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太陽古地秘境,還是輪回永劫秘境,
曜姬的身份以及日輪女王所贈予的神器,都促使之毫無疑的成為了能夠避免、解決日輪之城沉淪于無盡輪回的關鍵人物。
且在得知前者對于日輪城的噩夢未來有了隱約的預知後,荒更是一度認為這是天胡開局,只要有了對方的幫助,那麼自然很快就能夠通關這個秘境。
可事情的發展卻出現了兩個令之感到意外,且一時難以解決的點:
其一,是荒忽略了修習曜姬對于太陽的尊敬程度。
自己僅僅只是將問題的原因牽引到了太陽的身上,就立刻引起了前者的嚴厲抗議並要求道歉。
這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情,
畢竟其冒犯了對方的信仰在先,而且一句的話的問題于荒而言也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可是,問題恰恰就出現在了這里。
這也是他忽略的第二個點:來自宇智波一族遇事時難以曲折的‘惡劣’性格。
因為從某大義上來說,
自己一方面是來幫助日輪城解決即將遇到的問題危難,是要解救、避免此地萬千居民淪陷于無盡輪回中的!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永劫輪回秘境的任務更加直白且有跡可循,荒卻仍舊選擇優先開啟太陽古地秘境的一個原因。
但是到來之後便遭到了來自關鍵人物的敵意,這令之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最為重要的是,日輪之城即將面臨的根本來源,就是由太陽降下的神罰,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污蔑與詆毀。
那麼基于這兩個前置條件,他又憑什麼要主動做出道歉的態度?
哪怕荒清楚地知道,自身與曜姬之間存在著時間差以及認知上的誤會,但屬于宇智波一族的惡劣性格與高傲性格,使之在佔據理由的時候難以低頭並做出道歉。
若處理這件事情的宇智波止水,那麼事件的發展或許能夠會得到自我退讓的緩解,但是他可能永遠做不到像止水哥那樣溫和待人。
而且在經歷過這件事後,荒完全有理由相信當下一次自己再度來到這座古城的時候,眼前的女子將會全心全意地幫助自己。
屆時,所有的事情都將變得簡單,神器‧雲外鏡就讓它在擱置于此一會兒好了。
隨著意念的落定,
看著曜姬的荒,嘴角溢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諷刺淺笑。
一道黝黑的空間之門也隨之在其身後大開。
沒錯,他決定先退離太陽古地的秘境了。
雖然沒有能夠帶回雲外鏡,但此行並不能夠說什麼都沒有得到,至少埋下了一個種子,當下次見面的時候,這顆種子將會收獲得更多。
比如,沉淪于日輪城內的整個鬼族;
比如,締契這座輪回古地的新女王‧瀧夜叉姬!
而看著那後退一步便將踏入詭異空間裂縫的年輕陰陽師,默念復述著前者必然有所指向的特殊話語,曜姬沒來由的感到心頭一緊。
尤其那是回蕩在耳畔‘輪回’二字,
更像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恐怖夢魘一般,瞬間就侵佔了她的內心世界,似要將之整個人都吞噬進去才肯罷休!
于之恍惚間,所唯一剩下的意志,則瘋狂且迫切地催促著她要做點什麼,趕緊做點什麼,趁眼前那人離開之前!!
「那家伙想要離開,」
「哼,冒犯了曜姬大人之後,還妄想從容逃離。」
「日輪城可不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將之抓住,送到女王殿下面前!!」
「」
戰馬嘶鳴,咆哮四起,
滾滾鋼鐵洪流在殘破的大地上幾欲再度奔馳。
也就是在這時,在這愈發不可調和的情境之下,
曜姬那有些失焦的瞳孔重新有了視野,並怔怔對望著那同樣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的年輕陰陽師。
過往的海風溫和地掠過其稜角分明的面頰,也一並帶起了那擋在其左眼的碎發。
左眼,是緊閉著的。
她瞬間就在意到了荒那緊閉著左眼,
一系列的疑問也隨之在其心中發酵。
他的左眼,為什麼要緊閉著?
是出現了什麼問題,還是說蘊藏著一些其它的秘密?
畢竟,他力量的來源,就是那特殊的眼楮。
難道在剛才的戰斗中,他還沒有動用全部的力量?
勁風過耳,
不是夾雜咸咸海水氣味的海風,而是鐵騎奔馳而過所掀起的滾滾氣浪。
曜姬的內心亦在此刻出現了劇烈的晃蕩,有一種迫切的聲音在催促著她要快一點做出選擇,否則自己必然將陷入永生永生的後悔之中。
但為什麼要後悔?
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
自己明明已經三番五次提醒對方要尊重他人的信仰,要對被冒犯的太陽做出道歉了。
這樣,整個日輪之城還是會歡迎對方前來參加女王大人的婚禮,也不會吸引到守備軍的在意。
除非,
除非是,他也沒有做錯。
一時間,數日前的噩夢畫面又再度侵襲了曜姬的眼簾:
陰郁的死氣充斥了整個城池,
每個生活在這里的人都宛若失去自我的傀儡。
繁饒不復,
熱鬧不復,
瘟疫肆虐,
生靈凋零,
明艷世界徹底淪為魍魎鬼域!
如果,危險就來自于太陽本身呢?
而與這些可怖畫面一同浮現的,還有那年輕陰陽師的反問。
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不多在向下問一句為什麼呢?
但如果自己真的問了,那不就等同于質疑了自我的信仰,質疑了守護這座古地千百年的太陽??
短暫的時間內卻有著莫大的意念于曜姬的腦海中互相傾軋。
開啟輪回永劫秘境的條件,好像是要干掉出走的木葉叛忍‧卑留呼。
那家伙是躲在哪里的唄?讓我想想。
哦,
好像是在木葉西面邊境的須彌山脈里。
鬼芽羅之術?融合五種特殊血繼限界進而成就忍界最強?
那就我就親自來奉上這顆比寫輪眼更加高級的萬花筒好了,但能不能拿到手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如果不能的話,閣下的性命,我可就收下了。
荒于短暫的思量中便制定下了回歸忍界後的行動計劃,日輪城的鐵騎也于此間越過了已是一片狼藉的戰場,直抵其身前數米之處。
這樣的短暫距離,對于身經百戰的騎兵來說不過就是一兩個呼吸的事情。
但,這將成為他們永遠也無法橫渡的山海之距!
于離開前的最後一眼中,荒仍舊一眼便看見了矗立于日輪軍團中的曜姬,就像來時一樣。
哪怕周遭洪流不斷,哪怕戰馬嘶鳴、騎兵怒吼不竭,那怕整個場面都顯得凌亂、嘈雜不堪。
可唯獨她,卻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亭亭玉立于這個世界中。
只是其微微蹙起黛眉,像是在努力對抗、努力掙扎什麼的模樣有點讓人心疼。
但是此間的情緒,一定都比不上她後來的經歷與堅強吧。
于百年輪回中始終恪守本心,
在無盡循環中一點一點破開虛妄。
那麼,下次見,
曜姬。
于紛亂環境中,
于有些荒唐卻毫無疑問地四目相對中,荒張了張口,無聲地向其吐露著極具意味的告別話語。
雖然沒有任何聲音通達耳畔,
雖然周遭的煩亂使得根本無法讓人靜下心來,
可是,曜姬卻仍舊清楚地、完全地分辨出了由對方吐露的字句。
下次見?
下一次,是哪一次?
也就是在這驟然升起于心底的反問中,她那柔軟的內心好似被某種特殊的情緒觸動一樣是,被遺留在深夜里的噩夢碎片也在此間拼湊。
情景顛覆,
夢境延續,
在直面日輪城墜入死境的景象時,其曾聲嘶力竭地祈求太陽的回歸,祈求神明的拯救,但是諾大神宮,千百年虔誠供奉的太陽,卻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卑微的祈求。
最後,
深處絕望之淵的曜姬匍匐于冰冷的大殿之上,祈求任何,人王、鬼神、術士、巫女、天人等等,所有其能夠想象到的存在,都在她卑微的祈求之內。
只要,
只要日輪之城能夠擺月兌來自無盡輪回的束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願意奉獻。
然而,于至高之域‧高天原的盛怒下,她又怎麼可能得到拯救回應?
陰風呼嘯,鬼火搖曳,
是整個日輪城都在嘲笑著女子的無用功,以及自身命運已經注定的悲哀。
但就在曜姬意圖獲得拯救的內心徹底墜入谷底,縴細的指甲狠狠沒入肉中,積攢的卑微叛逆成過往驕傲,意圖自己成為拯救這座鬼域的力量時,一道干淨、漠然的聲音突然顯現于之耳畔:
「回到過往之前的日輪城,」
「亦或者從無盡輪回中月兌離的日輪城。」
「二者,你選擇哪一個?」
于空蕩的大殿中,乍現的聲音雖然並不算雄渾,但無疑仍舊是擲地有聲。
曜姬也在恍惚的抬首間,在意到了那模糊顯現于視線中的身影,他有著趨于人類的形象,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長著鬼角的煉獄魔神。
「神明大人?」
喃喃的呼喚于之蒼白的雙唇間踫撞而出,
可是一瞬間,這樣的意念就被其猝然打消,因為對方周身並沒有那種屬于神明的神聖屬性,而且其本人也應該清楚地知曉,神明大人已經放棄這座城市了。
在祂降臨災厄的時候。
那麼,來者是人類?
而在這個位面中,
唯二能夠借用又或者說擁有神力的存在,也就只剩下陰陽師或者巫女。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虛影,曜姬就如同即將溺亡之人看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尊敬的陰陽師大人,」
「如果您能夠听見來自我的祈禱,請您回應我的請求。」
「讓日輪城能夠度過這一場浩劫的降臨。」
「吾願奉上我的一切。」
她不顧一切地向著那道具現在自己眼簾的虛影祈願著,
更是甘願奉上了自身的所有。
最後的最後,曜姬所得到的回應,又或者只是那人消失前的自語。
「阻止浩劫的降臨,」
「那就是回到曾經的過往咯。」
再然後,其就從那拼命想要抓住那道逐漸消失的‘救命稻草’中清醒了過來,也堪堪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噩夢。
但是現在,
在那名為宇智波荒的陰陽師即將離開之際,這份明明已經開始出現淡忘的噩夢畫面又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出了頭,並在曜姬的瞳孔重現聚焦間有了某種重疊。
我想起來,我在哪里見過你了。
喃喃的低語于女子的嘴邊徘徊。
這來自陰陽師竟是與之夢境里最後的救世主有著相近的輪廓,有著相似的說話口吻。
他答應說要拯救浩劫降臨前的日輪城。
可是現在,卻因為自身的原因,將這可能存在的一線希望、一卷稻草又重新推離了身邊。
如我所願,墜入永劫輪回?
那不是我的願望啊!
愈發清晰的噩夢畫面,空空蕩蕩無人回應的諾大神殿,瞬間點燃的情緒在女子的胸腔洶涌、引燃。
等等,
請等一下。
意志在驅動著曜姬去將視野中的年輕陰陽師留下,
不過,當話到了嘴邊卻又戛然而止。
因為流淌在血脈中的長久信仰,禁錮著她的行動。
一旦發出與此前像悖的行為,那麼毫無疑問地就意味著自己否定了太陽會庇佑這座城的堅定心念。
可夢境中的未來,如果是真的呢?
視野中,
那人的身影逐漸被高大的騎兵所阻擋,女子心中對未來的恐懼、絕望終究是掙月兌了來自信仰束縛的枷鎖。
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場噩夢,
如果到時候太陽要懲罰我的不忠,
我願意,承擔全部罪惡,願意接受所有的懲罰。
但是現在,
為了日輪城,為了女王殿下。
請原諒我的冒犯。
「等等,」
「請等等,」
「我想起我在哪兒見過你了。」
「對不起,陰陽師大人,請您等一等,請先別離開!」
曜姬悸動的聲音在場域內響起,
可是這樣的呼喚,于鐵騎的奔馳之下瞬間被碾成了碎片,根本難以通達他處。
少頃,奔流的洪流停止,
視野清晰後的破碎戰場中,也完全失去了那道黝黑的空間漩渦,以及那位年輕陰陽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