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千里一往情深的模樣,撩起了田玄的八卦心,他一直追問江陵之事。
白千里見他並無惡意,就揀了些江陵之事,說與他听。
「雖未見嫂嫂其人,但听白兄如此一說,想必定是位知書達理的佳人。不過田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田兄請講。」
「嫂嫂既出自秀才之家,想必見識不凡,肯定希望白兄出人頭地,光耀門楣,以你為傲。難道,白兄不想給嫂嫂賺個誥命嗎?」
「這」白千里沒想到,田玄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田玄勸道,「再說,也不就一年光景嘛,嫂嫂值得更好的。」
白千里沉默了許久,終開口道︰「田兄所言極是,我這就寫信,告訴家中和江陵,讓他們安心再等等我。」
田玄笑言道︰「大善,準備赴帝都會試,你我一同中舉,同朝為官,匡扶正義。」
不過,田玄若能預知後來發生之事,他是絕不會讓白千里這樣做的。
高丞見過白千里後,即刻去見了紫玉郡主。
他先是說了奉節村神龍現身之事,夏爾晴听得很仔細。當她听到是白千里親眼所見,就與其他人一般,直接選擇了相信,不再懷疑。
白千里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人無條件信服。
夏爾晴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果真應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高丞見紫玉郡主相信了這番說辭,此前心中的顧慮也就下去泰半,不過還是加了句︰「下官也命當地縣令再去查探,待有了確切消息再向郡主稟告。」
夏爾晴點點頭,眼下她更關心的是︰白千里下一步的去向。
「關于會試,白解元是如何打算的?」
高丞想了想道︰「白解元有心趕赴帝都會試,不過掛念家中寡母,舉棋不定。」
「他倒是仁孝,」夏爾晴早就將白千里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知他是寡母養大,供其讀書。「不過,若是縣府衙能過去打點一番,家中無恙,想來白母也會以兒子的前途為重。」
「是,下官已給當地縣府衙傳信,郡主放心。」
「高郡守辦事果然妥帖。」夏爾晴笑笑。
「不過,還有一事,令白解元頗為牽掛」高丞猶豫道。
「何事?」
「就是,白解元家中有一未婚妻」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夏爾晴臉色驟變,站了起來,「他何來未婚妻?本郡主怎麼不知道!」一旁伺候的菘兒大驚。
「看來這位真看上白千里了,還去調查過他的底細。」高丞心中叫苦,還是硬著頭皮道︰「此事,乃白解元親口所言,應當不假。大約三媒六聘尚未走過,大婚未成,故而外人不知。」
「好,很好。」夏爾晴從嘴里擠出幾個字,惶惶坐了下來,衣袖甩到桌子,桌上的茶盞竟摔到地上,「劈里啪啦」摔了個粉碎,茶水濺到身上,卻渾然不覺。
「郡主小心!」菘兒撲了過去。「可燙著了?」下人們忙作一團,一時間兵荒馬亂。
高丞也坐不住了,他萬萬沒想到,白千里定親的消息,會對紫雲郡主有如此大的影響。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白千里的分量。
隨行的太醫查看過,確認郡主無事,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于是,高丞斟酌道︰「郡主太過勞累,思慮過重。下官先行告退,若再有消息,再行稟告。」
夏爾晴茫然點點頭。
高丞走了,夏爾晴遣走了下人,只留下菘兒一人。
她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嘴中不停念叨著︰「定親了,怎就定親了?先前還以為那絹花是買給他妹妹的,沒曾想,竟有個未婚妻」
菘兒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勸道︰「郡主,您別嚇奴婢!白千里不過是個解元,定不定親,哪里值得郡主憂心。」
听言,夏爾晴當即就一個耳光重重扇了過去,咬牙切齒道︰「白千里三個字,你也配喊!」
菘兒捂住半邊臉,跪在地上求饒︰「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逾矩了。」
夏爾晴也不去理她,走到一個博古架前,直接將它推倒。架子上擺放著的瓷器,全都摔得粉身碎骨。件件價值不菲,夏爾晴卻渾然不在意。
「郡主息怒,別傷著自己!」菘兒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很快,高爾晴沖到她面前,質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有未婚妻?」
菘兒想了片刻,咬牙道︰「郡主明鑒,奴婢與白解元僅有一面之緣,怎會知道此事。」
不能說!
說出來,她便要承受郡主的盛怒,趕出鎮國公府是小,丟了命是大!
夏爾晴不語,盯著菘兒,好似要看穿她。
「郡主,您出身鎮國公府,是皇上親封的紫玉郡主,又深得太後娘娘喜愛。不就是定親,就算娶親,又何妨?誰還能同您相爭?」
菘兒一席話,點醒夢中人。夏爾晴方才布滿烏雲的臉,似乎一下子被陽光照亮,一時明朗起來。
「菘兒,你先起來。」
「多謝郡主。」菘兒戰戰兢兢起身。
「看來這奉節村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本郡主倒要看看,到底是個怎樣的村姑?死皮賴臉纏著他不放!」夏爾晴目露凶光。
菘兒怕了,突然有點同情白千里那個未婚妻。
夏爾晴口中那個「死皮賴臉纏著白千里」的江陵,此時,正在家中的院子,同阿黛一起做繡活。
天有些陰沉,藍敖坐在一邊看著,也不說話。
「藍輕舟,你不用干活嗎?成天看著我們繡花。」江陵嫌棄道。
「不用啊!干活有什麼重要的。」藍敖滿不在乎道,心中則道︰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瞧你說的什麼話,也不怕你爹打你。」
「我爹已經不打我了。」藍敖說的是實話。自從那天他磕了三個響頭,威脅說要出家當和尚,藍里長已經徹底放棄,隨他去了。
「藍輕舟,你說鄉試放榜是什麼時候?從省城到我們奉節,又要走多久?」江陵不經意問道。
「想你未婚夫了?我這種粗人,哪里知道讀書人之事。」藍敖撇撇嘴。
阿黛擔心看了藍輕舟一眼,發現他面色倒是如常。
「別瞎說!什麼未婚夫!」江陵臉上飛上一抹緋紅。
「江陵,我教你一些咒語怎麼樣?」藍敖答非所問。
「什麼?咒語?藍輕舟你沒發燒吧!」江陵覺得莫名其妙,「你啥時候改行做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