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平康坊花魁明月姑娘從酒樓回到平康坊,進了滿月樓——平康坊108樓。
這滿月樓是長安最好的一座樓,當然也是因為有了明月這個絕色無雙的女子鎮樓。
回了房間,關起門窗,謝絕訪客。
明月讓丫鬟秋姑研墨,將李盛唐吟誦的兩首詩寫了出來。
這個明月也算是個雅人,平日里喜歡和文人騷客辦詩會,詩會上撥得頭籌的詩詞寫下來,然後就在長安城里流傳了。
那些有才華的文人騷客,只要參加明月舉辦的詩會,第二天就能名動長安,天下皆知。
「姑娘,磨好了。」秋姑說。
明月的記憶力極好,過目不忘,過耳不忘。
今日李盛唐吟誦之後,她便記下了。
詠柳、春江花月夜,兩首詩寫完,明月驚嘆不已。
「這位李太白李公子真是絕世之才,隨口吟誦的詩居然也是如此的精妙,不輸于四杰。」
秋姑笑言,「姑娘,或許這個小李道長是家里已經做好的詩呢。」
「即便是在家中已做好的詩,那也是絕世之才;
況且,連他的婢女都能吟誦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詩句,真是不可思議。」
明月驚嘆不已。
「姑娘,這兩首詩明日要在長安城流傳嗎?」秋姑問。
「自然是要的,我舉辦詩會以來,從未見過如此名篇,這兩首詩流傳,李盛唐此人必定名動長安,長安第一詩人的名頭,非他莫屬!」明月很確定。
「那我去安排,還有,小李公子婢女的詩也要嗎?」秋姑又問。
明月想了想,說,「要,也讓長安城的文人看看,小李公子家的婢女也是何等的有才華!」
「是!」
拿了明月的詩,秋姑去安排。
打開窗戶,看著樓下的燈火,明月倚窗而望,風吹過發鬢,好一副美人思春圖。
樓下路過的人抬頭看見,驚呼好美!
明月見樓下聚集的人多了,起身關了窗戶,褪去羅衣,身膚白似雪水柔,躺在床上,想著李盛唐的模樣沉沉睡了。
……
李世民第二天早朝,端坐龍椅之上。
魏懟懟站在底下,偷偷瞄了李世民一眼,甚是得意。
換作往日,李世民恐怕已嚇得雞皮疙瘩起一身了。
可今日他已有李盛唐的錦囊妙計,非但不怕,還對魏懟懟一臉微笑、微微頷首,挑釁意味濃厚。
魏懟懟心驚,陛下非但不怕,甚至有笑意,難道又有埋伏。
姚公公扯著嗓子,「陛下有旨,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戴冑出來拱手行禮,「陛下,昨日喜羊羊開張,已有百姓存錢,總計一千三百萬貫。」
那些世家大族沒想到居然存了這麼多錢,他們大臣家里頂多也就十幾萬貫罷了,多一點的就是幾十萬貫到頂了,真正有百萬貫家私的世家也沒幾個。
「不知哪里的大戶,這麼有錢?」禮部侍郎崔志廣嘀咕道。
李世民點頭笑言,「很好,有了第一家,就在洛陽開第二家,之後是荊州、益州、揚州、徐州、幽州,這幾個地方都要有,此乃利國之舉,不可怠慢!」
「微臣遵旨!」戴冑退下。
「眾位愛卿,今日還有其他事情嗎?」李世民微微笑言,故意目視魏懟懟。
噫,居然還敢看我?
難道真有埋伏?
程大魔王看見了,與小孟嘗秦瓊低聲嘀咕,「叔寶,陛下今日有古怪,居然敢盯著魏老頭看了。」
李世民就等著魏懟懟出來懟他昨天喝酒的事情,而魏懟懟呢,折子都寫好了,罪名也定了。
可是今日的陛下頗為古怪,魏懟懟拿不準到底有沒有埋伏,是以舉棋不定。
我到底是懟他,還是不懟他?
懟與不懟之間,妾身千萬難!
程大魔王這廝最喜歡起哄,故意對魏懟懟嘿嘿笑。
程老妖精這廝嘲笑我,陛下也嘲笑我,豈有此理,我魏懟懟怕過誰來?
「陛下,臣魏征有事啟奏。」
魏懟懟還是站出來了。
程大魔王胳膊肘頂了頂小孟嘗秦瓊,「叔寶,好戲要上演了!」
小孟嘗秦瓊說,「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李世民微微笑言,「魏愛卿何事啊?」
「陛下昨日出宮飲酒,日暮方歸,皇帝醉酒,此乃荒婬之舉;
宮外飲酒太危險,不為天下保重龍體,此乃無道;
微臣奏陛下荒婬無道,請陛下改正。」魏懟懟大聲說。
這個罪名說出來,嚇得一干朝臣直跳腳;
這個魏懟懟,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陛下荒婬無道!
平時一些小罪名也就罷了,荒婬無道一般都是扣在亡國之君頭上的大帽子。
程大魔王雖然魯莽沒文化,卻也知道這個罪名十分的嚴重,「叔寶,鬧大了,怎麼辦?」
其實程大魔王也知道,魏懟懟這個人性格正直,是個賢臣,萬一李世民真是惱怒起來,把魏懟懟怎麼了,他心里過意不去。
「你還說呢,還不都是你鬧的!」小孟嘗秦瓊責怪道。
「怎麼就是我了?」
程大魔王表示這鍋我不背。
魏懟懟說出了李世民的罪名,滿朝皆驚,這個罪名太大,朝臣議論紛紛,都說魏懟懟作得太過分。
杜如晦是最看不過去的人,他昨日是跟李世民一起出去喝酒的;
所以,他都氣得直呼其外號了。
「魏懟懟,陛下昨日到坊間體察民情,不過是飲了幾杯酒,如何就是無道昏君了,此言大大不妥?」
魏懟懟橫眉冷對杜如晦。
「杜相,你昨日與陛下同去,你身為兵部尚書,朝中重臣,非但不勸阻陛下,反而一起飲酒,你就是一個大奸臣!」
我勒個草,杜如晦愕然無語十分鐘,魏懟懟你真是逮誰咬誰啊!
李盛唐這個外號起得就是對,魏懟懟就該叫魏懟懟!
房玄齡本來想勸和,可是看到魏懟懟這麼狠,都把杜如晦說成了奸臣,馬上也不說話了。
因為,這個時候勸不得!
其實魏懟懟也難,他原本是李建成的第一謀士,玄武門兵敗後,他投向了李世民;
雖然知道李世民有用他拉攏李建成舊黨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想留下背主求榮的罵名。
所以,入朝為官後,當了諫議大夫的官職,他見什麼說什麼,想給自己死後留個清譽。
只是他的性格太直率,經常說得太過分,朝中大臣這次都為李世民憤憤不平,覺得魏懟懟作得太過份。
不就是喝個酒麼,你居然能上綱上線硬說李世民荒婬無道,太扯!
李世民卻不介意,呵呵笑言,「昨日朕確實出宮飲酒了,魏愛卿所說沒錯,朕當改之,只是這無道昏君此言不妥。」
李世民這一表態,朝臣都懵逼了,這麼重的罪名,皇帝竟然直接接受了,這還是皇帝李世民嗎?
以前不都是黑著臉退朝,然後大罵要殺了田舍翁,今日這樣的帽子扣在頭上,居然沒有生氣。
什麼情況?
最懵逼的當然是魏懟懟了,陛下不按套路出牌,果然有埋伏!
「朕想來,自從魏征入朝,時時勸諫,對朝政頗有益處,所以,朕今日送魏愛卿三句話,以示朕的感激之情。」
一干大臣全都懵了,不僅接受了,更沒有生氣,還要感激魏懟懟?
為什麼?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程大魔王撓頭,「叔寶,你說陛下,今天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小孟嘗秦瓊搖頭,「我也不明白啊,我越來越看不懂陛下了,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變聰明了。」程大魔王說。
「何止是聰明,鬼神莫測!」小孟嘗秦瓊說。
李世民說罷,讓姚公公拿出一幅字賜給魏懟懟。
接了字,魏懟懟看半天,噗通一聲,跪地上,淚流滿面。」陛下,微臣萬死不辭!」
程大魔王大為驚訝,「神馬情況?這就哭了?」
其他大臣不好意思過去看,只程大魔王為人魯莽,走過去拿起來看。
「夫以銅為~~可以……。」
程大魔王大字不識幾個,念不出來。
李世民得意地笑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魏愛卿就是朕的鏡子,可以時時明朕的得失。」
朝中大臣听了,無不驚嘆。
有此等見識,此等胸懷,想不做明君都不行!
秘書監虞世南走出來,拱手行禮,「陛下能听諫議,此乃臣等之福,國家社稷之福,陛下聖明。」
房玄齡正驚嘆李世民的見識,這三句話,足以名垂青史,一轉頭卻看到杜如晦暗暗偷笑,房玄齡立刻明白了,這不是陛下想出來的,肯定是李盛唐說的。
「可是小李道長說的?」房玄齡低聲問
杜如晦點點頭。
果然,我就說嘛,陛下怎麼可能想出如此精彩、如此經典的話?
程大魔王把字還給魏懟懟,拉他起來,「好了好了,一個老男人,哭什麼,陛下都說你好了。」
小孟嘗秦瓊搖頭,說大男人就好了,非要說老男人,這大魔王嘴賤的毛病看來是改不掉了。
魏懟懟擦干眼淚,拱手行禮,「微臣日後定當倍加努力,陛下但凡有過失,微臣一定全部一一指出來,一個都不放過,萬死不辭!」
這下輪到李世民懵逼了
朕把李盛唐說的三句話拿出來,主要是為了裝比秀一把,順便安撫下你。
你~~,田舍翁,你居然當真了!
還要倍加努力,所有過失都一一指出來,我特麼這逼裝的!
李世民臉上笑言,「嗯,魏愛卿乃是朕之福,天下社稷之福。」
心里卻在想著,我勒個草,今日裝比太猛,翻車了。
朝中大臣山呼拜舞,「陛下聖明!」
我勒個草,翻車了,李世民起身,心里大呼出交通事故了,還是大型翻車的交通事故。
姚公公高喊,「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