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起陸 一百二十九、三拳退遠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永安皇城,御書房中一盞燭火通明,劉勉手持朱筆批著奏折,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靜安宮離御書房有些距離,他雖然听不到動靜,不過書房外披甲宮衛的來回巡防還是讓他嗅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氛,孫正遠今夜要做些什麼,他一清二楚。

劉勉放下朱筆,輕舒了下久坐的身軀,眉宇間有些擔憂,倒不是擔心孫正遠的安危,而是如果真如其所料,想要探查這些真相的幕後之人是菡萏才是個麻煩事情,朝中有些不少風言風語,他都懶得管,若是真有人想借菡萏的手來試探他的底線,真當天子一怒,流血漂櫓只是書上說說而已嗎?

劉勉起身走至窗前,眺望靜安宮的方向,一言不發,孫正遠行事狠辣,他突然有些擔心其那個名叫胡塵的孩子來,菡萏對其有情,莫要為此惡了皇家與青蓮劍派的關系才好,想到此處,便伸手去取那一襲明黃罩袍,遠遠的去看一眼也好。

還未取得罩袍,兩名身著黑色軟甲的魁梧衛士便從陰影處閃出跪地攔在劉勉跟前,以頭抵地行禮。

「陛下可是要外出?孫大人臨行之前讓我等隨侍陛下左右,靜安宮那邊有些事情發生,為了陛下安危考慮,還請陛下稍等片刻,大人處理完事情後很快就能趕回。」

劉勉看了眼跪地不起的兩人,這是他皇兄一手建立的影衛,專職負責皇室成員的安危,挑選極為嚴格,除了忠誠之外,想要進入影衛,至少都是武夫氣動境,練氣士結丹境起步,本來影衛人數並不多,不過封蔭令後,增加不少新鮮面孔。

皇兄賓天後,影衛一直由孫正遠掌管,劉勉只是了解了一下影衛編制,便沒再多管,孫正遠本想將影衛交還于皇帝手中,不過劉勉沒有同意。

思慮一番後,劉勉沒有繼續堅持,孫正遠也是宮中老人,做事應該知曉分寸,不會再憑空樹敵,思及此,劉勉突然感到有些肚餓,便吩咐下人去弄點宵夜,他便在這里等待結果便是。

林清越憂心胡塵安危,便馬不停蹄的趕往靜安宮的幽牢去與胡塵會和,依照這老太監的脾性,他以為胡塵此刻不知會被虐得何等淒慘模樣,可是趕到幽牢之前一看,兩人你一拳,我一腿的打的有來有回,不分上下,這讓林清越頓時驚呆了,都忘記了她本來想要出手相助的初衷。

孫正遠一邊壓制著拳頭重量與胡塵對敵,一邊分出心聲與人聊天,與胡塵兩人你來我往,任憑胡塵如何施為,始終不落下風,無愧是已經踏足武道山巔的大修行者。

「我說王老頭,照這樣打下去,何時是個頭?這小子一身武道修為確實不弱,你讓我壓境喂拳,我也不說什麼,這總得有個數吧?我可沒空陪他一直干耗下去。」

「宦侯莫急,你這一身本事連我都欽佩不已,你又沒個後人,也沒听說宮中哪位高足得了您的一身真傳,你看著小子如何?要是還能入您的眼,教他幾手如何?」

孫正遠一掌猛烈下劈,逼退胡塵面色有些陰郁,胡塵看著不遠處的孫正遠,一邊移動一邊心中犯嘀咕,這宦侯的實力他與林清越做過預估,不應該像今天這樣無力,莫非真如師姐所說,宦侯對他師尊李十二有些畏懼,所以出手顯得有些畏手畏腳?

若真是如此的話,有高他最少一個境界的武夫給他喂拳,那他大可放手施為,他正愁靖臨城下與但闕一戰未能突破武道馭氣一境,說不定今日便能得償所願,心中計議已定,再無顧慮,頓時拳風一變,用上了黃矛山齊佑臨的落陽拳。

「嘿,我說王守仁,你們儒家說話都這麼夾槍帶棒的嗎?你可別得寸進尺啊,董老夫子我不敢惹,你我可不怕,再這樣口無遮攔,小心我連帶著胡塵跟你一塊揍了!」

王守仁的一番話氣的孫正遠不輕,兩人相交也是數百年了,要是換做其他人敢提他無後這一層意思,早已不知被他捶殺了多少回了,宦侯這個名號可不是僅僅被大慶先帝賜予的,更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誒,老孫你看看你,怎麼還著急上眼了?好、好、好,我不說總行了吧,哎,哎,小心拳頭」

王守仁話音未落,胡塵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了孫正遠臉上,孫正遠連忙一腳逼退撲上來的胡塵,臉上頓時青一塊的紅一塊,倒不是受了傷,而是他堂堂一個顯聖境的武道大宗師,被一個末學後輩給揍了臉,換誰都氣不過,不用想也知道那王守仁正幸災樂禍偷著笑。

孫正遠看了眼不遠處躍躍欲試的胡塵,再狠狠瞥了一眼王守仁所隱藏的一處假山,一跺腳,頓時氣勢大變,已是將境界提升至馭氣境,先兩拳將這蹦的歡快的胡塵給揍趴下,回頭再跟王守仁算今日之事。

他一到幽牢前還未與胡塵交上手,王守仁便出現了,還厚著臉皮讓他壓境至氣動給胡塵喂拳,如今想來,他莫不是被王守仁這老王八蛋給耍了?

孫正遠越想越氣,丟的臉是找不回來了,要再被胡塵拖下去,他這永安皇城第一武道宗師的名號怕是要被排在他後面的大慶其他幾位武夫給笑掉大牙了。

「胡塵,你夜闖皇宮禁地,我念你青蓮劍派與皇族一向交好,你如今又在學宮求學,如若就此退去,我可既往不咎,若是再糾纏下去,莫怪我下手狠辣,到時就算是你師尊李十二找上門來,也要講個理字!」

一見孫正遠的氣勢,胡塵已知其前面肯定手下留情了,再打下去他必然討不到好處,可是曾卻穹卻關系重大,由不得他如此輕易離去,況且他還想借孫正遠磨礪武道,這可是一次姝為難得的機會。

胡塵略一停步,躬身朝著孫正遠一拜,起身後目光堅定的看著孫正遠。

「小子也自知星夜探尋皇宮禁地,多有得罪,還請前輩勿怪,只是那牢獄中人對小子來說至關重要,還請前輩看在我師尊的面子上通融一二,我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孫正遠眉毛一挑,冷笑道︰「若是我不許呢?你又如何?」

胡塵猛地踏前一步,語氣低沉道︰「那就恕小子斗膽向前輩問上三拳,若是三拳過後,前輩不退,小子再無話可說就此退去,若是前輩有退後半步,便是我贏了,還請前輩給我半個時辰與那牢獄中人一會!」

孫正遠仔細的看了看胡塵兩眼,陡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後生可畏,老夫壓境至馭氣已算是佔了你的便宜,你以區區氣動境想要越境一戰,後果你可想好了?」

見得胡塵一臉堅毅的點了點頭,孫正遠笑道︰「好!我便如你所願,來吧,讓我看看你這天命之子有何不凡之處!」

胡塵見孫正遠站定接拳,也不再多說,運氣于身,整個身軀數丈開外,罡氣嗚嗚作響,氣勢實在驚人,若是換做其他不知情的人來都會以為這是一位馭氣境的武夫在出拳,哪里會知曉胡塵才氣動境。

胡塵拳勢攀至頂點,猛然前沖,拳罡雄渾如落陽照澈大地,正是齊佑臨落陽拳的最後一拳落陽,如今在胡塵手中使來,已是有齊佑臨七八分風采,若是其泉下有知,必會欣慰不已。

落陽拳拳勢厚重,以落陽之威壓敵,境界稍低者,一個不慎便要被拳勢摧經斷骨,身受重傷,不過胡塵這一拳打在孫正遠身上,萬鈞之力卻好似泥牛入海,半分不著力。

胡塵頓時難受不已,要不是見機得快,臨機收掉大部分勁道,只怕是這一拳後,他便要受了內傷,再無可能出第二拳的可能。

定了定神,見孫正遠微笑著撫了上被胡塵打皺的衣服,胡塵也不說話,接著準備第二拳。

只見胡塵雙腳不丁不八的站定,雙手握拳,緩緩朝上推舉,有雷鳴般的拳罡呼嘯聲響起,正是他于無涯海戰江潮創出的‘霞舉’,本是一式防守的拳法,卻被他稍作改良,拿來攻敵。

拳罡如同大海生霞,蒸蒸日上,又如九天雷鳴,經久不息,不停朝著孫正遠涌去,饒是孫正遠身為顯聖武夫,都不由露出些許驚訝之色,之前一拳落陽已讓他對胡塵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胡塵這一拳又給了他不小的驚喜,深吸一口氣,孫正遠胸月復間收縮起伏不定,迎接胡塵第二拳霞舉的到來。

一番劇烈的撞擊之後,孫正遠臉上一紅,卻仍是半步未退,胡塵猛的後退一步,臉色潮紅無比,喉頭微動,顯然這一拳也讓他受了些傷,不過反而卻激發了他幾分隱藏的倔強,雙拳再度緊握,一雙眼死死盯著孫正遠,要出第三拳。

林清越見胡塵模樣,有些擔心,武夫受傷後再度出拳,傷勢加重,要是傷及武道根本,實在得不償失,剛想要出聲勸阻,卻見不遠處一座假山之後轉出來學宮副祭酒王守仁,朝著她輕輕擺手示意不要打擾胡塵,林清越連忙捂住小嘴,一雙美目都快滴出水來,擔憂不已。

胡塵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體內七彩靈氣頓時暴動不已,四肢八脈的一條條經脈被翻涌不止的靈氣撐得比平時整整大了一圈不止,身子四周靈氣四溢,腳底溢出的靈氣竟然將他整個身軀托了起來。

胡塵緩緩抬起了頭,一身衣裳早已被靈氣撐得鼓起,而這些靈氣卻又沒有散的更遠,始終圍繞在胡塵身邊,胡塵艱難的提起酸脹的手,極為緩慢的朝著孫正遠轟出一拳。

「打」

震天的嘶吼聲中,胡塵施展完這一拳便癱軟在地,再也爬不起來,覺得眼皮沉重不已,此刻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孫正遠瞧見了那恍如挾帶這半爿天地靈氣而來的拳頭都有些變了臉色,胡塵這小子給人的驚嚇可真不少,苦笑著搖了搖頭,略一閃身避了過去。

挾帶半爿天地之威的拳頭少了目標又沒有胡塵的主持,砸到王守仁藏身的那處假山上,轟天巨響中,假山頓時化作片片飛石,偌大一座假山頓時被夷為平地。

不是孫正遠不能接下這一拳,只是他以馭氣境接下胡塵這一拳後必定要身受重傷,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情況,而提升至顯聖境接下了也還是輸,還不如就此避過,轉頭看了看那座假山,搖了搖頭,有些可惜了這座模樣嶙峋的皇家風景。

林清越連忙奔將過去,一把扶起胡塵,見胡塵並無大礙,只是顯得極為老累,昏睡了過去,接著惡狠狠的看了眼一臉無辜的孫正遠,抱著胡塵御風離去。

王守仁笑著點了點頭,朝孫正遠一揖後,也就此離去,只留孫正遠一人看著遠去的幾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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