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要經風霜 六十四、鼓震鴛鴦散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青煙氳氤,一縷殘香繞梁,林清越素手抵額,眉頭緊皺,她在為明日的比試發愁。

不是對手有多強,而是她明日的對手是宋熙澤,誰勝誰就將進入甲子大比十強之列,輸贏她看的並不重,只是不知為何,經過前一次兩人之間不歡而散之後,她對于宋熙澤強烈的名利之心起了一絲反感,她在猶豫是該讓著點宋熙澤還是直接勝了他讓他斷了爭強好勝的心。

一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林清越驀然一驚,這麼晚了,會是誰來找她?是碧英那丫頭嗎?她不是才從這里離開,難道有什麼東西落下了?思忖間,整理了下儀容,朱唇輕啟道︰「進來。」

林清越抬眼看見來人,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失望,小手一揮笑道︰「原來是師兄,這麼晚了還沒睡,不會是擔心我明天手下不留情吧?哈哈,你放心,師姐我會輕點的,不會讓你輸的太難堪。」

宋熙澤看了眼林清越的裝束,一抹精光從眼中閃過,深吸了口氣,笑道︰「好香啊,師姐這用的莫非是百年檀香木?檀香木香氣太過濃郁,對睡眠不太有利,家族最近剛好給我帶來了些上好的鳶尾,此物香氣中正平和,甜而不膩,最是適合臥室放置,明日我讓人送些到師姐房中。」

「那清越便先謝過師兄了,天色也不早了,師兄要是沒什麼事便早些回去歇著吧,你我即便身為同門,明日比試也當盡力而為,以免有人借此說些閑話。」林清越撥弄了下幾絲頑皮秀發到耳後,神色慵懶。

宋熙澤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靠近林清越語氣迷離道︰「師姐,你今日可真是明艷無雙,等這次甲子大比後,我便求著父親去林家正式下聘,到時你我就雙宿雙飛,做一對神仙眷侶如何?」邊說邊伸手去捉林清越的小手。

林清越縮手躲過宋熙澤,俏臉霎時通紅,聲音微寒,「師兄!還請自重,時候不早了,師兄還是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宋熙澤看著林清越緋紅的臉,雲鬢半解,心癢難耐,笑道︰「清越,你害什麼羞啊?你遲早都是我的人,不如今日你就從了我吧!」一把掰過林清越的身子,張嘴便要朝著那粉女敕誘人的小嘴吻下。

林清越一只手抵住宋熙澤的嘴,一只手抵住宋熙澤的心口處,掌中冰寒靈氣半吐,頓時讓色欲攻心的宋熙澤全身如墮冰窖,一臉不可思議的瞧著林清越。

林清越俏臉一寒,語氣冷若萬年寒冰,「宋熙澤,你當我是什麼人?如你就此離去,我還敬稱你為一聲師兄,便當今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凡你還有任何非分之想,就別怪我不念同門之誼!」

宋熙澤身子往後一靠,座椅頓時遠離了林清越,斜眼瞥了一眼慍怒的林清越,笑道︰「師姐要是不願,直說便罷,我又怎會強人所難。再說了,你遲早都是我的人,又何必為了前面些許小事傷了你我二人之間的感情?剛才是我沖動了,還望師姐莫要怪罪!今日來此,主要是想與師姐商議關于明日比試的事,師姐冰雪剔透,當明白我的意思,時候不早了,師姐早些歇著吧,師弟告退!」

林清越確認宋熙澤已然御風遠去後,才卸下防備,長舒了一口氣,如果剛才宋熙澤當真用強,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要說對宋熙澤沒有絲毫感情,那是在欺騙她自己,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之間出現了一絲裂隙,那道裂隙愈來愈大。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林清越已然睡意全消,披上一襲雪白裘衣,信步走出房外,彎月當空,夜風微涼,林清越緊了緊衣裳,思緒紛飛,突然想到胡塵,那家伙此刻怕不是在呼呼大睡吧,想到此,不由莞爾一笑,無憂的生活是真的好。

胡塵並沒有如林清越料想的睡覺,而是爬到了觀雀樓,陪著說話有如兩撇胡須在跳舞的易三千聊天。

易三千將一壺仙釀丟到胡塵跟前,看著胡塵笑道︰「會喝酒不?胡塵,我跟你說,這酒可是個好東西,有酒賽過活神仙,拳踢北斗腳踏天,仙人來呼上天去,沒酒大爺不樂意!仇人可以少,酒不能少。」

胡塵點了點頭,拾起酒壺晃了晃,擰開瓶塞,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漿液呈青白之色,胡塵閉著眼楮喝了一口,入口竟然香甜順滑,回味猶甘,竟然很好喝?又接著喝了好幾口,易三千笑看著胡塵,並未阻止,這酒是他擇多年的火靈果以及挑選熟透的香甜金蓮蓮子再配以桃花谷中的桃花露深藏寒潭下多年而成,口感極好,後勁也大,照胡塵這麼個喝法,明兒能在日落之前醒過來都算他酒量不錯了。

易三千羨慕的看著胡塵喝酒,年輕是真的好,想醉了就喝酒,睡醒了又會是新的一天,哪里會如他現在,仙釀也好,苦酒也罷,不論什麼酒都喝不醉,越喝越清醒,人老了記性反而更好了,那些陳年往事比這壺中仙釀更醉人。

胡塵不知已何時悄然醉倒,趴在欄桿之上酣眠,易三千灑然一笑,縱身上了一朵悠然飄過觀雀樓頂的白雲,臥倒雲中,高舉懷中酒壺,一輪彎月如勾,勾起些離愁別恨,盡在這一壺酒中。

林清越打量了一眼青蓮劍派弟子的看台,並未找見胡塵的身影,不由有些生氣,這家伙不知道是睡過了頭還是溜到何處玩去了,竟然連來給她加油都能忘記,等下了場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宋熙澤見林清越有些心不在焉,以為是昨晚的話起了些效果,不由內心暗喜,看來師姐還是心中有他,可能也是他太過急躁了,等贏下這次大比之後,他再好好補償下林清越,說起來他都很久未陪林清越去購物了,幸好海方集肆會一直停留到甲子大比結束,他還有機會補救。

宋熙澤喚出佩劍秋煙,劍光如一泓秋水倒影炊煙,明艷動人,一縷寒光悄無聲息朝著林清越抹去。林清越微微一笑,嬋娟出鞘,如同兩只小鳥,躍動在炊煙之上,清脆的交擊聲響起,秋煙的第一波攻勢被輕易破解。

秋煙劍光如同一彎淺溪,蜿蜒前行,欲化作一條玉帶束佳人盈盈一握,嬋娟隨即一前一後如同逗弄著一條玉蛇,帶著秋煙遠去。接連兩招被林清越抵擋,宋熙澤依舊笑容和煦,既然師姐想多玩一會,他便如她所願。

台下看客瞧著兩人沒有絲毫煙火氣的打斗,不由噓聲四起。宋熙澤漸漸心急了起來,秋煙接連幾波凌厲的攻勢再被嬋娟所抵擋,宋熙澤看了一眼閑庭信步般的林清越,一絲怒氣涌上心頭。

隨著秋煙再一次的攻勢被抵擋住,林清越竟然用兩劍中的一劍纏住秋煙,另一劍冷不丁的朝著宋熙澤來了一記,宋熙澤毫無防備,要不是他還有輾經甲護體,只這一下,便要身受重傷,雖不至于被一劍釘出擂台,但再纏斗下去,他必輸無疑。

宋熙澤眼神冰冷,這一切莫不是只有他一人自作多情,林清越從始至終都想贏下這一戰?不然為何會有剛才這一劍?宋熙澤嘴角微微一扯,林清越有什麼寶物傍身會何種術法他都一清二楚,這一戰他必須贏,哪怕對面是林清越,誰阻了他的路,便是他的敵人!

宋熙澤已然動怒,便不再留手,一個白色大碗陡然出現在手上,揮手拋在空中,大碗見風便長,朝著林清越扣下,這碗名喚胭脂扣,乃古仙人遺物,據傳本是一對,如今只剩一只,威力還不及原來的五分之一,被宋熙澤得到煉化後,算的上是他一件壓箱底的寶貝。

白色大碗落地生根,要是被這大碗扣下,除非以暴力打破大碗,不然無可循逃,可是這大碗不知是何種材質煉就而成,不入仙玄兩品之列,也並非結丹境的練氣士能破開的。

宋熙澤並未住手,又拿出一面袖珍小鼓,鼓上雲紋斑駁,有絲絲肉眼可見的裂縫蜿蜒于鼓面之上,恍如被人重力敲擊過後留下的痕跡,鼓名敲天,據傳曾是上古雷神之物,共有十二面鼓,宋熙澤機緣巧合下得到一只,已可列入玄品中階,他雖不能完全煉化成功,但只用靈氣敲響還是不難!

宋熙澤伸出一只手指輕輕敲擊,鼓聲有如洪鐘大呂,又如梵音長鳴,不止響徹整個擂台,更是直接鳴響在林清越心神之間,她猝不及防之下差點亂了心緒,被白色大碗猛然壓至頭頂,嬋娟又被秋煙糾纏,先前她喚出一截南山木已然抵擋不住白色大碗,無奈再喚出一柄青玉傘苦苦支撐。宋熙澤冷冷一笑,揮手召出幾張火符,他知曉林清越手中也有不少符,更有一枚價值連城的神宵馭雷符,比符,那就是比誰更有錢,比起錢來,他可從來沒覺得宋家會缺過錢。

胡塵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只覺得這一覺睡的舒爽至極,體內靈氣翻涌不休,比他打坐一旬煉化的靈氣都還要多,沒想到這仙釀不止後勁大,還有這等功效,胡塵站起身來,瞧見落日的余暉染得雲海泛金,陡然想起今日師姐與師兄的比試,一拍腦袋,風馳電掣的往四顧台趕去。

胡塵趕到時,正瞧見讓他不由火冒三丈的一幕,只見宋熙澤手指不停敲擊小鼓,鼓聲震蕩,林清越口鼻間已然有絲絲鮮血溢出,顯然已被敲天鼓聲傷到了心神,即便如此卻然目光堅定,分出一絲心神控制著嬋娟與秋煙糾纏,還得小心提防宋熙澤偶然喚出的不同五行屬性的符,還要隨時關注那白色大碗下落的趨勢,長此下去落敗只是遲早的事。

爭斗的兩人中一人是胡塵的師兄,一人是胡塵的師姐,按說誰獲勝他都應該感到高興,只是他心底還是更偏向師姐林清越一些。他不明白發生了何事,門派間那些風言風語他也曾耳聞,怎麼也不肯相信據傳是道侶的兩人如今竟然拼命相爭,就算得了甲子大比的名次又如何,惡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恐怕得不償失吧!

讓他惱怒的是宋熙澤竟然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竟會對自己的愛人下如此狠手,一個玄器值得如此嗎?如果換做胡塵,只要林清越開口,讓與她都行,何至相爭于此。

「師姐,放棄吧,在扛下去,你會死的!」胡塵忍不住沖至擂台邊緣大聲叫道,被維持秩序的弟子攔下不讓他再向前,一眾看台上原本抱著看場好戲的人一個個莫名其妙,剛才的比試還好像道侶之間的風輕雲淡,怎麼就突然演變成你死我活的大道之爭了?胡塵的出現讓某些知曉幾分兩人之間故事的好事之人神情陡然微妙了起來。

林清越陡然听見胡塵的喊叫聲,分神偏頭一看,見胡塵滿面焦急,更欲沖上擂台的動作,不由展顏一笑。宋熙澤也瞧見了胡塵,待看見林清越竟然還敢分神對著胡塵嫣然一笑,不由惡從心中起,手指狠狠的一瞧鼓面,更是再祭出一枚小巧的鈴鐺,凶狠一搖,林清越再也抵擋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殷紅鮮血,跌下台來。

胡塵連忙扶住林清越,不由對宋熙澤怒目而視,宋熙澤冷冷一笑,爭鋒相對。

林清越面色慘白的站起身來,雙眼無神的看了一眼冷笑的宋熙澤,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只羨鴛鴦不羨仙?名利浮雲皆靠前,一片丹心分兩半,長生久伴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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