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的選擇

天地虛無,入目盡是永夜一般的黑暗。

就在唐凌和白灕兩人的對面,這巨大的絕寒深坑的另一邊。

嘶嘶嘶!

十數只傀儡的嘶吼聲,碎裂之時靈魂發出的淒厲慘叫聲,震蕩著深坑之中的黑色寒流翻滾不定。

目光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得在那一片的黑暗當中,一道僅有丈許大小的黃色火罩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黃色的火罩之中,雲韻的俏臉微顯蒼白,清麗的臉頰之上,更是有著細密的汗珠不斷的順著皮膚滑落。

手中長劍一揮,一道深邃的黃色光線劃破虛空,狠狠的刺入了一具寒冰傀儡的頭顱當中,旋即那具傀儡瞬間一滯,慢慢的向著地面栽倒。

但是,在這傀儡栽倒之前,一道極為刺耳的靈魂尖嘯卻是自前者頭顱猛地爆發而出,直沖雲韻而來。

「唔!」

雲韻一聲悶哼,身形同時也是不自覺的晃了晃。

雖說她的靈魂境界也是達到了靈境,但是她卻不像唐凌那般有著可以御使靈魂力量的方法。

面對她身前這些傀儡的靈魂攻擊,雲韻也只能靠著她強橫的靈魂力量,選擇這般的硬抗過去。而就是這般的靈魂力量踫撞,對于她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在她的身後,在她掙月兌幻境之後,這一路走來,已經有不下十余只寒冰傀儡,倒在了她的劍下。

原本對于自己深陷幻境一無所知的雲韻,或許是因為白灕動手覆滅了那黑色臉孔的原因,在那時身邊的唐凌幻影氣息產生了莫名的扭曲。

這若是放在常人眼中,或許根本不會引起注意,但是對于一顆心全部放在前者身上的雲韻來說,這一絲淺顯的變化,已經讓她有著足夠的信心,去懷疑她當時所見到的一切。

不過,當她靠著異火強硬的沖破幻境,卻發現她早已被數十只的寒冰傀儡圍困在了中間。

雖然對于這些寒冰傀儡為何沒有對她發動攻擊,雲韻很是疑惑,但是她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之人,為了找到唐凌和白灕二人,當時便選擇了對這些寒冰傀儡出手。

隨著她與這些寒冰傀儡的動手,雲韻也漸漸的察覺到了某些不一樣的地方,這些傀儡固然實力都不弱,但是對于她,卻很明顯地沒有置她于死地的舉動。

只是,靠著一次次的靈魂攻擊,強橫的力量,妄圖讓她徹底的昏死過去。

到了現在,雲韻目光在那火罩之外的十余道傀儡身上掃過,心中不由的輕輕嘆了一聲,眼中更是露出一抹疲憊之色。

短短的一個時辰,她體內的斗氣已經所剩無幾,靈魂更是在這些傀儡一次次近乎自爆的踫撞下,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眩暈起來。

「唐凌,你到底在哪里……」

再度斬殺幾只寒冰傀儡後,雲韻抿了抿愈發干澀的嘴唇,手中青色長劍拄地而立,用力的晃了晃頭,試圖喚醒她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

終于,當下一只傀儡襲來之時,雲韻心中一狠,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殷紅的鮮血自唇角滴落的同時,其手中長劍已是消失不見。

靠著因為疼痛暫時清醒的意識,雲韻雙手凝印,旋即其身周的黃色火焰登時一滯,而她的一股心神已經深入了自己體內那小小的納靈當中。

下一刻,當風怒龍炎就要徹底的自她體內爆發而出之時,雲韻整個人卻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在那里,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但是,她卻極為清晰的感受到了在她的肩膀之上,有著一只手掌輕輕地按在了那里。

手掌給她的感覺很是無力,那仿佛皮包骨一般的觸感,足以證明其主人的年紀絕對已經很大。

但是,真正讓她感到震驚的卻是,隨著這只無形的手掌出現,她體內那即將暴走而出的風怒龍炎,剎那間便又全部的回到了納靈當中。

「小丫頭,你若真的把異火放出來,可就真的隨了他的心意了啊!」

蒼老的聲音在耳畔緩緩響起,雲韻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只見一道極寒的漣漪波紋猛然自她身旁橫掃而出。

沒有任何的聲音,那向著她圍攻而來的傀儡身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潔白冰層,而就這麼一道薄到了極致的冰層,卻讓這些傀儡徹底的停滯在了原地,徹徹底底的化為了死物。

「老不死的,再一次出手,你還能堅持多久?」

見到寒冰傀儡被滅,雲韻剛想說些什麼,但是在她的前方不遠處,霎時間傳出一道極為陰冷卻又十分暢快的笑聲。

雲韻不知這陰冷聲音是何人發出,但是若是白灕在此,自然能夠听得出這正是那黑色臉孔的聲音。

「到了現在,哪怕再多堅持幾年又有什麼作用,你又何必這般高興呢?」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雲韻雖然看不到身旁的老者,但是,對方聲音中的少許虛弱,她還是能夠感應的到。

「你能救這人類女人幾次……」黑色臉孔似乎十分不屑老者的回答,語帶譏誚的反問道。

「呵呵,最少在老夫徹徹底底的隕落之前,你想做的事是決計不會成功的……」老者倒是顯得頗為灑月兌,聲音淡然的笑道。

聞言,黑色臉孔沉默了許久,最終方才緩緩的說道︰「那我就看看你寄托希望的人,究竟有著怎樣的本事!」

听到黑色臉孔滿帶殺意的言語,老者卻只是笑笑,再也沒有了言語。同樣,在雲韻的面前,那發出陰冷聲音的黑色臉孔,似乎也是選擇了離去。

一時間,在這絕寒的深坑當中,失去了雲韻體內異火的照明,完全的化作了一片漆黑。而在這漆黑的世界當中,雲韻卻還能清楚的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前輩……」

心中思量了許久,雲韻還是率先的開了口。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聲音,雲韻能夠感覺到在她肩膀上的手掌緩緩的抬起,老者的聲音也在這時再度響起。

「小丫頭,你不該來這隕神冰原,還是早日離去吧!」

聞言,雲韻一怔之後,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雲韻還有事要做,暫時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不過,說完這句話後,雲韻蒼白的小臉上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著身旁空無一人的黑暗之中欠身行禮道︰「晚輩雲韻,謝過前輩的搭救之恩。」

在雲韻行禮的正前方,一個完全沒有任何一絲身影的老者,目光卻是如電一般的直視著行禮的前者。

良久之後,老者默默的嘆息一聲,開口問道︰「唉!你與那個叫做唐凌的小家伙是什麼關系?」

「我……」雲韻俏臉登時一紅,一時羞赧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雖然老者沒有表明身份,但是在這冰原深處,會選擇出手幫助她的人,似乎也只有唐凌一族的那位前輩了。

老者見到雲韻的這般模樣,心中也是覺得輕松了許多,平淡的說道︰「或許在你看來,你留在這里是為了幫助那個小家伙,但是,你卻不知道你對于剛才的那個聲音來說,你究竟有著多麼大的吸引力。」

雲韻聞言心中一動,思索著開口問道︰「是因為晚輩體內的異火嗎?」

「不錯!」老者聲音之中帶著肯定,沉吟片刻後,繼續說道,「若是讓他得到你體內的異火,老夫恐怕再也無法牽扯住他,到了那時,莫說是你,就連那小家伙也只有身死一途,你確定還要留在這里嗎?」

聲音一字一句的落下,但是雲韻的身體卻是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不敢想,若是因為她導致了唐凌身死的話,她會對自己有著多大的怨恨之心。

但是,若是讓她就這般離開唐凌,再一次的看著對方深入險境,自己卻無能為力,雲韻只覺得心中痛到難以呼吸。

雲韻抿著嘴唇,她知道在她的面前,那位老者正在注視著她,旋即用力的緊握小手,將心中的柔弱盡數的壓下。

「前輩,雲韻留在這里,真的沒有哪怕一絲可以幫到他的地方嗎?」

自魔獸山脈初識,除了當初面對天蛇府的那個女子,雲韻站到了唐凌的身前,這麼多年來,她都是在對方的保護之下,一路行走至今。

到了今天,她的實力已經到了五星斗宗巔峰,甚至馬上就要突破到六星斗宗,她真的不想再讓唐凌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自己愛的人,同樣也是愛著自己的人,雲韻不想在這個時候,只能默默的選擇離去。

與此同時,那不見一絲身形的老者,仿佛是看到了雲韻的決心,只得輕輕的嘆息一聲,開口問道︰「你怕死嗎?」

聞言,雲韻的雙眸卻是陡然一亮,先是點了點頭,卻又搖頭說道︰「雲韻怕死,但是為了他去死的話,雲韻不怕……」

話音剛落,驀然間,只覺得一只蒼老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頭頂之上。下一刻,一道靈光便是出現在了她的靈魂當中。

半晌之後,當雲韻徹底的了解了老者傳入自己腦海中的東西之後,老者的聲音也是應時而起︰「都了解了?」

雲韻默默的點了點頭,其明眸之中,卻又淡淡的喜悅之色慢慢的涌上。

「經過我出手相救,你若是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我想他也會猜到你準備做的事情。」瞧見雲韻點頭,老者如是說道。

「這……那晚輩還能去這麼做嗎?」雲韻聞言不由的更是疑惑。

「呵呵,以他那貪婪的本性,當年若是肯走,老夫也沒有辦法,可惜啊,他的心太大了,也太過自視甚高……」

听到雲韻的疑問後,老者卻是譏諷的笑了笑。

當年的事情發生之時,對方若是只想離去的話,身處那種混亂的戰場之中,身受反噬之傷的他根本無力阻止。

但可惜啊,他,太過貪婪了!

不然的話,以他的實力和底蘊,又怎麼會被自己困在這里一千多年。

同樣,在听到老者的話後,雲韻也是放下了心來,只要自己體內的異火對對方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哪怕明知道是圈套,對方也會甘之如飴的。

想到這里,雲韻終于是按捺不住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心,開口問道︰「前輩,那陰冷的聲音到底是什麼?」

聞言,老者也是一時間默默不語,但終究還是嘆息一聲,說道︰「唉,說來話長,先隨我來吧,我在路上慢慢的講與你听……」

……

就在雲韻與老者對話之際,唐凌和白灕已是在這絕寒的深坑之中,走了許久。

整個深坑自上而下,自外極內,隨著兩人的一步前進,兩人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這附近寒流之中所蘊含的寒意,正在以一個極為夸張的速度暴漲著。

感受了一下腳下已經緩緩趨向水平的地面,唐凌緩緩地開口道︰「我們恐怕就要到達這深坑的中心了。」

「也確實應該到了,這里的寒氣,跟你體內的寒冰斗氣相比,都差不了多少了……」白灕點了點頭,肯定了唐凌的推斷。

只是,唐凌苦惱的模了模鼻子,白灕這話听起來,怎麼感覺是在嘲諷自己呢?話說他的寒冰斗氣,哪怕是面對冰河,都絕對不會處在下風了好嗎?可是到了白灕的口中,仿佛就僅僅是差不多而已……

不過,對于白灕的話,唐凌也是無力反駁,畢竟與前者體內的冰凰寒氣相比,他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只是可惜了,冰凰體內的寒氣,或許說冰凰體內誕生的任何寶物,都對玄天冰錄的進化沒有任何的作用。

不然的話,唐凌還真想讓白灕凝聚出一些寶物,自己試著將自己的功法再提升一些。

隨著他成功的突破斗宗,地階低級的玄天冰錄,哪怕威力可以堪比地階中級,但是以他那些高階斗技來說,已經有些不太夠用了。

更不用說,他還有著一卷天階斗技,一直想要尋一個機會去嘗試一下呢……

收回有些發散的思維,唐凌的腳步慢慢放緩,目光在四周不斷地打量起來,雖然說周圍是一片漆黑,但是他靠著斗宗強者的眼力,還是能夠大致的分辨出一些模糊的景象。

「怎麼了?」察覺到唐凌的舉動,白灕同樣放緩了腳步,回頭問道。

「按照我娘給我的信息,在這深坑之中,應該有著很明顯的標志存在才對啊?」唐凌的目光依舊在四周來回的打量著,甚至同樣放出了靈魂力量慢慢的感知著周圍,即便在這深坑當中,他的靈魂感知也僅僅只能查看百丈之遠。

白灕聞言卻是眉頭微微蹙起,疑惑地問道︰「唐素來過這里?」

在她的心里,一直以為唐素給出的目的地便是這深坑,可是唐凌之前的話,顯然並非她想的那般簡單。

「嗯?」

聞言,唐凌也是一時愣住,但緊跟著否定的搖了搖頭。

「應該不會,我娘當初不過是一個斗王,哪怕我爹有著斗皇巔峰的實力,但是單憑他們兩個,是絕對不可能來到此地的。」

說著,唐凌仔細的回想了一番,略帶肯定的說道︰「我娘傳給我的這份地圖,很可能是當年我爹傳給她的……」

听到唐凌的解釋,白灕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唐素到底來沒來過此地,對于她來說並不重要。畢竟,那說起來,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真正在乎的是,馬上就要面對一位極其恐怖的敵人,她到底該如何去做,才能盡可能的保護住唐凌和雲韻的安全。

不過,就在白灕思考著稍後的對策之時,唐凌的身形卻猛的一頓,旋即迅速的蹲去,雙手開始不斷的地面之上模索著。

按照常理來說,這里是整個隕神冰原的寒氣源頭,這深坑無數年來被這黑色寒流不斷的侵襲,這里的地面也早該如同深坑之外一般,全部被一層厚厚的黑色寒冰所覆蓋。

但是,自從他們進入深坑之後,腳下的地面,似乎不知不覺間,黑色的寒冰已經被不知名的黑色粉塵所替代。

隨手抓起一把黑色粉塵,唐凌的靈魂感知那麼一掃,心中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黑色粉塵說是塵土,但是在他的仔細觀察下,卻能夠看得出這是凝聚到了極致的冰霜。

這些冰霜之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寒氣流露于外,但是卻是由無數寒氣凝聚而成。

而想要做到這一步,不要說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對斗氣的掌控,哪怕是他到了斗尊,恐怕都做不到這一步。

注意到唐凌的神色,白灕同樣抓起一把黑色粉塵,隨著靈魂感知的探查,面色卻是比唐凌更加的慎重許多。

拋下手中的一把粉塵,白灕身形快速的在附近百丈的範圍之內移動數次,每一次移動,都會查看一下所處位置的黑色粉塵。

如此這般,直到一炷香之後,白灕臉色極為難看的抓著一把黑色粉塵,慢慢的走回了唐凌的身邊。

見狀,唐凌剛想開口,白灕卻將自己的手掌攤開,舉到了他的眼前。心中疑惑之際,其也沒有多想,抬手在白灕的掌心捏起一抹粉塵,靈魂感知慢慢的滲透其中。

而隨著唐凌的感知滲入之後,他的臉色霎時間大變,目光在這四周掃了數圈之後,方才按捺住自己心中的驚駭,聲音顯得極為干澀。

「這里的黑色粉塵,都是霜翼盤冰螭的尸骸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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