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起陸 一百三十一、道子蕩魔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趙家自從柏山村一事發生之後,認定是李家從中搗鬼,兩大世家相爭百年,還從未有過對未涉人世的孩童下手的先例,隨後趙家以嚴酷手段拿下金盆渡口,襲殺了渡口管事盧杭,這讓趙李兩家徹底撕破臉皮,大打出手,要不是大慶邊境以及滄瀾海都不太平,可能兩家的攻伐會來的更血腥些。

燭虹觀的柳炎從中大力翰旋,還有兩郡州府長官也都出面當了和事佬,這才讓趙李兩家不至于打個天翻地覆,可是對于趙家的一片說辭,李家自身沒有做,當然不會認,可是趙家圖謀金盆渡口這是事實,李鈺寸步不讓,吵到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還是得靠拳腳道法分高下。

這等情況,便是柳炎拿了皇帝陛下旨意在手,都只能勉強壓下兩家的怒火,只要不當著他的面打生打死,至于那些明爭暗斗他也沒有那精力去管。

趙家應該不至于拿自己的後輩子孫來陷害李家,李家是家族排的上號的供奉被殺,損失不可謂不小,所以柏山村一案才是破局關鍵,問題是不止是柳炎,便是趙家一直在追查真凶,也沒有絲毫頭緒,這才將火氣撒到李家頭上。

武靈郡由于緊靠永安郡,又與江南、清遠、平樂三郡接壤,地處要沖,所以一直以來都由皇城派人直接管理,郡內江湖門派以及修行仙家不在少數,可是大都名聲不顯。

跟胡塵起過沖突的老君山是武靈郡山上仙家執牛耳者,而于星夜刺殺過胡塵跟林清越的逐麓山也在武靈郡,當初胡塵跟師尊私底下復盤過那起刺殺,有懷疑過兩家山頭,不過沒有真憑實據很難說,畢竟身為道家一脈的老君山在外名聲不顯,可是在道家眾多山頭中卻名列前茅。

張明棠覺得在清風城呆的時間不算短,下城大大小小的漁民沒有不認識他的,這個小道士心眼好還熱心助人,受得起冷嘲熱諷,也吃的了咸魚就湯的苦,卻從來沒有人去追問過小道士在何處出家,又為何在下城這個爛泥塘中一呆就是好幾年。

以至于當某一天張明棠沒有再出現時,下城不少漁民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偶有幾人關心,卻也不知曉這小道士去了何處,他就像一陣咸濕海風,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何時離去。

武靈郡,刑台山,據傳此山曾是遠古天庭時期各族受刑之山,後來人、魔、妖、蠻等族崛起,推翻了遠古天庭,此山被火燒水澆了不知多少遍,幾乎被夷為平地。

即便這樣邢台山靈氣紊亂,又兼戾氣難除,所以沒有任何宗派在此山開宗立派,久而久之,邢台山老樹成林,鳥獸成群,倒成了

一些武靈郡文人仕女喜愛的踏青之地。

一襲青黑色道袍肩上搭著個褡褳,雪白綁腿已有些泥濘,道袍也顯得有些灰塵僕僕,綰起的發髻上一根紅木簪子顯得有些刺眼,正是小道士張明棠,不知為何從清風城來了這邢台山。

張明棠陡然站定,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大山中林蔭蔥郁,卻也擋不住登山的燥熱,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又沒見人煙水源,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看了看連綿的山勢,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林中不知有什麼野獸之類的驚起一群飛鳥,鳥兒嘰嘰喳喳的四散而逃,一個黑影從林中奔出,直撲張明棠,而張明棠好像嚇傻了般呆立在當場。

黑影在張明棠五丈遠近突然停住了身形,一雙泛著青色的眼狐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小道士,那眼神就好像一只凶猛的野獸在看一塊已經在嘴邊的肉。

張明棠心中暗道一聲可惜,他追蹤眼前這黑影不少時日了,來這邢台山就是為了釣他出現,沒想到這妖物謹慎至極,要是能入他身前三丈,以有心算無心,說不得今日他就要收服出山以來的第一只大妖。

張明棠眼神純澈,一臉無辜的盯著眼前黑影,笑意盈盈。

池影瞧見了張明棠的笑容,心中頓時一凜,喉嚨中發出幾聲低吼,又悄然後退幾步。

「小鬼,你是何人?邢台山又無什麼天材地寶,你孤身一人進山,就不怕這山中野獸害了你的性命?還是你專程為我而來?」

張明棠將褡褳取下輕輕放在一旁,看著池影認真道︰「柏山村的慘案是不是出自你手?人妖兩族如今征伐不休,你入我國境探查敵情又挑起趙李兩家爭斗也沒什麼,不過你連未滿周歲的孩童都不放過,未免行事太過,如今我要抓你伏法,還不束手就擒?」

話音剛落,卻見張明棠雙手高舉,掌心風雷四起,閃電憑空,周遭一些老樹如同沐浴在電雨之中,兩人所處的一片天地已成雷池。

掌心雷動蓮池生,煉獄驅魔電幕臨。

在張明棠布雷池之時,池影已祭出一片古樸龜甲護身,只見龜甲瞬間變大,花紋極其繁雜,但有閃電擊向池影時,無不被龜甲彈開,驅邪破瘴幾乎無堅不摧的雷法竟然會被一片小小龜甲擋住,這是張明棠完全沒有預料的。

池影同樣心驚不已,他一時見獵心喜露出些許破綻,幸好他生性狡詐謹慎,見了張明棠一人沒有徑直撲上去,不然一開始便著了道,沒想到這看似不起眼的小道士一手雷法爐火純青,要不是他出發大慶之前,他師尊虯侯賜予了這片上古神物玄龜的鱗甲給他,光是這雷法便夠他忙活的了。

池影忙中偷閑瞥了眼張明棠,眼前這小道士必定師出名門,身上肯定有不少寶貝,觀他年紀輕輕,就算他從娘胎中開始修道,境界又能高到哪里去?

他見張明棠施展雷法也有些吃力的樣子,怕也是借助身上某件寶物的功勞,他要是能出其不意將他拿下,在面對那天命之子時也會多些勝算不是?就算這小道士藏拙,大不了一擊不中便就此離去,有玄鬼之甲護身,這雷法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張明棠雙手不停,他好像跟那龜甲較上了勁,盡管雷法盡皆被龜甲悉數抵擋,收效甚微,卻依舊一道快過一道的雷法好像不要靈氣般的朝著池影砸去,電閃雷鳴間,聲勢驚人。

池影不想再拖下去,動靜這麼大,又在敵國境內,拖的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當機立斷,在張明棠雷法被龜甲抵擋的空隙間,猛地前沖,只是一個閃身,便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到不過數尺之遠,一雙利爪閃著黝黑的光朝著張明棠抓去,張明棠已經能看見那雙嗜血的眸子中狠厲的光。

「爆!」

張明棠輕喝聲中,身周無數雷霆爆炸開來,形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電圈,朝池影涌去,驚叫聲中,池影迅速後退,即便是玄龜甲也擋不住如此密集的雷法轟炸,一瞬間被龜甲漏過的幾道雷法炸的有些身體發麻。

正在此時,一柄小小的金黃道劍被張明棠傾力祭出,巴掌大小的道劍好似有萬鈞之重,僅是祭出道劍都讓張明棠雙手顫抖不已。

「斬妖誅邪,道劍蕩魔,去!」

只見金黃色道劍一閃而逝,轟然巨響中,池影被道劍一擊打的如同滾地葫蘆般不知轉了多少圈,若不是最後關頭玄龜甲擋了一下,只怕池影今日便真要伏誅,即便這樣,本來面對漫天雷法都完好無損的玄龜甲已是裂痕遍布,池影自己也身受重傷。

「咳咳咳,四大仙劍之一的蕩魔仙劍?你究竟是道家什麼人,仙劍為何會在你的手上?」

數百丈開外,池影咳出一口黑血,面色陰沉至極朝著張明棠問道。

張明棠沒有答話,裂開嘴笑了笑,雙手顫顫巍巍的再度祭起蕩魔仙劍,金黃仙劍歪歪扭扭的指向池影,淒厲的尖叫聲中,池影哪敢再接一劍,瞬間化作一道黑影瘋狂逃循。

眼見池影逃循,張明棠也一癱坐在地下,無力追上前去,蕩魔仙劍也就此跌落到身側不遠處。

掐了幾個法決之後,張明棠搖頭苦笑起來,體力靈氣幾乎被消耗一空,這會要是來個山中的野獸都能讓他喝上一壺的了,他沒想到出門遇上的第一個大妖就如此難纏,要不是有蕩魔仙劍,他今日入邢台山以身作餌怕是真要成了妖物的盤中餐了。

瞥了眼一旁的蕩魔仙劍,不愧是四大仙劍,那玄龜甲連雷法都能抵擋,卻不能擋其一擊,要是能徹底掌控仙劍,那威力又將是何等驚人?

張明棠搖了搖頭,這種事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仙劍有靈,他真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成為蕩魔仙劍的主人,至少他師尊將蕩魔交予給這麼久了,劍靈可從未現身與他相見過。

歇息了一會,恢復了些體力,將蕩魔收好後,張明棠起身望向池影逃竄的方向,又看了眼永安皇城的方向,若有所思。

妖物不知本體是何物,看似受了些傷,不過顯然蕩魔被龜甲抵擋並未傷其根本,那妖物越境而來,挑撥趙李兩家後又隱藏至離著永安郡不遠的武靈郡,還專門挑了這邢台山作為隱藏地點,看來所圖非小,也不知其意欲何為。

張明棠將褡褳依舊掛在肩上,準備下山,這一番動靜不小,那妖物又不知逃循到了何處,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他也沒有必要在此久侯了,去皇城一行後,他也將折往北境,听說佛子踏雪而來,他總得去會一會。

邢台山下的一處不知名的幽深間隙中,裂紋滿布的玄龜甲擋住了洞口,防止氣息外露,一條如同一座小山般大小的黑狼在舌忝舐身上傷口,正是池影變化回了本體掠影狼。

張明棠的雷法只是讓他受了些內傷,而他身上這些流血不止的傷口都是仙劍劍氣被玄龜甲抵擋四溢後造成的,其實傷並不嚴重,只是那些劍氣如同跗骨之蛆讓他難以祛除,這才變身為本體想要強行拔出,每舌忝舐一下傷口都痛的池影額頭冒汗,對于張明棠的恨意也加深了幾分。

他本想在此等待胡塵的到來,永安郡畢竟是天子腳下,他還沒有那麼大膽子找上門去,儒家學宮雖說有教無類,可那也是對于拜在學宮門下的異族來說的。

胡塵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位小道士,還讓他受了傷,他都幾百年沒這樣狼狽過了,張明棠他是不敢再去招惹了,這些恨便要全部加在胡塵身上,要是被他抓住那位天命之子,他也讓他嘗嘗這萬蟻噬心的痛楚。

‘嗷嗚’,低聲嘶吼中,池影透過龜甲的裂縫看向永安皇城的方向,灰黑色的豎瞳滿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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