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命之罪 二百一十、借個頭顱當拜帖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九曲回廊天下秀,一山遍覽春跟秋,靈台高築觀方寸,瓊樓砌玉定乾坤。

天下勝景,無非奇、險、秀、怪、靈幾類,新月大陸遼闊,鐘靈神秀之地當然不少,鏡輪的天涯海角、大慶的平湖映日月,巽國的血海,雲龍的萬里雪樅林,還有甲天下的九曲回廊。

九座大山佔地遼闊,風景各有千秋,整條徊泗江兩岸有許多幽深溶洞,被很多慕名九方山前來拜師卻不被接納的修士佔據成了洞府,只要不是惡名昭彰的,九方山也不趕人,甚至其中一些修行勤勉的人還會得到賞賜,有機會入主某座山峰成為外圍弟子。

九座大雪山互成犄角之勢,每逢暖春三四月,幾座靠北一點的高山雪水大量融化,沖進徊泗江,江水激蕩回環,互相推攘,若是正值滿月,江水更是洶涌,成九曲回環之勢,潮頭並驅,藹霞共舞,更有江水沖擊兩岸溶洞,嗚咽成曲,好奏一支波瀾壯闊,令人嘆為觀止,有詩人作詩贊其為天下第一勝景毫不為過!

九方山連九座大山的跟腳都不介意修士入主洞府,那麼自然而然的這些大山周圍但凡能修建居所的地方也被非富即貴的人們佔的一個不落,不說能否近水樓台先得月,至少逢上災年,九方山腳幾百公里內絕沒有打家劫舍、進宅搶糧的情況發生。

黃家大院便是九方山腳數千棟宅邸中最為有名的一處,家主黃放佛是個老好人,做得一手好綢緞生意,本來也是大慶子民,只是數百年間大慶戰亂剛止,又逢外敵入侵,黃放佛便棄了大慶籍,選了九方山腳,說是做個閑散的買賣人。

這日天晴氣好,黃放佛端著極北雪域都產量極少的鹿見笑,逗弄著掛在樹枝上的幾只金絲雀,兩名模樣嬌俏可人的奴婢束手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恍如泥塑,卻見此時兩名俏婢尖尖的耳朵微微一動,一只貿然闖入的紅色丑蜒飛著飛著摔在地下,軀體已成兩半。

黃放佛根本沒在意遠處兩個俏婢的行為,品了一口手中的北國極品茗茶,微笑著點頭,繼續含笑逗弄著鳥雀,鹿見笑這茶名字粗鄙,倒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也難得雙兒這孩子有這份心思,要是那件事他也能這樣盡心盡力就好了。

在極北雪域,連續數個月的大風雪,不要說植被了,便是大樹都被掩埋在雪中,而這鹿見笑唯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雪鹿才能在一片皚皚的白雪底下找到用來救命的寶貝,只需一朵便可助雪鹿熬過數月的嚴寒與食物短缺。

一陣涼風拂過,竟憑空吹落幾片綠葉,黃放佛略微一愣,擺了擺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兩個俏婢,笑意盈盈的看向來人。

「哈哈哈不知這位朋友到訪寒舍是有什麼要事呢?我這人最愛結交朋友,只要閣下開口,黃某但凡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黃放佛打了個哈哈,嘴上說著些客套話,腳下卻往後退了半步,另一只腳卻再也不敢退另外半步。

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鎖定了他,讓黃放佛感覺只要他那只腳放下便會迎來雷霆萬鈞的一擊,他自問境界不算低,卻看不透眼前那位蒙面高手的底細,好歹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內心一悚之後,很快便冷靜下來,不再繼續後退反倒上前一步。

黃放佛不知對面這個蒙面高手究竟是如何繞過黃家數位出神高階的大修行者的耳目突然出現在自家宅院,鎖定自己的舉動也不知意欲何為,但卻絲毫不懼,不說他本人兼具雙修的大高手,光是身上保命的寶貝也足以支撐一時半刻,而且這可是九方山腳,可不說隨便什麼人就能來撒野的地方。

彩蝶跟妲酒兒如臨大敵,一動都不敢動,唯有各自一對尖尖的漂亮耳朵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她們的身手不算差了,一個出神中階,一個馭氣高階,作為時刻跟在黃放佛身邊的死士,她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正到了這一刻,才發覺以前所作的努力都是白費。

妲酒兒眼神恍如死灰的瞥了眼一緊張起來連耳朵都紅起來的彩蝶,一會真要動起手來也不知她們姐妹兩個誰能僥幸活下去。

而最讓妲酒兒忌憚的是那個蒙著面的不知名高人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她們,僅僅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便壓制的她們喘不過氣來,所以在黃放佛伸手阻止她們時,妲酒兒在內心深處是松了一口氣的。

「黃兄,老朋友好久不見,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蒙面人緩緩摘下面罩,朝著黃放佛笑了起來,又瞥了眼听了他的話略微放松了下精神卻又不忘職責上前了幾步擋在黃放佛跟前的兩名婢女,似有似無的扯了下嘴角。

黃放佛看著除了面罩的來人,嘴角不由露出苦笑,要說這個世上他最不願見的幾人當中,仙滇絕對算是排名最靠前的其中的一位。

黃家的奴隸生意遍布整個大陸,海族絕對是出了大力氣的,每年總有那麼幾名堪稱絕世佳人的鮫人送到幾個可左右大陸局勢的老怪物府中,仙滇功不可沒,可越是這樣,他更是不能輕易與仙滇見面,更何況是在九方山這種地方。

「這是什麼風能把山主吹上岸來?你知不知道如今你這顆項上頭顱可是無數人惦記著呢,你還敢來此地,莫不是真以為這天下之大你哪里都能去了罷?」

黃放佛抖著手指向一臉滿不在乎表情的仙滇,而仙滇根本沒听黃放佛的話,一手接過黃放佛手中精致的茶杯,一口飲盡後高興的點了點頭,接著意猶未盡的看向黃放佛,好像在問還有沒有。

黃放佛略顯慍怒的搖了搖頭,別說他沒有,就算是有再多的好東西給到仙滇這類匹夫也是暴殄天物,還不如留著他慢慢品賞。

仙滇突然毫無征兆的朝著兩個婢女笑了一笑,笑的彩蝶跟妲酒兒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但不得不說,摒棄其他的,仙滇是不折不扣的一個美男子。

「黃兄,你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不遠萬里上了大陸第一時間便來找你?準確來說,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讓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跟你合作說的那句讖言?」

「二人同助,方成共主,超凡月兌俗,得償所願!」

「說實話,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句讖言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我再次遇到給了我這個讖言的人,才讓我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緊接著仙滇後退半步,朝著黃放佛俯首一揖,一時間弄的黃放佛有些不知所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也不知道仙滇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黃放佛倒也不避,安然受了仙滇這一拜,倒也不是他自大,海族能有今日成就,他黃家絕對是幫了海族大忙的。

想當年海族戰敗,被壓制的水陸不通,很多大陸獨有的能幫助修行的東西一概不能進入海族,結果整個海族近百年時間實力都停滯不前,也唯有他敢下大決心跟海族做了買賣,才有仙滇帶領的海族翻身的機會,就算海族每年按時供奉些些海族奴隸,可那又怎能跟他的幫助相提並論?

仙滇伏下的身軀微微一動,嘴角一翹,已經悍然出手,一股沛然無敵的氣息瞬間籠罩黃家大宅,一頭桀驁不遜的龍頭虛影出現在半空,仰天無聲怒吼一聲,朝著黃放佛便是一口吞去。

黃放佛的境界不低,但整個人此刻都愣住了,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仙滇的殺機,卻怎麼都想不明白仙滇為什麼要這樣做,前一秒兩人還在敘舊,下一刻仙滇就翻臉無情,竟對他下了死手。

唯有妲酒兒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猛的一下撞開黃放佛,但她本身就再也閃避不開仙滇的攻擊了。

只見龍頭虛影從妲酒兒身軀一穿而過,饒是妲酒兒已然步入武夫馭氣高階,被那龍頭一撞,整個人便橫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在一座花池邊,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染紅幾朵絢爛而開的茉莉,頭顱一歪,整張俏紅的臉瞬間變的再無血色,就此昏死過去。

「酒兒姐姐,你,主人快走!彩蝶也擋不住他,但求能拖延片刻!」

黃彩蝶一聲淒厲呼喚後,見妲酒兒毫無動靜,便知今日她們在劫難逃,霎時便冷靜下來,讓反應還有些慢半拍的黃放佛趕緊逃,黃家供奉不在少數,據說還有化虛境的老怪物隱藏在此潛修,也不知真假,但只要她能抵擋哪怕一時半刻,憑借黃放佛的身手以及身上的寶貝,不至于立馬授首。

語音未落,一道數百丈的靈蝶虛影已然出現在黃彩蝶身後,巨大的翅膀一扇,一道狂風朝著仙滇而去,風中夾帶著些絲毫不引人注意的齏粉,凡人只要吸入一絲,便立即形銷骨立。

于此同時黃彩蝶小嘴一張,一股無形的聲波借助風勢迅猛的朝著仙滇而去,想要藉此擾亂仙滇的鎖定,給黃放佛爭取一絲逃出生天的機會。

就這樣黃彩蝶依然覺得不夠,陰神、陽神同時出竅,一個駕馭本命法寶攻擊,一個直接擋在黃放佛身前防止仙滇直接拿其開刀。

仙滇嗤然一笑,單掌伸出,朝著黃彩蝶輕輕一握,就見一個巨大的手掌虛影出現,一把便將高達竟百丈的黃彩蝶的元神握在手中,稍一用力,黃彩蝶所有的攻擊便都煙消雲散,被提在半空,掙扎不休,卻怎麼也掙月兌不了。

「仙滇!你,你是不是瘋了,入我私宅,竟敢在這里動手,真當我黃家沒人?你如此恩將仇報,莫不是真以為翅膀硬了?少了我們的幫助,你們海族什麼都不是!」

黃放佛見仙滇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將他貼身的兩名死士打的連還手都不能,他自忖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在仙滇下一招出手前便逃出攻擊範圍,索性不逃了,指著仙滇的鼻子大罵起來了。

望了一眼九方山的方向,仙滇朝著黃放佛輕蔑一笑,搖了搖頭,不宵再解釋半句。

緊接著,龍頭虛影再度出現,口中竟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正是妲酒兒的元嬰真身,此刻已經虛弱的好似只要有風一吹,便要煙消雲散。

被提在半空的黃彩蝶此刻也發現了龍頭口中的酒兒姐姐,用力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突然她好似認命般的停止了掙扎,只是目不轉楮的看向那道正在漸漸消散的虛影,一行血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仙滇伸指一彈,龍口中的妲酒兒被仙滇這一指彈的幾乎透明了,隕落只是遲早的事,好在這一指過後,她竟然月兌離了龍口,能夠回歸本體,可是就算回去又有什麼用呢,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估計也救不活了。

「同為妖族,卻甘願與人為奴,竟不惜以命相抵,究竟圖什麼呢?」

仙滇負手背後,抬首望天,輕聲問道,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在問即將消隕的彩蝶酒兒兩姐妹,還是在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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