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路在腳下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靖臨百丈高的城牆上,旌旗招展。登高望北,遠處草原青青,一望無際,雲龍王朝的牧民吆喝著群群馬羊自在吃草,藍天白雲低垂,好一幅美景,要不是近處雲龍王朝軍營連綿成片,此情此景當浮一大白。

胡輕雲倚靠城牆,有來自草原的風兒吹過,夾帶著青草的清新氣味,近一年來,雲龍王朝跟靖北大營的摩擦多了些,雖然並未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但雙方普通士兵之間的仇恨情緒愈加高漲,長此以往,大戰不遠。

天氣晴好,有酒有景,風去酷暑,悠然自得,胡輕雲極目眺遠,草原的天是真的是很藍,視線盡頭竟然還有一座偌大的雪山,山頂未化的積雪反射著陽光,胡輕雲微微一笑,他都能想象得到化雪而成的小溪汩汩流淌的聲音該是多麼清脆悅耳。小溪,雪山?胡輕雲一拍大腿,一臉興奮的喝干酒壺中的燒刀子,他有一個想法不吐不快。

胡輕雲曾仔細研究靖臨城附近的堪輿圖,此去成功幾率極大,在將想法說與羅金年听後,羅金年大喜過往,連飯都顧不上吃便拉著胡輕雲要去營房見大將軍,如果此事能成,摘掉這麼多年校尉的名號是不成問題的。

陳夢得听完羅金年的講述後,略顯訝異的看了眼一旁束手而立的胡輕雲,很難相信這樣奇詭的建議來自于一介書生。

對于胡輕雲,陳夢得早就派人查過底細,羅金年想不到這些,他可不願手底下盡是些來歷不明之人。沒想到胡輕雲竟還有清遠李家家主嫡女李鈺的相公這一層身份,卻不知為何會淪落到靖北大營當一個普通的軍機郎。為此他還曾私底下去信李家問詢過此事,只是李家的回復含糊不已,顯然早就知曉胡輕雲在靖北大營,卻並不打算讓他借著李家的關系青雲直上,李家自己都不上心,陳夢得也懶得湊熱乎。

胡輕雲的計劃極為大膽,風險極大,收益極高。雲龍跟大慶之間終有一戰,當兩國酣戰時,若有一只奇兵從雲龍王朝背後殺出,那對于任何戰場上的對手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陳夢得沉吟半晌道︰「此事非同小可,羅金年,你攜我的兵符去營房里挑選些有膽有識的兵士帶上,輕雲你也隨我一同前去。」

羅金年訝道︰「大將軍,輕雲跟您就不必去了吧,這點小事何必勞煩您呢?況且你不坐鎮大營,此去路遠,萬一,我是說萬一出現些差錯,到時老羅我別說升官,連小命都難保啊。」

陳夢得听聞此話笑著搖了搖頭道︰「少跟我扯這些,我藥親自前往就是要確保此事一定成功,要是你們此去走漏了半點風聲,那派出去的兒郎便是羊入狼群,奇兵不成反而變成了送人頭,我可不想遠遠看著,無能為力,命令是我下的,我就得為他們的命負責!」

陳夢得的一番話說得羅金年心服不已,不敢嬉皮笑臉,大聲領命離去。胡輕雲輕輕點頭,他也以為陳夢得不該親自冒險,但如今看來陳夢得能穩坐靖北大將軍的位置,並且打造出如今兩國爭鋒的這一番局面,軍心一道被陳夢得拿捏的恰到好處,要知道哪怕大慶一百多年前大勝而歸,也是丟城失地了的,更不用說前朝之事了。

陳夢得轉向一旁的胡輕雲伸手邀其坐下笑道︰「胡先生別怪夢得自作主張,早已听聞你的大名,今日才知先生實乃奇才,未曾想先生對于軍法見解也有獨到之處,如此經世之才,先生為何沒走仕途,卻到了這苦寒的兵營來了?」

胡輕雲見陳夢得問起,沉默不語,陳夢得見狀,知曉其中必有很多過往,既然胡輕雲不願說,他也就不再追問。

靖臨城分山而建,分的便是泰阿山脈最為狹窄高聳處。胡輕雲陳夢得一行出遲暮峰,沿泰阿山脈向西,山中無路,極其難行,要不是有陳夢得這麼一位大修行者帶路,要真是羅金年帶隊而行,這一路恐怕就不止迷路這麼簡單了。

泰阿山脈由羅浮分支而出,山脈繞格里草原不知幾千里遠,行至中途,雪山在望,陳夢得不得不一行離開泰阿山脈,化成游商前行。草原遼闊,地廣人稀,一行人一路行來倒還算安全,未露行蹤。眼見還有一日路程便要趕至雪山時,突然遭遇了一位放牧牛羊于此的牧民,牧民意外見到外人極為驚訝,待知曉他們身為游商時,熱情相邀至穹廬做客,羅金年剛欲拒絕,陳夢得卻欣然應允。

牧民一家五口,一兒一女,一個見著外人靦腆的婦人,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牧民自我介紹叫哈圖,陳夢得與其相談頗歡,兩個小孩拉著羅金年問東問西,想來極少有外人來到這里。老人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偶爾胡輕雲看去,老人裂開嘴極力露出和善的笑容。

陳夢得答應收下哈圖一家存下的皮子之後,哈圖更是高興,大聲招呼著倚和獻上了香氣四溢的馬女乃酒,最後還有一只烤的金黃的小羊,胡輕雲等一眾大慶子民何曾見過此等陣仗,禁不住哈圖的熱情勸慰,馬女乃酒又香甜,都喝了不少。

酒酣耳熱間胡輕雲大著舌頭奇道︰「哈、哈圖兄弟,我听說王朝乃蠻人所建,一路行來,我、我還未曾見過,那蠻人與我等有、有何不同,難道哈圖兄弟你就是?你也就比我們長的黑點,其他都一樣啊?」

此言一出,滿屋俱靜,隨即迸發出震天般的笑聲。無怪胡輕雲有此一問,書上雖然多有述說雲龍王朝乃蠻族建立,對于蠻族形象卻並無圖形以及描述。蠻族作為雲龍王朝的皇族,本身人口稀少,自然難以見到,這些牧民以及征南大營的兵士都是人族,只不過是久居雲龍王朝而已。

雲龍王朝的歷史,比之前朝建立的時間還要久遠,又因常年叩邊騷擾,大慶也是一百多年前倚靠李挽玄傾力一戰才得以修養生息近百年,這也是為何陳夢得明知胡輕雲此計凶險仍是願意親自出馬的主要原因,要是能因此收回百年前的失地,倒也不算陳家愧對劉家的信任了。

日上三竿,胡輕雲揉了揉還有些迷糊的腦袋,沒想到馬女乃酒看似香甜,實則後勁極大,這一晚他睡的極為深沉。有隨行兵士見胡輕雲醒來,便準備動手拆除穹廬,陳夢得羅金年等人已然一身牧民打扮趕著牛羊準備上路。

胡輕雲揉著額頭疑惑道︰「哈圖他們人呢?哎,你等一等,拆他們穹廬干什麼?這些牛羊也一並賣予我們了嗎?」

羅金年看了眼陳夢得低頭不語,陳夢得微笑道︰「哈圖不是賣了我們些皮子嗎?我便多給了他些錢,讓他把這些牛羊也賣予了我們,哈圖得了重金連帶著穹廬也一並送了我們,剛好也能為我們一行略作掩護。你昨天喝的略多了些,今兒起來的遲,他們等不及便先行便離去。」

胡輕雲環望四野,風吹草低牛羊鬧,哪里還有哈圖一家人的影子,有些兵士眼神躲閃,不敢正視胡輕雲眼楮。胡輕雲瞬間了然,沉默下來,接過身旁兵士遞過來的馬韁,翻身上馬,不發一言的向前行去。陳夢得看著胡輕雲的背影,已知曉胡輕雲看破他的一番言語,對于胡輕雲的態度面色一沉,隨即微笑起來,迎頭趕上胡輕雲,並騎而行。

胡輕雲應付著陳夢得的談話,心內唏噓不已,他能理解陳夢得的擔憂,也知道此行不容有失,婦人之仁更是兵家大忌他也明白,可終究心里有個坎讓他過不去,他想起昨夜名叫哈帕的少年眼神希翼且向往的听他講外面故事時候的清澈,不由淒然一笑,不理陳夢得縱馬飛奔。

雪山已然近在咫尺,胡輕雲佇立不前,家國興亡天下事,匹夫何罪?

清遠郡梅園,炎炎夏日,少有蟬鳴,忽有陣陣雷鳴聲傳來,艷陽高掛,並非要下雨的樣子,何處傳來的有若雷鳴的聲音?李晉恆傲立梅園上空,待第一聲雷鳴出現時他便已施法屏蔽了整個李家,此刻唯有李家院牆之內能听見雷鳴愈加急促,李家之外清風拂柳,靜謐無言。

李鈺一身青衣,御空而立,看見李晉恆負手立于半空,施法屏蔽偌大李家良久而不見絲毫疲態,便知自己即便入了馭氣也還距離他差的太遠。

李晉恆側頭望向李鈺,微微一笑,不愧是青蓮無垢體,短短幾年時間便由氣動境踏入了世間武夫都夢寐以求的馭氣境,李家再添臂力。李鈺面色清冷,不回應李晉恆,一頭跌向梅園。

李鈺心中雖略有憤恨自己即便入了馭氣仍是差李晉恆好大一截,仍是忍不住雀躍不止,武道登天,一關一生死,熬過了武夫馭氣這個大關,她已經可以說是傲立于世間強者之林,況且如此年歲的李鈺,未來可期。

李鈺握拳,體內一氣激蕩三百里,風驟雷停,李鈺攤開手掌,輕輕向前一推,那些開的絢爛的花草樹木可遭了殃,有若被狂風暴雨洗刷過一般,李鈺吐了吐舌頭,眼看四周無人瞧見,一溜煙消失不見。

李晉恆看著手中書籍,不由暗笑出聲,搖了搖頭,都已然是當娘的人了,還是如此小孩子氣息。恍然間,李晉恆依稀看見小時候古靈精怪、調皮搗蛋梳著兩個朝天辮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鈺蹦蹦跳跳著朝他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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