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一葉浮萍歸無涯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竹節峰上秋高氣爽,張三封與小尾巴在竹節峰上又盤桓了一些時日,終于要到了要跟胡塵道別的時候了。聚散都是緣,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很多次,不該說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張三封只希望這一別,再見時情誼依舊。

李十二贈送了張三封一艘劍舟,與其說是一艘代步工具,卻已經可以列入法寶一類了。

劍舟上面不但銘刻了可自行吸收靈氣催動劍舟運行的陣法,而且這種此陣法根本就不必耗費持舟之人自身的靈力,凝神境的練氣士,修內境的武夫都可催動,只是這劍舟的速度跟修行者的境界相關而已。劍舟上更銘刻有劍陣,可抵御上三境以下的術法以及拳腳攻擊,劍舟上還有些小陣法都極為實用,例如可抵御行進途中的風霜雨雪,穿越如霧障等天氣時船頭的一顆天楮石還可以借助劍舟的靈力引路等等。

張三封輕輕拍了拍身旁胡塵的肩膀,轉頭看去,胡塵只比他矮上半個頭了,青色細密的胡須悄然爬上了整個嘴唇,黝黑的頭發被一根絲帶簡單束起,略顯稚女敕的臉龐,有些泛紅的雙眼,已然是個大小伙子了,張三封是親眼的看著胡塵從一個垂髫孩童到現在束發之年,如今離別在即,不由感慨萬千。

張三封掰過胡塵擁在懷里,一路行來,他早已將胡塵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般,經過前世的那些事,他以為自己早已做到心堅如鐵,沒想到先有小尾巴,後有胡塵都是他的軟肋。他亦曾無數次糾結夢中老人真實的目的,但這些年也再未有絲毫老人的蹤跡,他便將此事埋在心底,經過這一段日子的相處,他相信李十二會是個好師父。

一個宗門的正邪如何,很大原因歸咎于掌舵人的心性,上梁不正下梁歪。張三封相信詩酒劍三絕的李十二,同樣相信能寫出那些千古名句的老人不會讓他失望。

小尾巴在一旁拉著胡塵的手不願松開,眼淚滿眶,幾欲落下。小尾巴並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跟胡塵分開,她恨恨的盯了眼不遠處的李十二一眼,雖然它骨子里懼怕李十二怕的要死,李十二瞧見了小尾巴的神情,聳了聳肩,正是因為它的身份,張三封才不得不遠離大慶。不過無所謂,一個小精怪的怨恨又有什麼,胡塵也是在李十二給他說清原委後才安心留在青蓮劍派。

胡塵像第一次遇見張三封時扯著他的袖子,數千個日夜的相互守望,今朝便要分離。他明白小尾巴在張三封心中的分量,小尾巴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小尾巴的逆鱗是張三封,張三封的逆鱗何嘗不是小尾巴。

胡塵曾問過李十二,為何師父你都是當世三大劍仙了,還護不住我們三個人嗎?李十二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了一句話︰「天道之下,人力有窮時,末法無法。」胡塵不太明白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也清楚了,不是李十二不願,而是不能。

胡塵雙眼泛紅,強自忍著不哭出來,張三封曾經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這位亦兄亦父的兄長,這些年正是他帶著胡塵穿街走巷,踏過泥濘,跨越山河,很多次胡塵于朦朧間看見張三封守夜的身影,不由安然入睡,那些張三封說過的話,講過的道理,胡塵都記得。胡塵曾經也想問為什麼他們要從大慶的最東邊一路遠行到大陸的最西北,他終究沒有問,張三封也沒有說,但胡塵知道張三封是為他好,如今看來,也許留在青蓮劍派修行便是他最好的歸屬。

對于小尾巴,胡塵心底深處總有一絲畏懼,九闕山的經歷依舊讓他每當回想時都心有余悸,妖又如何?如果不是小尾巴,他與張三封可能破廟那一關就過不去,至于那些人,就如張三封所說,人之所以為人,在于人心,如果這心都沒有人性了,與畜生之流有何區別?胡塵深以為然。

張三封猶豫了下,在胡塵耳邊悄聲言語了一句,話音剛落,猛的一口鮮血噴出,嚇了胡塵一大跳,怎會好好的就吐了血?張三封拭干嘴角血跡示意緊張的小尾巴無礙,朝著胡塵笑了笑,踏前一步,伸手祭出李十二贈送的劍舟,劍舟迎風而長,很快便成了一艘巨大的艨艟。

張三封拉著小尾巴一個蹦跳上了艨艟,揮手作別,一聲長嘯,艨艟緩緩飛起,速度越來越快,轉眼間消失在天際。張三封的靈氣只夠他支持艨艟離開竹節峰,再遠還是得涉水而行,好在浮萍江並不遠,逆流而上便是無涯海。

一些青蓮劍派的弟子見艨艟起飛,紛紛架起飛劍,呼嘯聲中,很快便追上了艨艟,他們都宗門內結丹境的弟子,按照慣例都需要下山游歷一番,順道為張三封一行護道一程。

胡塵直到艨艟消失不見,仍努力的揮著手,耳邊回響著張三封臨走前的一句話︰「小心神仙!」

張三封就是在說了這句話後便當場吐血,胡塵不知為何張三封要說這句話,這世上還有神仙嗎?胡塵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這句話絕不是張三封信口胡謅,一定有其緣由,只是如今還不知要小心的是誰罷了。

竹節峰外,秋意微涼,仍有一池青蓮開的絢爛,蓮池中,有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蓮,濯濯清漣,靜待花開。

胡塵的境界雖然一舉從斂息高階突破至御物初階,畢竟未經歷時間的沉澱,還需要多加凝練靈氣,才能算真正的御物境。李十二傳授了胡塵一門凝練靈氣的法決後也不見人影,胡塵終日閉關,想要盡快穩固境界。張三封與小尾巴的離開讓胡塵真正明白了實力的重要性,行萬里路,總有依靠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既然現在要靠他自己了,當然要加倍努力。

練氣士在踏入御物境之後,才真正能勉強算是修行入門了,練氣一道,御物境說難不難,只因從這一境開始走練氣一途的修士真正有了自保以及攻敵的手段。

絕情崖,涂舒獨坐于崖邊的一株花樹上,捧著臉頰發呆,她如今除了是氣動階的武夫之外,還是御物高階的練氣士了,被一眾同門師姐們捧在手心,只因絕情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出類拔萃的天才了。巽國終究是個只靠實力說話的國度,絕情崖再不問世事,她們一介女流,除了宗主外,整個宗門再無一個大修行者,要不是靠著國師的關系,估計她們的下場將無比淒慘!

姬月華遠遠的看著涂舒,長嘆了一口氣,痴情的人都很苦,就如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又如何,出神境的修為又能如何,還不是都留不住那人的心,打不過,愛不得,離不了,枯守著這一個絕情崖,滿崖俱是傷心人。

姬月華黯然拿出一只描金玉簫,玉簫尾端猶有當初刻字,只是已然模糊不清。

姬月華長嘆一聲,玉簫輕抵紅唇,十指柔荑翩然,幽怨簫聲起。

夕陽西下,斜月躲余暉,霏霏寒露欲沾衣,人道天涼好個秋,瘦比黃花,蹉嘆相逢晚,怎堪一如初見,只言難過青絲,都付予,白發簫聲寒。

靖臨城,胡輕雲緊了緊身後盔甲的系帶,端坐馬上,手邊是一柄便于騎砍的馬刀,刀尖彎曲如弦月,手柄處有野獸皮革便于把握,據說這種樣式的馬刀是雲龍王朝騎兵的標配,如今也盛行于大慶邊卒。

胡輕雲看了眼身旁略顯神色緊張的韋壯以及四周神色各異的游騎兵,大笑道︰「韋兄弟,你們也不要緊張,如今我放棄軍機郎的身份成為游騎兵的一員,以後就是你們的兄弟,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該罵就罵,罵歸罵,教還是教我的!不然老子的饒不了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胡輕雲話音剛落,一陣哄笑聲便驀然傳開來,本來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

韋壯欽佩的看了眼胡輕雲,不愧是書生,學什麼都很快。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為何這個比很多畫上的美人都要俊俏些的讀書人放著好好的軍機郎不做要來受這游騎兵的苦,他曾問過,胡輕雲笑而不答。

胡輕雲輕輕踢踏了下馬兒,緩緩跟上隊伍,這群游騎兵年齡最大的都不超過三十歲,好幾個二十多歲的紀的小伙子都被稱作老油子了,就是這麼群年輕人要經常深入敵境,刺探軍情,戍邊衛國,大慶承平百年,這些年輕人功高蓋世,卻從未有過任何一個游騎兵的名字入過那些夜半游畫舫,閑時逗鳥的人們的耳中,胡輕雲覺得不該如此。

有位衣著簡樸的婦人,上上下下的擦拭一棟老宅,滿頭大汗,一個束發少年遠遠的拎著一桶水來,招呼著讓娘親歇會,婦人笑道︰「娘不累,得趕著新年前把宅子給收拾妥當,說不定哪一天你安平哥領著你嫂子回來,這也還能當個新房用,伢子,你說是不,快,再去提上一桶水來,還有好多地方要擦洗呢。」

少年不情願的走了,嘟著嘴嘀咕著,娘親每年都要擦拭老宅,年年都念叨著哥哥跟安平哥要回來,這都多少年了也不見他們回來過,他都快忘記他們的模樣了。

少年看見遠處村里老人在張燈掛彩,不由高興起來,快過年了,又有新衣裳跟好吃的了。

年關將至,觀雀樓上胡塵安靜的看著日出前雲海的風雲變幻,青澀已然快要從臉龐上褪去,胡塵束發披肩,笑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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