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
孫悅抱著被子狐疑的繞著簡童轉了一圈,「所以你真的沒死。」
簡童淡然的坐在床上,任由她打量。
「嗯。「
孫悅看著不想搭理她的簡童,嘴巴一撇差點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姐,你真的沒死啊,我說你被判刑的時候那麼冷靜,原來都是想好後招了。「
她拽著袖子,去擦眼角擠出來,假惺惺的眼淚。」別裝了,起來好好說話。「
簡童掀開眼皮瞥了她一眼,聲音慵懶,」所以,你是怎麼來這的。「
孫悅從地上爬起來,抽著鼻子說,」噯,你死了以後沒兩天我就放出來了,漳河的人都認識我了,我不想著……漳河呆不下了嗎,我就想著換個地方呆。「
簡童︰……漳河偷不著了,換個地方偷東西唄
「這不是想去別地方,身上也沒銀子,正好就听見姐店里要往杉關送貨。」
說到這她扭捏的往旁邊挪,離得遠了才繼續說,「然後……我就跟姐的夫郎說我和姐認識,求他們能不能去杉關捎上我……」
孫悅低頭瞅著看自己的鞋,生怕抬頭看見簡童的黑臉。
她腦子轉的可靈活了,姐從進來到現在沒提過漳河的男人,她心里暗戳戳的結合姐男人的情況和漳河那些嚼舌根的女人說的話,心里大概能猜到姐不想說家里的男人。
從小到大的經歷告訴她,有些疑惑能不問就不問。
沒啥好知道的。
陰濕的空氣里彌漫著死寂。
兩片唇瓣輕輕張開,最後又黏在一起,簡童久久的沉默讓孫悅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她壯著膽子抬起頭,咧著嘴假笑,「對了,姐你是不是換了個名字,我一開始衙役說還真以為這世界上姐有孿生子姊妹呢。」
兩個人腦海里不約而同的閃過兩個字——簡枸。
「不過,姐咋取了個……」
孫悅說不出口。
簡童閉上眼楮,抬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聲音里頗有幾分無奈,「朋友幫忙取的,我一開始也沒想到。「
她當初也是一開始沒注意到有什麼問題,後來考場上看她考卷的考官嘀咕了好幾句,她自個才反應過來。
簡枸這兩個名字的諧音不好听。
簡狗……
後來她問陳默笙,得到的理由竟然是︰賤名好養活。
簡童著實無語了好久,畢竟每日里接觸的人少,陳墨笙和南絮也是習慣了喊她原來的名字,自然的就忽略了新名字。
更可惡的是陳墨笙自個說的時候臉色極其認真,說什麼姓是母親賜予的,不可改。
且難听的名字好養活,他希望自己能長命百歲,再無牢獄之災。
雖然內心很感動,但是在知道諧音後就無法直視這個名字。
孫悅聰明的表示,「沒事,反正姐你也不在乎一個名字,啥時候想改也能改。」
被安慰的簡童緩緩的點了下頭。
也是,一個名字而已,大不了再改了就是。
就是陳墨笙哪里不知道好不好松口,畢竟他說這個名字還是去佛寺里跪拜後求得的字。
她思緒飄到了陳墨笙那里,忽然一股飯菜的味道竄進她的鼻子。
簡童扭頭往外看去才發現到了放飯的時候,也是聊了有一會了。
她站起來,拍拍褶皺的衣袍。
「那不耽誤你吃飯了,我就想問問你怎麼來這的。」
我也餓了,簡童模著自己的癟肚皮就準備走。
身後孫悅拉住她,顫巍巍的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
「姐,你不帶我出去嗎?」
姐,我是你最忠實的小跟班啊,你不是來撈我出去的嗎?
簡童認真,「你要關多少天?」
「還有八天,姐。」孫悅眼里燃起希望的光。
「那你繼續好生呆著反省,犯了大法就要按大法處置,別想著投機取巧。」簡童沉沉的看她一眼。
竟然還想走關系,門都沒有。
鐵欄桿外的衙役和小甘都心中震撼。
兩人皆是愣了一會面面相覷,她們都以為簡大人是來帶人出去的。
結果事實啪啪打她們的臉。
簡童走出來的瞬間,衙役盯著她的眼神頓時升華了,粉色的心心變化成熾熱的紅色,心中更是下定決心有朝一日要跟隨簡大人。
衙役用筆直的身軀目送簡童最後一點身影的消失。
直到徹底看不見了,她握緊腰間的刀大步走向關押孫悅的牢獄。
臉色極為認真莊重的拿起鎖鏈鎖上鐵門。
聲色粗啞,「你是簡大人的朋友,怎麼能給簡大人丟臉面,這段時間我定會一絲不苟的看守你,給簡大人一個好的回復。」
孫悅︰……欲哭無淚。
求問老天爺,我正直的簡姐絲毫沒有把我撈出去的念頭怎麼辦?
……
「小甘你不用跟著我了,我去吃飯,你也回家吧。」
簡童走出了衙門,發現小甘還跟著她。
小甘弓腰,聲音細弱,「回大人的話,小的不餓。」
「你家中不是還有生病的母親嗎,你從前中午都不回去?」
她記得小甘早上說過是因為母親不舒服才來晚的,她家中應該沒有其他人,否則應該不敢早上就晚到。
官府的要求還是很嚴格的。
甘吉祥呆了片刻,心中一道暖流劃過,原來大人是想著她。
「大人剛來上任,有些情況還不清楚,小的們是要等大人回寢休息了才能離開休憩片刻。」
那個時候她才能勉強跑回去給病弱的母親熱飯。
「這樣啊。」簡童眨眨眼楮。
她模著下巴站在原地,說「那你回去吧,我一會吃了飯就回去休息,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著。」
小甘彎著腰,視線是往下看的。
她盯著簡大人規整的衣角和干淨的鞋面,心里堵著什麼東西讓她有些不習慣。
「我去朋友家吃飯,你回去照顧你母親,下午別晚到就行。」
說完她便步履生風的走了。
被扔下的小甘頭一回清楚的認識到自己不是犯了錯被主子扔下,而是這位主子念著她。
街道上人來人往,簡童深藍色的衣袍在街道上走過,人人都知道這是新上任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