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起陸 一百零五、高兄矮弟樂一窩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靖臨城百丈高的城牆之上,陳夢得一臉陰沉的看著平南大營中四處飄揚著的各式各異的旗幟,那是雲龍王朝宗門派出的弟子們的隊伍,與整齊劃一的軍隊形成鮮明對比,可是就是這些看似散漫無紀律的修行者,卻是對靖臨城的最大威脅。

城內隨軍的修行者已經嚴重不足,陳夢得早已向兵武兩部發出了求援的信號,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已經不是靠他打幾場普通的勝仗能解決的了的。

支援而來的一些宗門的修行者,只要在靖北大營掛名就好,對于想要掛著虛職享受太老爺的待遇的修行者,陳夢得可從來不慣著,出城挑戰,勝了回來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有軍功記錄在案,敗了人都回不來了,還能說什麼呢?

兩國勝負各有數次之後,修行者之間暗流涌動,陳夢得與獨孤循好似心有靈犀般的下了禁令,嚴禁私自約架,如若發現,勝負不論,沒有軍功不說,反而還會受到軍法處置。

各國之間的修行者宗門,除了互相有深仇舊怨的宗門外,彼此之間的爭斗都比較克制。

六十年一舉行的甲子大比很好的解決了一些技癢難耐的修行者的困惑,只是治標不治本,此刻能與國門之外的異域修行者爭鋒,雖說受限頗多,但很多修行者其實心底里是樂此不疲的,山中枯坐數載,不如同道爭雄一次,靖臨城下的風起雲涌,是連始作俑者都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身為大慶的幾大世家,陳家、唐家除了世家的身份外,本身也可當作一個龐大的修行宗門來看待,面對宋家在平樂郡的無所作為,唐家面臨的境地便比較尷尬,光是應付來自巽國內的襲擾已不堪重負,對于從平樂郡偷偷入境的妖族修士便顯得有心無力了些。

陸沂雲看著雲龍王朝那邊的修行者的旗幟招展,本來天性豁達的他都有些發愁,很多修行者只看到了大戰當中所蘊含的機遇,卻沒有深思大戰之後的格局,各個宗門之間的矛盾加深對于整個修行界來說,並非好事。

他應師父之命帶著一群師弟師妹已經來到靖臨城數月了,這期間大的戰爭沒有,卻時有爭斗發生,不止在是雲龍與大慶修行者之間,便是大慶本國的修行者也並非鐵板一塊。

最近又听聞有著雲龍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之稱的但闕將會游歷到兩國邊境,作為如今修行界聲望僅比劍宗弱上少許的第二大宗門,蒼青宗的態度很大程度會影響到大慶以及雲龍兩國之間的戰爭趨勢,而但闕的到來,兩國之間是戰是和便在這幾天時間內會有一個明確的結果。

胡塵本來在伯陽縣後便準備借道丹梁郡直奔永安皇城,在邸報上得知雲龍大比的頭名但闕不日將雲游至靖臨城,他也是在出了宗門之後才得知三師兄陸沂雲帶隊去了靖臨城,便想著去這位邊疆大城走上一遭也好。

不管胡輕雲如何想,胡塵畢竟曾叫過胡輕雲那麼多年的父親,靖臨城也是胡輕雲棄筆從戎後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地方,胡塵早就想去這個地方看上一看,如今正好有了機會。

胡塵去往永安皇城除了因為師尊李十二的緣故,見一見多年未見的父親同樣是他迫不及待的緣由,既然三師兄所在的靖臨可能會有變故發生,胡塵也不急在一時,便繞路去往靖臨城。

向晚原上的勁草熬過了風霜雨雪的煎熬,可卻難以抵千軍萬馬的踐踏,甲子大比後得了個白陀尊者的稱號的但闕,在到了向往原的次日便向掌軍的獨孤循建議進行武比,由雲龍王朝的修行者對陣大慶王朝的修行者,共進行七場對決,分勝負同樣分生死,還放出話來要與胡塵一較高下。

這些言論一出,不止大慶這邊炸了鍋,便是雲龍王朝那邊同樣一頭霧水,蒼青宗再怎麼說也隸屬佛家一脈,但闕不能說是修行有成的高僧,那也是有名號的佛家尊者,出山門的第一場架便是要找當今風頭最盛的‘天命之子’胡塵,這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獨孤循也算是個自大之人,都忍不住勸了下但闕,畢竟胡塵在甲子大比上力壓劍宗有著劍子之稱的晏秋奪魁的事跡在大陸修行者之間傳的無人不知,但闕也算是與晏秋同名之人,他可以理解但闕的心情,卻不贊同他的做法,就靠數場修行者之間的對決便來決定戰局也未免太過兒戲了些?

但闕並沒有接受獨孤循更好的建議,而且拿了一封得自慕容皇族的漆筆信給了獨孤循,看過這封朱漆密函之後,獨孤循苦笑不已,戰爭已然月兌離了他的掌控,那麼他這個平南大將軍又算什麼?

獨孤循並沒有就此事再多爭執,既然慕容皇族打定了主意要將這潭渾水攪渾,他也只好配合,畢竟馬踏永安以及飲馬滄瀾海畔才是他的終極目標。

陳夢得並未直接答應下來,在靖北大營他的話依舊有效,其實他心底是贊同這樣的武比的,修行者之間的打生打死總好過普通百姓的背井離鄉、妻離子散,只是這件事遠非他能做主。

靖臨城這邊說的起話修行宗門不少,真正能派人參戰的就那麼兩三家,況且胡塵這個‘天命之子’可不是他們所能調動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陸沂雲,青蓮劍派也唯有他能發表些意見了,陸沂雲心中很清楚,他也不知曉他這位師弟如今到了何處,听說在他離開後不久胡塵也出宗游歷,至于到了何處,天才曉得。

胡塵在轉道向靖臨城的途中還發生了一件小事,靖臨城雖說從未被攻破過,但在兩國邊境討生活的人們都大量的往南遷徙,難民們大包小包拖家帶口的場景很是震撼,缺水少糧的情況時有發生,要是中途再有生病的情況發生,便只能月兌離遷徙的大部隊,自求多福了。

一家三口應是殷實之家,離了遷徙大隊獨自操小路往南遷徙,男子又摔傷了腿,由一位容貌姣好的婦人與一名豆蔻年華的女圭女圭臉少女攙扶著顛簸向南,不知何故招惹到了一些流民的覷覦,被圍在荒郊野外,眼見便要遭了毒手時,胡塵剛好出現了。

胡塵也未料到走個荒郊小路還能遇到剪徑的流民,在懲治了首惡之後,胡塵便將打發了那一群流民離開,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繼續發生,胡塵還繞道專門護送了一家三口一程,只是那個名喚菱燕的小丫頭一路上對胡塵沒個好臉色,任憑兩夫婦如何勸阻都不好使。

胡塵也不知曉小丫頭究竟生的是哪門子悶氣,他也懶得問,萍水相逢,他自問並沒有做錯什麼,能領情他無所謂欣喜,不承他這番好意也不過多走一段路罷了。

臨別之際,小丫頭終究還是憋不住氣,從一架高頭大馬的馬車中伸出頭來大聲向胡塵問道。

「大哥哥,非是燕兒不懂感恩,你既出手相助我們免遭厄難,又為何放過哪些惡人?就不怕他們再為非作歹,害了他人嗎?若真個如此,你豈不是也成了他們的幫凶?」

胡塵展顏一笑,原來小丫頭是為了這個才一路悶悶不樂,觀她雖年輕,卻瞻前想後,言辭犀利,端的不凡。

胡塵望了一眼小丫頭圓嘟嘟的臉蛋,思及他如她這般年紀時跟隨張三封跋山涉水,那些張三封講過的道理便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

「我有一個朋友,他身經苦難,卻生性樂觀,他說過很多話,我都記在心里。他曾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曾說‘放人往生,也算是平地起重樓。’」

「還曾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允他人犯錯而改過是善,阻他人為非而行惡同樣是善,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小惡而為之。」

「小丫頭,我們萍水相逢,救下你們是緣分,那麼我何嘗不是救了他們那些流民的性命?首惡已懲,挾善而為惡非我所願,至于他們隨後是否會再度為惡,那便等他們為惡了再說,我相信還會有另一個我來阻止他們,你說是嗎?」

胡塵說完,便轉過身,背起書箱繼續向北,身後傳來了宛如黃靈鳥般的清脆喊聲。

「大哥哥,我記住了,可是我不叫小丫頭,我叫樂菱燕,你還沒告訴你叫什麼名字呢?」

胡塵擺手沒有回答,馬車漸行漸遠,一場相逢,無牽無掛,姓名什麼的,只是徒添煩惱而已。胡塵並不知曉的是,這個圓臉小丫頭的人生會因為他簡單的幾句話而改變,緣分一詞,相逢便是開端。

當胡塵出現在靖臨城時,陸沂雲看著一身麻衣,背著個巨大書箱,一臉胡茬青黑的胡塵時,都快認不出胡塵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胡塵的造型,陸沂雲哈哈大笑著拉過胡塵,重重的拍了拍胡塵的背。」哈哈哈哈,好小子,你這哪是游歷去了,莫不是做了那苦行僧,是不是一路上沒見過葷腥?走,師兄帶你去大快朵頤,去去你一路的風塵氣。」

「咳咳咳,師兄,您就不能輕點嗎?本來就沒你高,你還拍,就更矮了!」

胡塵苦著個臉抱怨道,他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師兄陸沂雲,其實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去,我不拍你便能長高了?你呀,就是吃的少了,看看我這身高跟肌肉,你羨慕的來嗎?」

陸沂雲居高臨下拿眼瞅著胡塵,一邊拍打著自己胸口,一邊拿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說事,眼楮里卻是藏不住的笑意蔓延。

胡塵趁著師兄不注意,悄悄用手扯了扯陸沂雲的衣角,猛然間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眯起了眼,陽光很好,風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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