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我來接你

「救……救我……」鄧宇顫聲道。

「先說線索!」雲挽月冷眼睥睨著鄧宇,聲音帶著不容置喙。

鄧宇感覺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這個時候再沒有什麼比對生的渴望更加迫切的願望了。

「我說,我說!」

鄧宇一邊捂著脖子,一邊將衣襟里的紙張給了雲挽月。

紙張正是三年前,雲府人交接磷粉時的字具。

磷粉來自于雲宗輝的磷礦,交易往來必然留下字具。

鄧宇此人不算太笨,還偷偷留下了證據保命。

但反過來說,這張字具也正是他的催命符。

他握著太子黨的把柄,太子黨怎麼可能不傾盡全力弄死他呢?

此人的確可惡。

只不過,現在還不能死。

雲挽月並沒有傷他要害,用銀針封住了他的穴道,血立刻止住了。

凌霽風派人把鄧宇先押回了私牢,只等中秋宴那天讓他上殿作證。

兩人安排好了鄧宇,便把石頭送回了東街。

雲挽月又在東街給百姓復診了下。

經過數月調理,東街百姓已經完全康復了。

百姓們對雲挽月的態度自是今時不同往日,好說歹說,把兩人留下吃完飯,才恭恭敬敬把兩人送了出去。

到了傍晚,雲挽月和凌霽風才走出東街。

「讓赤炎送你回去?」凌霽風吹了個口哨,赤炎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在雲挽月懷里親昵地蹭了蹭。

雲挽月仰頭深吸了口氣,看著天邊的紅霞,突然覺得散散步也挺好。

「我想走走,消消食。」雲挽月揉了揉肚子,又道︰「你要一起嗎?」

凌霽風笑而不答,牽著馬,與她並肩而行。

兩人的身影被夕陽的余暉拉長,涼風習習,吹亂了她鬢邊發絲。

雲挽月背著手漫步,突然覺得多了幾分溫馨。

甚至再想,要是每天晚飯後,都能出來散散步,也是不錯的選擇。

兩人的步伐都不覺慢了許多,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回到西街的交叉路口。

「怎麼?」凌霽風看雲挽月停下腳步,好奇道。

雲挽月是突然想起了上次鬼面將軍送她回府的不美好記憶。

這次要再被沈清逮住,可真就解釋不清了。

「你留步吧,我自己回。」雲挽月擺了擺手,反正時辰不算晚,問題不大。

凌霽風看她有些疲累,倒也不強求她,揮了揮手,「那,晚安?」

雲挽月又看了眼天色,「額,晚安不是這樣用的啦。」

剛好今天有時間,雲挽月決定糾正一下他,「晚安是晚上說的,意思是晚上睡香香,做好夢。可是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呢,你應該說……」

雲挽月咬著手指想了想,「就普通的‘再見’就行了。」

凌霽風默了默,輕啟薄唇,「我以為晚安更好。」

他覺得「再見」太過普通了,晚安則帶著某種祈願。

希望她夜夜安枕,歲歲平安。

不要像他一樣,午夜夢回,要麼是戰場上的血腥殺戮,要麼就是楚王府火海中的淒厲叫聲。

「晚安,就很好。」

「可是,晚安還有另一層意思,不能對誰都亂說的。」雲挽月並不知他心里想什麼,仍舊熱心給他科普,「晚安還有我愛……」

雲挽月話到一半,沒好意思說出口。

罷了,反正大夏朝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晚安的特殊含義,他願意這樣打招呼,就這樣吧。

反正他也不會知道真相。

雲挽月便順著他的意,也揮手告別,「晚安。」

「嗯,晚安!」凌霽風沉磁的聲音徐徐落下,仿佛能與心跳共振。

雲挽月臉頰有些發燙。

明明就是一句道別的話,怎麼被他一說,總讓人浮想翩翩的。

眼看雲挽月要走,凌霽風又有點舍不得了,開口叫住了她︰「挽月,中秋宴那日,我來接你。」

「你接我?」雲挽月轉過頭來,有些詫異。

「有問題嗎?」凌霽風歪頭看著她,「我們不是要一起去告御狀嗎?」

雲挽月訥訥搖了搖頭。

好像沒什麼問題吧?

可等雲挽月走遠些,她又覺得不對勁了。

他們是要入宮啊!

她和鬼面將軍一同入宮,還不知道又惹出多少流言蜚語呢。

中秋宴是除了除夕以外,宮中最大的宴會了。

屆時皇親貴冑齊聚宮中,她以什麼身份參加宴會呢?

楚王妃?小寡婦?還是鬼面將軍的女伴?

雲挽月糾結不已。

彼時,京都的各方也在為中秋宴做準備,可謂暗潮洶涌。

雲侯府,雲宗輝和雲靈薇的盤算自然早早部署開了。

而另一對母女也沒閑著。

大理寺外,劉氏一襲黑色斗篷倚靠在牆角,翹首以盼。

到了傍晚,滿身血漬的雲楚然被衙役拖了出來。

雲楚然一身傷痕累累,衣服更是髒得不能看了,沾滿了血跡和污水。

估模著,雲楚然服刑數月都沒人伺候她換衣服。

劉氏見著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被人踩在腳下,成了一灘爛泥,沖了上去,泣不成聲。

無奈,她說不出話,嘴里只能發出「嗚嗚啦啦」的聲音。

劉氏請的唇語師傅跟了上來,對雲楚然道︰「夫人是想問,小姐如何落得這般模樣?」

照理說,雲楚然就算是下毒,也沒毒死人,頂多殺人未遂,不會受酷刑的。

更何況,雲楚然毒的不過是東街那些賤民,何必大動干戈?

劉氏抱著雲楚然,氣得發抖。

雲楚然瞳孔渙散,好一會兒才聚光,「是雲挽月!女兒都進了大牢了,那賤人還不肯放過我!」

雲挽月在水牢三年受了什麼刑罰,她雲楚然這數月都一一嘗遍了。

「雲挽月,欺人太甚!」

劉氏自然心疼,可又覺得雲挽月沒那麼大本事能操控大理寺。

那麼,只有可能是鬼面將軍!

一定是他授意大理寺的人折磨她的寶貝女兒。

她這女兒從小到大養的跟嬌花兒一樣,這些人怎麼狠心讓她受此酷刑?!

「嗚嗚啦啦」劉氏焦急不已,絕望地看了眼唇語師傅。

唇語師傅會意,給雲楚然翻譯道︰「小姐,夫人的意思讓你別急,現在成為太子妃的事才最重要。」

「我,還能有機會?」雲楚然暗淡無光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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