」顧言北有些哽咽,生理鹽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下來,還好這時候開的不是視頻通話,不然又該被笑話了。
韓歲宵那邊听出了她聲音有些不對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哄,「怎麼了?哭了?」
「我才沒哭!」顧言北惡狠狠道。
「就是眼楮進了磚頭而已。」
——
最後顧言北死不承認之下掛了電話,獨自氣了一會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早上被鬧鐘吵醒後清醒了大半,氣也都消了,一想,覺得自己昨天晚上還挺幼稚的。
打開手機一看,韓歲宵這會應該已經在學校了,六點給她發的早安。
她當然不會知道,昨晚韓歲宵听到她哭了以後心里也難受,掛了電話以後一夜無眠,等早上快出門的時候才發的消息。
結果她六點半才醒。
起身,穿好校服回了條信息過去。
︰早安早安,我昨晚腦子抽風你不要介意啊!
發完這條消息以後顧言北又覺得這句話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迅速點了撤回,重新發了一條過去。
︰早安,回頭考場見咯!
接下來就是去衛生間洗漱,收拾好一切準備走的時候留給她的時間就只剩二十分鐘了。
騎上樓下停的小電驢,到達教室的時間剛剛好,完美踩點。
只可惜早餐還沒來得及吃,只能等課間的時候跑到食堂附近的小賣部應付一下了。
——
顧言北早上一到教室左學海就迎了上來。
她低著頭放包,問,「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語文老師剛剛提早過來了一趟,通知作文輔導的時間提到的早上放學。你不是現在才來嗎?通知你一聲。」
「哦。謝謝啊。」顧言北收拾好第一節課要準備的東西,正打算多問幾句,老師就進來了。
左學海迅速退回自己座位,正襟危坐,開啟上課模式。
顧言北心里有點奇怪,要是真的改了時間的話沈梔怎麼會一句也沒跟她提呢?可能是因為看到左學海先過來說了吧,這樣想,就覺得也沒什麼可在意的了。
十二點多,到了放學的時候,沈梔看了一眼還沒收拾書包的顧言北,「言北同學,你今天在食堂吃麼?」
「?吃什麼食堂?」這會班上的人基本都走了,顧言北四下都沒看到左學海的身影,「左學海人呢?不是說下午的輔導課提到現在了麼?」
「沒有啊。」沈梔搖搖頭,「語文老師從來沒通知過這件事,而且他也沒跟我說啊。」
怎麼會這樣?顧言北皺了皺眉,很快就想到一種可能,但又不好讓沈梔繼續在這呆著,便說,「那應該是他記錯了吧,沒事,你先回家,我還要再等一個人。」
「好吧。那言北同學要記得早點回家哦。」沈梔沒多想,擺了擺手就先走了。
約莫等了快十分鐘,顧言北等得不耐煩,便去上了個廁所,打算如果再沒人過來的話,就算做左學海真的听錯話,她先回家得了。
沒想到剛從衛生間準備出去,就發現門開不掉,好像被人從外面用什麼東西頂住了。
顧言北冷冷一笑,這就要來了嗎?
想著,身子斜靠在門邊,打開手機準備錄下門外人的精彩發言。
果然如她所想,把門從外面頂住的人是月韻,此刻正迫不及待地發表她難得一次的獲勝感言,「顧言北,你想不到吧!我威脅你們班的那個四眼書呆子,讓他把你留了下來。」
「現在這扇門被我從外面用木棍頂住,你就等著被困到中午再有人來救你吧!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三番兩次和我作對,不僅搶了我的男神,還打了我美麗寶貴的臉現在,你就好好體會一下被關在衛生間的滋味吧!」
所以您個大聰明想了半天就這報復方法是嗎?還沒前兩次叫大哥叫打手來的高級呢?
而且,一听到是用木棍頂的門時,這場報復就已經對她不構成威脅了,因為爺爺小時候教過她怎麼開。
只要朝著一個特定的地方發力只听「 」的一聲,門開了。
不過門也碎了。
在「這扇門到底要不要賠」和「如果要賠價錢會不會很高」這兩個問題間反復橫跳的顧言北一時間沒注意到月韻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
從極度的喜悅再到驚嚇,錯愕,一時間月韻發現自己的臉僵住了,幾秒鐘內調不回來的那種。
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怎麼會有女的武力值高成這樣!這尼瑪怎麼可能是妹子,這明明是大猩猩!
思考了半天,最終顧言北還是覺得自己有手上這段錄音學校應該不會讓她賠門的錢。
就是什麼時候得跟左學海說說,讓他能不能不要這麼輕易就受人威脅。
前不久自己還為教他嘔心瀝血(並沒有),現在這麼輕易就把她賣了嗎?
「能不能別玩這種沒威脅力的小把戲。」顧言北看向月韻,欲言又止,「這麼輕易地解決了問題讓我很沒有成就感的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