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算計

夜色正濃,明月掛在天空散發著朦朧的柔光。偲府的後門處,兩護衛挫動雙手,不停的打著哈欠,覺得無聊又困乏。

一陣飯菜的香氣襲來,一著綠色衣裙的女子踏著碎步慢慢走來「兩位兄弟辛苦了,這大晚上的還在看守,正巧我從廚房那里端了些酒水飯菜過來,為兩位兄弟充饑!」

「原來是小桃姑娘啊!」兩護衛揉揉眼楮,忙上前接過小桃手中拎著的食盒「小桃姑娘可真是心善,我們就不客氣了!」

如今雖然溫度適宜,可夜晚還是有些涼意,此時有溫熱的飯菜和驅寒的酒水,兩護衛哪里還拒絕的了。

小桃笑了笑,自己站在後門處「我在這里為二位兄弟看一會,你們去邊角那里吃點東西吧,放心,不會有人瞧見的!」

「那怎麼好意思!」兩護衛有些遲疑。

小桃推了下兩人「這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下人,我明白守夜的辛苦,放心!」

兩護衛想了想,這偲府的確沒有什麼事情,更何況小桃在府邸里也是很有面子的人,更何況有吃有喝他們哪里拒絕的了,朝著小桃道謝後就拎著食盒兩人去了後門轉角處。

小桃張望著,瞧著兩人酒氣已經上頭,朝著遠處漆黑的花叢後招招手,只見一道身影裹著長到腳踝的黑色披風一眨眼就從後門鑽了出去。

這道漆黑的身影腳步匆匆,不時朝著身後張望,走了很久走入一處漆黑的小巷內,而原本在這黑夜間該是陰森空無一人的小巷內,此時卻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外的僕人手中拎著一盞紅色燈籠,溫暖的光芒將小巷內的景象照耀的影影卓卓。

黑色身影鑽入馬車內,馬車內的小櫃上燃著昏黃燭光,一雙細小的手將斗篷掀開,一張柔媚的面容展露于眼前。

「婉姨娘,匆匆將我給叫出,所為何事?」開口的乃是坐在馬車內,身穿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人。

婉姨娘歉疚微微低頭「顧知府,我也是沒有法子才會想要見您一面!听聞顧公子和初兒鬧了別扭,這孩子間鬧別扭實屬正常,可初兒畢竟是顧家婦,兩人鬧別扭也該有個限度,這」

顧知府一听神色頓時不悅,他本就不想讓兒子娶偲初,可事情到了那一步不得不為。他也知道自己的兒媳回娘家,可顧知府卻從未想過要詢問一番,在內心里顧知府對偲初還是存著鄙夷之態。

「你的女兒行事如此不顧顧府顏面,回到娘家你再教導一番也是應該的!」顧知府毫不留情的開口。

婉姨娘臉色一白,卻不敢有任何怨懟神色,只是柔順一笑「顧知府說的是,只是如今您給我的毒藥我已經放在大小姐的屋內,如今大小姐怕是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大小姐死後,初兒就是老爺唯一的女兒,若是初兒還住在偲府,就怕老爺會以為顧府對初兒不好!這樣豈不是打亂知府您的計劃!」

顧知府一雙眼楮帶著深思,的確,曾經他想讓兒子娶偲茶就是為了偲府的巨大財產。如今迫不得已娶了偲初,那麼偲茶就必須消失,讓偲初成為偲府唯一的小姐,才更好的接觸偲府,奪得財產。

「過幾日我會讓塵兒將他的妻子接回去,只是偲初畢竟已經是我顧家婦,今後這動不動就回娘家的習慣可不好!」顧知府雖應下此事,可話里話外卻帶著幾分警告。

婉姨娘心里一松,只要顧知府應下就好,忙抬起笑臉來陪著說道「初兒只是一時糊涂,今後定不會如此行事,大人盡可放心!」

顧知府無意去討論此事,囑托了句「關于偲大姑娘的事情盡快解決,今後若無重要的事情不要與我聯系!」

婉姨娘點點頭,明白顧知府已經無意和自己多言,忙著說道「那我就不叨擾大人了!」說著,在顧知府輕輕點頭的允許下下了馬車。

婉姨娘戴上斗篷的帽子,瞧著馬車噠噠的駛出小巷,估模著自己出來的時間差不多,婉姨娘雙手交付在一起,準備朝府邸趕回。可,在婉姨娘踏出幾步還未曾出小巷,卻瞧見小巷的巷口影影約約站著幾人。

雖天上有明月,可入目卻都是昏暗一片,更何況此時正值夜深,在這無人的巷中突然出現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婉姨娘嚇的整個人後退數步,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不遠處的影子慢慢的朝著自己移動,婉姨娘整個人抖成篩子般,退無可退,身後抵著冰冷斑駁帶著青苔的牆面,婉姨娘聲音帶著顫音「你?你們是何人?」

幾個影子未曾有聲音,這更讓婉姨娘覺得害怕,影子越來越近,直到站在婉姨娘面前,而此時婉姨娘已經害怕的閉上眼楮,扯著嗓子尖叫。

刺耳的尖叫聲還未傳出多遠,臉頰突然傳來一陣大力的疼痛,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婉姨娘精心保養的面容之上,將她頭上的帽子給掀開。

這一巴掌太過用力,婉姨娘只是個普通婦人,這一巴掌將婉姨娘給刪的跌在地上,被扇的右臉火辣辣的疼痛,連帶著耳朵也跟著翁翁作響。

婉姨娘整個人有那麼剎那的迷茫,可她卻心里一松,至少這不是鬼而是人。就在婉姨娘抬起頭來準備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膽的時候,她瞧見一張讓她心神巨顫的一張面容。

月光下,那人靠自己很近,婉姨娘可以瞧見那人一張儒雅的面容上帶著從未見過的憤怒,一雙眼眸充斥著比這黑夜更寒冷的光。

婉姨娘此時瞳孔放大,比看見鬼還讓她害怕,聲音更是哆嗦的不成樣子「老老老爺」

婉姨娘恐懼的覺得死到臨頭,她此時根本就想不到任何補救的法子,更不知該如何出口解釋。

「賤婦!」偲萬貫瞧著地上的婉姨娘,曾經他對婉姨娘只是當成陌路人,可現在他瞧著婉姨娘的目光如同要扒了婉姨娘的皮,想到自己剛剛親耳所听的事情,偲萬貫憤怒到極致。

偲萬貫忍不住上前直接朝著婉姨娘又踢了幾腳,每一腳都卯足力氣,哪怕偲萬貫不是習武之人,可婉姨娘也被這幾腳踢的整個人蜷縮在地,不住的祈求偲萬貫,可偲萬貫听著這痛苦的聲音沒有辦法的憐惜和心軟。

「父親,莫要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黑夜中,一道清撩的聲音響起。

偲萬貫這才收了力道,而此時已經疼的快要昏迷的婉姨娘听到這聲音,努力的睜開眼楮就瞧見站在偲萬貫身邊的偲茶,哪怕黑夜也未曾降低她半分榮光。婉姨娘仔細的瞧著,然後恨恨的說道「是你?」

此時的偲茶容貌無雙,身子健康,怎麼瞧也是一副安然模樣,婉姨娘只需動下腦子就明白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偲茶站在父親身側,听聞此言施舍般的瞧著婉姨娘,居高臨下的目光帶著幾分鄙夷「姨娘好生心狠,我也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偲茶在接手府邸權利的時候,以防萬一曾在婉姨娘身邊安插眼線,本以為用不上,卻不想卻救了自己一命。當初得知婉姨娘要謀害自己的時候,偲茶準備當即就將婉姨娘給捆起來。可後來想想很多事情都沒有解釋,比如婉姨娘為何曾經屢屢撮合自己和顧塵,比如婉姨娘一個婦道人家從哪里得來的毒藥,故而偲茶準備將計就計,卻未曾想到牽扯出顧知府來,這讓偲茶覺得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你?竟然是你?」婉姨娘覺得天都塌下來,她以為自己可以要了偲茶的命,讓自己的女兒今後順遂,卻不想自己卻入了圈套。婉姨娘轉過腦袋瞧著目光陰森瞧著自己的偲萬貫,努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爬到偲萬貫腳邊,她想要去觸踫偲萬貫黑色的衣擺,可她的手還未觸踫到衣角,偲萬貫已經嫌棄的再次抬腳踢開婉姨娘。

「噗!」婉姨娘被踢的生生吐出一口鮮血來,偲茶有些嫌棄的後退半步,生怕那鮮紅的血濺在自己綴著芙蓉花的鞋面上。

「老爺,我錯了!我只是鬼迷心竅,您繞過我這一次,我已經再也不敢了!」婉姨娘明白,此時否認來不及,她趴在地上語氣混亂的說道「都是顧知府,是他威脅我的,老爺,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我太害怕了才會這樣!老爺,你要相信我!」

偲萬貫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女兒是他的逆鱗,婉姨娘在偲萬貫的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

「老爺!你我夫妻一場,我們還有一個女兒,你就看在我這麼多年跟在你身邊的份上,繞我一次吧!」婉姨娘慌了,如同落水的人想要尋一個依靠。

偲萬貫面色怒氣未消,聲音帶著冰渣子般「夫妻?你也配?」

一句話讓婉姨娘臉色更蒼白幾分,偲茶提著裙擺緩慢的蹲子,她瞧著婉姨娘狼狽的樣子,嘴角是燦爛的笑意「姨娘不說我還忘記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嘖嘖嘖,沒有母親關懷沒有娘家庇護,你說二妹今後在顧府會如何?」

「你敢!」婉姨娘扯著嗓子,想要上前去撕扯偲茶,可惜偲茶早有防備輕輕退了退,身後的糖豆就已經擋在其面前。

「老爺,初兒是無辜的,老爺不能如此薄涼啊!」婉姨娘怕了,她就那麼一個女兒,那是她所有的期盼。

「無辜?有你這樣一個狠毒的娘,她能無辜到哪里!」偲萬貫不為所動,婉姨娘生生耗盡自己那一點點血脈之情。

偲茶更是面不改色,當日她故意將那盆君子蘭展露在偲初面前,若是偲初還有半分姐妹之情,她今後都會幫著偲初,可偲初那日行徑已經讓偲茶失望透頂。

「老爺,天色不早了!」身後王三提醒道,他瞧著婉姨娘的目光也帶著恨意。

偲萬貫瞧著身邊目光信任瞧著自己的女兒,生怕若是此時做出什麼會嚇著女兒,故而吩咐道「將她先關起來!」

王三忙上前堵住婉姨娘的嘴,而婉姨娘不停的掙扎,還是被王三給拖著離開巷子。那是偲茶見婉姨娘最後的畫面,她明白,父親生怕嚇著自己不會告訴自己,但依著父親對自己的在乎,婉姨娘怕是沒有活路了。

偲茶面無表情的瞧著婉姨娘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原來自己也可如此漠視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可她卻覺得這夜,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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