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要經風霜 六十七、長河落日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清遠郡,鵲橋河,河流上游一座年代久遠的木橋,名喚鵲橋。鵲橋河河水清澈,悠然繞過近半個清遠郡,雖然現在河流的中下游也都建起了不少橋梁,百姓們還是更喜歡那道吱呀作響的木橋。

關于鵲橋河的由來,還有一個淒美的傳說。

據傳曾有一對青年男女,分住在河的兩岸,兩人家族本是死對頭,奈何這一對情侶相愛,女子的家族知曉後將女子關在屋內不得出門,幸好男子養了一對通人性的喜鵲,每日間為兩人傳信往來,可惜在一次傳信中,被女子家人發現,將這一對喜鵲丟進了河中。男子听說後下水去救,自己也沒能起來,淹死在河中,女子好幾日久等不到喜鵲傳信,在婢女口中又听聞男子已逝的消息,悲痛欲絕,于一個月黑鳳高的晚上趁家人不注意,投河自盡,生不能同眠,死亦同河。後來有人感念兩人情深,于河流之上築起一道木橋,這道木橋便喚做鵲橋,這條大河也被喚做了鵲橋河。

長河幫的總壇便在鵲橋河下游,只要是鵲橋河上的生意都跟長河幫有關,為此才得罪了李家。李家總領清遠樂陽跟東祥三郡的漕運事宜,長河幫竟然在李家的地盤上虎口奪食,李家與長河幫多有摩擦,卻並未趕盡殺絕,以至于連長河幫自己都覺得這些年李家的退讓與他們聯盟趙家不無關系,行事愈發無所顧忌了起來。

李鈺腳踩一葉扁舟,順鵲橋河上游而下,胡塵在甲子大比中名揚天下,馬上就要進行大比第一人的決斗,她這個做娘的也得做些事情,不管胡塵是否還認她這個娘親,但那些陳年舊事也過了這麼多年,總該算上一算了。

當李鈺提出想要前往鵲橋河下游的風澪渡時,李晉恆並未反對,養了這麼多年的魚,也是該收回些利息了,至于樂陽趙家這條會咬人的狗,李晉恆還不放在眼中,他更想看的是皇室的態度。

風澪渡便是長河幫的總壇所在,作為在清遠郡排的上號的江湖大幫,這些年長河幫的勢力更是蒸蒸日上,不止因為幫內胡粲大長老老當益壯更上一層樓,也不是因為幫主石厲河躋身武夫馭氣境,而是因為有數名幫中老人的子弟拜在了容華宗的門下。

容華宗作為清遠郡的山上仙家執牛耳者,長河幫傍上了這麼個大腿,未來的路只會越走越順暢,只待那幾名弟子中有一人躋身結丹,將來時日成熟後,長河幫便再也不是在江湖這潭渾水里小打小鬧了,哪怕晉升為末流的修行門派,長河幫也願意,這是個長遠的過程,急不得。

長河幫想要真正躋身修行門派之列,底蘊、道場、傳承、弟子、口碑等等一樣不能少,路還很長遠,起碼長河幫已經走在了這條路上了,不少幫內弟子做夢都會笑醒,石厲河也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所以當他听聞有人竟然打上門來時才更為吃驚。

石厲河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來到了渡口,見來上門挑戰的更是一名女子,有認出李鈺的幫中弟子悄然在石厲河身旁耳語幾句,石厲河眉頭一皺,大笑著上前道︰「原來是李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蒞臨我這小小的長河幫有何貴干?」

李鈺瞥了眼石厲河,難怪這些年長河幫愈加膽大,原來是翅膀硬了些。

「叫你們幫那個叫胡粲的滾出來,我與他有些私人恩怨。」

有知曉胡粲與李鈺之間恩怨的弟子快速的將一些過往說與石厲河听,石厲河眉頭皺的更緊,姑且不論胡粲的所作所為如何,胡粲身為幫內大長老,聲望一直與他這個幫主不相上下,他未嘗沒有其他想法,只是要讓他當著這麼多幫中弟子的面交出對于幫派功勛卓著的大長老,他這面子往哪擱?

石厲河朝著扁舟中的李鈺俯首道︰「大小姐還請息怒,你我兩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大小姐給石某人一個面子,今日之事暫且別過,待大長老回幫之後,他自會給大小姐一個交代!」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什麼東西?莫非這個梁子你替他接下了?也好,反正都是打,挑誰都一樣。」李鈺滿面不宵的回道。

听聞李鈺的話,石厲河臉色大變,陡然間勃然大怒起來,這個女子好生蠻橫,一言不合便開打,他本想好言相勸,沒想到李鈺絲毫面子都不給他,同為馭氣境,要打便打,難道他還怕了不成?

李鈺微微一笑,一腳重重踩踏在扁舟之上,扁舟頓時人立而起,李鈺凌空一腳,扁舟便如一條出水蛟龍般朝著石厲河凶狠撞來,四周的長河幫弟子四散而逃,這種境界的武夫對戰,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在一邊觀戰的,一不小心擦著就傷,挨著就要丟命的。

石厲河暗道一聲‘來的好’,整個人馭空而起,朝著扁舟便是一拳,扁舟霎時四分五裂,李鈺的拳頭出現石厲河面前,石厲河扯著嘴角一笑,好似早已料到般,整個右臂好似重如萬斤,似緩實急的朝著李鈺那略顯嬌小的拳頭打去。

「 、彭  」巨響聲接二連三的傳來,整整十二響之多,風澪渡里大多都是長河幫的弟子,在聲音響起時盡皆捂住了耳朵,有來不及捂住耳朵的弟子,雙耳處有殷紅鮮血絲絲流下,被這巨響聲震破了耳膜。

石厲河懸停空中,轉了轉手腕,一臉陰沉的看向李鈺,他長河幫的功法本就大開大闔,一旦佔得先機,如同江河日下,濤濤不絕。這套功法乃是創幫祖師觀長河落日有感而創立的,傳到他的手上已有數代之久,他本以為躋身馭氣境之後,能與他正面對拳而不落下風的同境武夫屈指可數,沒想到李鈺不僅與他連對十二拳,竟然還略佔了少許上風。

石厲河哈哈大笑,戰意勃發的大吼道︰「再來!」

胡粲正在密室打坐煉氣,他本以為此生便在氣動中階上止步,未曾想槐鐘一行之後境界竟然有所松動,終于在前幾年破階成功,所以這些年來胡粲反而修煉的更為勤勉了,百尺竿頭如能再進一步,踏入馭氣境,天大地大,馭風而行,何處不可去得?

所以當有幫中弟子未經通傳便擅自打斷他的靜坐時,很是發了通脾氣,待知曉是李鈺打上門來時,大驚失色。長河幫是與李家有些糾葛,他胡粲與李鈺之間更是私怨頗深,李鈺今日找上門來,必然為了當日槐鐘一事,可是那個名叫胡塵的小兔崽子不是沒死嗎?趙家尚且沒有追究失子之痛,他李鈺憑什麼找上長河幫來?

胡粲听聞李鈺已然與幫主石厲河打了起來,趕緊讓報信的弟子去請了其他幾位長老來,李鈺既然打上門來,肯定就不會善罷甘休,要是李鈺下手真個沒輕沒重,他不介意他們幾個老東西一起上,就算以後會被詬病一群大老爺們圍攻一名女子,也好過石厲河受傷跌境,長河幫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胡粲已然考慮的極為老練,連江湖幫派極為看中的面子都不顧了,只為保全幫主石厲河。自從槐鐘一役之後,胡粲可一天沒閑著,將李鈺以往出手的次數一一拎出來做過考量,可以說是除了李鈺自己最為了解李鈺的為人的人。

即便已經讓幫中弟子去通傳了其他幾位長老,胡粲仍不放心,將幫中所有會使用長河陣的弟子聚集了起來,胡粲的安排不愧是老江湖,滴水不漏,可是他仍舊低估了李鈺的魄力與決心。

石厲河剛開始還能勉強跟李鈺打個有來有回,可是在被李鈺一記家傳武學淘浪腿中的大浪淘沙佔得先機之後,便一直處于被壓著還不了手的狀態,石厲河打的是憋屈不已,也曾試著以傷換取先手的機會,可是李鈺根本就不給他機會冒險。

馭氣境的武夫,一氣呵成三百里,一旦佔得先手,綿密不停的攻勢根本停不下來,而且在轉換氣息方面極為隱蔽,石厲河如想覓得一絲勝跡,將會極為渺茫。

李鈺一腳將石厲河踢的倒退數十丈,瞥見胡粲帶著一大群人涌上了風澪渡,冷冷一笑,熱身結束了。石厲河剛剛擺好拳架準備迎接李鈺接下來的一擊,卻根本沒有等到預想中的一拳,不由心中一喜,剛想聚氣還擊,不成想看見李鈺的動作,頓時面如死灰,李鈺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雷停,武道大宗師莫憐的絕學,斗轉星移,疾風驟雨,有拳疊如雷霆。

李鈺腳踩七星,有如步步生蓮,當李鈺踏至搖光之時,一身氣勢圓滿,如神人在世,朝著石厲河當胸一拳。

石厲河目瞠欲裂,他早已被李鈺氣機鎖定,避無可避,唯有喚出一具破損嚴重的山人甲,更凝聚全身靈力于此甲之上,若能扛下這一雷霆一擊,他才有機會逃循。

「 !」的一聲巨響,石厲河被李鈺一拳打落鵲橋河中,生死不知。

胡粲眼看著石厲河掉落滾滾河水之中,卻不敢有絲毫動彈,只因李鈺已然轉過頭瞧向了胡粲一行人,那種高境修行者帶來的境界碾壓,讓他們連升起一絲逃命的心思都不敢有,唯恐會引來李鈺的雷霆一擊。

李鈺緩緩落往鵲橋河,雪白腳尖如有萬鈞之力,壓在了所有長河幫長老的心頭之上。

胡粲口中發苦,冷汗颯颯而流,一雙老眼有鮮血溢出,雙手顫抖不已,他根本升不起絲毫抵抗之心,內心即便再瘋狂嘶吼也無濟于事,老人陡然噴出一道血箭,李鈺一揮袖將其打散,再看向胡粲時,已然面色猙獰的僵立于風澪渡前,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彰顯他的不屈。

李鈺腳尖輕點河面,整條鵲橋河都被壓成一堵偌大水牆撲向了風澪渡上的長河幫之人,有些幫中老人輕輕拉過被嚇的顫抖不已的年輕弟子,苦笑搖頭,是他們種下的惡果,如今臨了頭,無話可說。

一位御風急速逃離的中年男子猛地停住身形,一身黑衫無風自動,死死的盯著前方的一襲青衫,不敢有分毫動作。

李鈺冷冽的聲音在男子心湖間響起。「知道我為何會放過你嗎?回去轉告趙炅,該還的債總要有還的時候。」

男子點頭如搗蒜,見李鈺不再關注于他,匆忙換個方向御風而行,李鈺冷冷一笑,男子連忙捂住口鼻,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飛馳而去。

「從今日起,長河幫除名!」

一河之水從天而降,落日余暉猶溫,竟有一道彩虹出現半空之中,李鈺傲立于彩虹之上,滴水不沾身,清冷霸道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風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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