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陸澤陽,你喜歡上我了嗎
「你還在生我們的氣嗎?」
沉悶的空氣里,陸澤陽還是成為了那個打破僵局的人。
他兩只黑又亮的眼楮,有點呆又小心翼翼的看著簡童。
簡童莫名的就想起了陸逸影的計謀,雖然可能還僅僅是猜測,但也知道陸家的可憐事與他離不開聯系。
「我沒怎麼生過你們的氣啊。」
簡童抿著唇,淡淡的笑,頗有些可愛氣。
陸澤陽急迫的問,「那你為什麼突然就要用假死的方法離開我們,為什麼不給我們寫信,你還會回來嗎?」
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捏著自己的手腕努力讓自己不要失控,手腕上青青紫紫都是他為了冷靜下來掐出來的痕跡。
「我……我們之前不知道你是她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以前對你不好都是我的錯,你不生氣了可不可以回來……」
他越說越忐忑,簡童被他的連環問問懵了。
「你慢點說。」
陸初溪仿佛又回到青州物運的小院子,他坐在那里,听著她們的聲音,自己依舊還是那個透明不重要的人物。
他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她的臉上。
這樣的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時刻,無論他是什麼樣的存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陸澤陽雙眼泛紅,可憐的端坐著。
寬闊的背影逐漸被日光遮蓋住。
簡童點頭,「我真的不生氣,這件事我很早就看透了,你們只是以為我是原來的女人,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起初當然會不開心,自己背了個黑鍋,也沒法和其他人訴苦。
陸家男人想害她也是基于原主做的孽事上,她會生氣,但她盡量學會理解他們的苦楚。
在現代社會,太多人教她,要學會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問題。
她站在被折磨的陸家男人的視角上,慢慢的就接受了他們的戒備和害怕。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們,我們那里做的不好嗎,我以後一定會改的,我真的沒有以前粗魯了,我不會隨意打人的,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好好學字,我會背詩了,我背給你听……」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日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
簡童皺著眉,听他板正的念。
而後問出心里的疑惑,「陸澤陽,你喜歡上我了嗎?」
陸澤陽的嘴巴生生停下,張著嘴滿臉漲紅的不知所措,他像是情竇初開的傻小子,只會用最樸實的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急切的願望。
他希望簡童回來。
可是喜歡是什麼?
他听見震耳欲聾的心跳聲,砰砰砰砰——
一下強過一下。
「很久沒見了,我發現你們好像誤會了我為什麼見你們。」簡童眼中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
「我不是你們家主的事,你們早就知道了,我就沒有必要去解釋這個荒誕的事情,既然我不是你們家主,我自然就沒有責任和義務去接近你們的生活,我抽身而出一開始不就是你們希望的嗎?」
「我假死說清楚了就是想過我自己的人生,你們的人生與我的人生是不在一個軌道上的。」
簡童覺得他們的腦子好像不正常。
他們不是早就期望自由了嗎?
「我還了你們自由,為什麼你們還要來找我呢,我起先以為你們是想來找我道歉,可是陸澤陽,你為什麼要讓我回去呢?」
錯綜復雜的關系,逐漸讓簡童失去來耐心。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雪花一片片落在花草上,很快融化成水,石子路上深深的一片水漬,
簡童心煩意亂的歪著頭,她不理解陸家的男子怎麼都變得怪怪的。
兩人被懟的啞口無言,簡童話里帶了些不耐煩,「我不是你們的家主了,以後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可以管制你們。」
「不論陸逸影有沒有簽下和離書,簡童這個人已經不存在戶籍上了。」
懂嗎?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腳步聲踩在地上發出聲音,簡童耳朵一動,回頭看去,眉頭皺的更深,「你怎麼又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她自然的月兌掉自己的外袍,嘴里念叨著「你不生病誰生病,這麼冷的天就非要我說,才穿是吧。」
一邊又無比溫柔的給他系上外袍的繩子。
陳墨笙輕咳了一聲,清淺的面孔上閃過羞意,「只是想出來看看你。」
太久了,他在屋里等的太久了。
每一分鐘都如同度日如年般煎熬。
簡童拉過他的手,兩只冰涼的手握在一起,很快就有了溫度。
在陸初溪和陸澤陽呆滯的注視下,簡童說,「這是我未婚夫郎,你們應當見過的,就不用介紹了吧。」
其實一開始就想拉他出來的,畢竟墨笙的社交能力一直在線,拉著他自己就不用頭疼了。
但是墨笙死活不肯。
不知道怎麼又突然出來來。
一個念頭從她腦海里劃過,稍縱即逝。
她隱約察覺到墨笙的擔憂,握著他的手更用力了。
陳墨笙幾乎在坐下的一瞬間看到陸澤陽的衣服時,就發現了他衣服是濕的,他臉色一變,「你的衣服怎麼還濕著就穿了。」
怎麼冷的天,簡童出來也有一炷香的時間。
他是從來就穿著濕著的衣裳嗎?
簡童這才看過去,疑惑的問,「你沒衣服穿嗎?」
墨笙捏了下她的手指,問的像是個智障一樣。
簡童拍拍腦門,「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陸澤陽苦澀的扯出一抹笑,「可能是穿的時候沒注意,原來你……」
「原來你現在過的很好。」
「真好。」
他喉嚨里塞滿了酸澀,眼眶不爭氣的蓄不住眼淚,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他羞恥的想要挖個洞鑽進去。
陸澤陽雙手顫抖的拽著自己的冰冷快要凍住的衣服。
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出現在她眼里代表什麼。
他穿上她曾經給他們買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祈望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在意,可是他現在根本不敢去看對面男子的臉色。
因為自己就是個跳梁小丑。
她都有了夫郎,自己還跟傻子一樣騙著自己。她會原諒他,她會回來。
她滿不在乎的說不生他的氣了。
她滿是溫柔的拉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心疼的給他披上溫暖的衣袍。
他什麼都沒有。
他什麼都不配擁有。
他的眼淚肆意的流進衣襟,帶著熱意的眼淚很快就在冰冷的胸膛里散去了溫度,他的胸膛濕潤一片,是他的淚水,也有衣裳的水汽。
「對不起。」
他說出長達一年之久晚到的道歉,他讓黑發蓋住臉上的淚水,給自己留了最後一點體面離開。
桌面上一個晃蕩的小木頭悠悠的躺著。
陸初溪的手指凍的通紅,他擺正那塊木雕。
淒美的對著陳墨笙綻放出一抹笑,「這是小四給簡娘子的賠禮禮物。」
「初溪不知簡娘子與陳公子的喜事,來的匆忙沒有備下禮物,初溪在這里祝福簡娘子與陳公子‘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
青色的衣袍在雪中逐漸化成一個黑點。
簡童靠在陳墨笙的懷里。
斗篷很大,她縮在斗篷下,指尖輕輕把玩著那塊小木雕。
雕工拙劣,上面的人臉模糊不清,顏色比背後的木頭深了許多,
眉眼中沒有雕出一點她的神韻。
雪越下越大。
簡童躺在他的腿上,視線里的一切都被雪打的模糊,她輕聲呢喃︰「怎麼都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