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出嫁

「長姐,是顧伯母來了嗎?」偲初湊上前來,糖豆橫插一腳站在偲茶身前,生怕偲初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也不怪糖豆會如此想,此時的偲初因為這些日子被罰神色憔悴,又因為听了顧夫人前來府邸的事情步伐跌跌撞撞,瞧著似乎有些沖動。

偲茶黛眉輕皺「我記得父親罰你在祠堂,為何你會出來?」說著,偲茶就瞧了眼跟在偲初身後的那幾位丫鬟。

幾位丫鬟瑟縮著肩膀,一一跪在那里,不敢言語。

「長姐,顧伯母是為我和顧大哥的事情而來嗎?」偲初探著腦袋往廳堂那里瞧去。這些日子偲初跪在祠堂都要急瘋了,若不是父親嚴厲警告自己不許出門,她早就不管不顧的去尋顧塵了。如今顧夫人來偲府,偲初喜不自收,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她和顧塵的親事。

「一個女孩子口口聲聲說著如此魯莽的話語,是何人教導你的?你的親事自然有長輩操持,來人啊,將二小姐給我押回祠堂!」偲茶眼眸突然冷下,如同帶著冰渣子般。

丫鬟們左右瞧了瞧,一齊上前來將偲初給扶著。

「我不回去,長姐,這是我的親事我為何不能出面!」偲初推開本就不敢用力的幾位丫鬟,臉色氣的發紅。

偲茶被偲初這句話給氣樂了,笑的花枝亂顫,她笑起來的時候如同百花盛開般繁華,縴細的腰肢輕輕顫動,美到極致。

「你不要臉,我偲府還要臉,還是你嫌自己丟人丟的不夠嗎?我告訴你,好生呆在府邸里你想要的自然會有,但若是你執意要丟偲府丟父親的顏面,休怪我不留情面!」偲茶慢悠悠的說著,然後對著丫鬟們吩咐「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吩咐二小姐不得出祠堂,若是讓我發現二小姐再出祠堂,你們也不必留在偲府了!」

這句話嚇的幾個丫鬟不管不顧的將偲初給連拉帶扯的帶走,偲初哪怕不情願,可惜她在偲茶的面前還是沒有那個膽子。

偲茶嘆了口氣,自己的這個二妹可真是被迷了眼,可惜,自己並不同情,既然偲初當初敢算計自己,那麼今後的惡果她就得吞下去。

第二日,偲茶就听聞偲初和顧塵的親事定下,乃是下月初八成親。因著兩人當日在寺廟之事並未傳揚出去,故而很多人並不知其中內幕,只是覺得這婚期太過倉促。

偲茶對于倆人的婚期如何並不在意,只是她如今掌著府邸的大小事,這偲初的婚事自然自己要費心張羅。可,偲茶這還沒有動手張羅,就听見有人說婉姨娘求見。

偲茶輕輕的將厚厚的一本賬本放下,自從婉姨娘被禁足于院落,也因為這些日子自己掌家,婉姨娘似乎安分許多,自己也有些日子未曾瞧見婉姨娘。

「小姐,要見嗎?」糖豆詢問道。

「見見吧!」偲茶吩咐道,其實對于婉姨娘為何而來偲茶心里有幾分了然。

多日不見,婉姨娘踏入房間的時候偲茶察覺出婉姨娘似乎消瘦幾分,只是這消瘦沒有讓婉姨娘憔悴,反而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氣質來。

「見過大小姐!」婉姨娘踏入房間後規規矩矩行禮,她瞧著坐在那里明明相貌妖媚卻一舉一動帶著嫻靜的偲茶心里復雜的緊。婉姨娘本以為偲茶掌家後會將偲府給攪和的一團糟,到時候自己再出面挽救豈不是得了人心和美名,可婉姨娘未曾想到這樣一個未曾及笄的女子掌家來竟然井井有條,婉姨娘私下里打探過府中情況,吃驚于偲茶如今掌家比起自己來的更加老道。

「不必多禮,婉姨娘今日前來可是為了二妹的親事?」偲茶清淡開口,目光里卻格外清明。

婉姨娘心一跳,明明她還未曾言明為何而來,偲茶卻已經算到,婉姨娘心里不禁有些後怕和慶幸,自己女兒和偲茶這份心思差距太大,或許女兒嫁出去乃是好事。

「大小姐聰慧,的確如此!」婉姨娘見偲茶已經清楚自己來意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口「我雖然是一妾室不該張羅此事,可我就只有初兒這一個女兒,如今女兒出嫁身為娘親我自然想要事事親為,還望大小姐可以通融!」

婉姨娘說的很是誠懇,生怕偲茶不應允,甚至婉姨娘還想了許多理由來。

「二妹出嫁,姨娘的確該張羅一番!我畢竟未曾操持過這些事情,這樣吧,關于二妹出嫁事宜姨娘可親自來張羅,只需給我過目就可!」偲茶很好說話的應下。

婉姨娘未曾想過如此輕松就讓偲茶應下,自然高興的連連感謝。

偲茶笑而不語,其實張羅偲初婚事偲茶本就覺得厭煩,更何況不論自己張羅的好還是壞在偲初的心里都落不到一個好字,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將一個燙手山芋給扔了偲茶這心里舒坦多了,直接不去管那些賬本,起身擺動腰肢「走,去外面逛逛!眼楮看賬本都要生銹了!」

「咦?小姐,那不是蘇公子和趙姑娘嗎?」糖豆指著不遠處那處胭脂鋪子說道。

偲茶本因為將張羅偲初親事的擔子推給婉姨娘心情不錯,故而出來隨意走走,卻不想竟然遇見兩熟人。

廣陵城內胭脂鋪子不計其數,這家胭脂鋪子最為有名,還是偲府的產業。如今絮兒正含笑挑著胭脂,而站在她身側的耐心陪伴的乃是多日不見的蘇意。

偲茶腳步遲疑些許,而就在此時巧的是蘇意轉過腦袋瞧見站在胭脂鋪子外的偲茶。

「偲姑娘?」蘇意腳步匆匆朝著偲茶走來,他一身月牙白長袍,長袍上繡著銀色竹葉。此時蘇意面色帶著驚喜,三兩步就已經站著偲茶面前。

也就是在此時,原本正含著笑意挑選胭脂的絮兒也瞧見偲茶,絮兒放下胭脂跟著蘇意走來,兩人並肩站在一起。

「茶茶,你今日也出來啊!」絮兒的神色帶著幾分尷尬。

偲茶點點頭,笑容中多了幾分收斂「只是隨意出來走走,卻不想遇見蘇公子和絮兒姐姐,真是巧了!」偲茶哪里瞧不出絮兒的尷尬神色來,自己多次相邀絮兒出來游玩,可每次都被絮兒給拒絕,卻不想在此遇見。偲茶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心里有幾分失落,她對絮兒是真的視為朋友,可絮兒這些日子總是疏離自己。

蘇意瞧不出兩個女子間的小心思來,他只是覺得多日不見偲茶他竟然有幾分思念,如今一見越發覺得偲茶好看的奪人目光。

「偲姑娘也來買胭脂?」蘇意詢問道。

「只是路過而已,蘇公子陪絮兒姐姐買胭脂?」偲茶笑著問道,至于兩人之間為何突然關系如此好偲茶不好過問。

絮兒听了此話,面色帶著幾分嬌紅色。倒是蘇意听了忙解釋道「近日我那朋友回去,他在廣陵還有些事情未曾處理交由我來辦,趙知縣客氣邀我在趙府暫住。今日也是我不小心,出門的時候撞著趙姑娘,將趙姑娘新買的胭脂給弄碎了,故而特此前來買給找姑娘賠罪!」

蘇意解釋完了還悄悄偷看了眼偲茶,瞧見偲茶面容笑意不變,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隱隱有些失落。

絮兒臉色上的紅潤慢慢退下,她咬著唇低落的笑了下「是啊,這原本也怪不得蘇公子,只是蘇公子客氣了!」

偲茶倒是未曾在意兩人的神色,抓住蘇意話語中的消息詢問「那位大人離開廣陵了?」問了這句話後偲茶又覺得自己在說傻話麼,攝政王來廣陵乃是為貢米一事,如今後續都交由蘇意自然要離開。

「嗯,前幾日就離開了!」蘇意說道,目光似有若無的瞧著偲茶,他還記得紀周離開之時還讓自己要擦亮眼楮,莫要被女子給迷了眼。蘇意可不覺得偲茶是那種姑娘,只是紀周一向對女子沒什麼好脾氣,他也不好解釋。

偲茶想到前幾日那攝政王的侍衛還日日送藥,原本以為這幾日未曾前來是因為自己傷勢漸好,卻不想竟然是人家已經離開廣陵了。偲茶內心里不免帶了幾分唏噓,這攝政王離開廣陵也好,免得自己總是提心吊膽的。

三人就站在胭脂鋪子前,偲茶瞧出絮兒有些不自在,雖然不知為何,但偲茶一直感激絮兒那日幫助自己的情分,故而故作輕松的笑了笑「蘇公子,絮兒姐姐可去二樓瞧瞧,那里的胭脂很是不錯,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絮兒听聞此言,臉上笑意上揚幾分,上前試探的挽著偲茶的手,瞧著偲茶沒有任何的反感,親昵的依偎著偲茶「這幾日我的確有些忙,過幾日我邀茶茶去賞花可好?」

偲茶哪里听不出絮兒想要修復她們之間關系的意思,細白的手掌輕輕的牽著絮兒的手「那自然最好了,我等著絮兒姐姐的消息!」說著,就朝著兩人告別。

蘇意瞧著偲茶那聘婷窈窕的背影,肚子里一肚子的話還未曾說,不免覺得有幾分遺憾。

「蘇公子,是不是喜歡茶茶?」絮兒站在蘇意身側,自然瞧見蘇意瞧著偲茶的背影良久,她扯著溫柔的笑意輕聲詢問。

蘇意回神,听了此話神色震驚了下,忙解釋「趙姑娘莫要胡言亂語,我和偲姑娘乃是朋友!」

絮兒听著蘇意的解釋,神色更加溫柔了些,忙跟著附和「是我不好,我只是覺得茶茶生的貌美,很多男子都愛慕茶茶,卻不想蘇公子哪里和那些人相同呢?」

蘇意敷衍的笑了下,可心緒卻並不平靜。他不停的在反思,自己對偲茶真是只是視為朋友嗎,那為何自己見著偲茶會如此高興,且還不願讓人誤會自己和旁的姑娘有關系。蘇意本以為,偲茶生的太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如今他對偲茶與眾不同的態度,讓蘇意心里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歡偲茶。

揣著心里那份忐忑,蘇意有些心不在焉的陪著絮兒選了胭脂,倒是絮兒挑選胭脂很是興奮,左挑右選良久才買下一份胭脂。

「偲府好久未曾這樣熱鬧過了!」清晨,偲茶從祖母那里請安出來就瞧見偲府上下僕人形色匆匆,偲府物件被擦的蹭亮蹭亮的,花園植物被修剪的整齊有序,偲府內宅更是掛滿了紅色的綢緞,瞧著格外喜慶。

糖豆左右瞧了瞧,笑著附和「二小姐出嫁在即,這府邸自然熱鬧的緊!」

偲茶有些恍然,這一眨眼時間就過去的飛快,上個月偲初的婚事才落定,這個月就要成親了。這一個月看似什麼都未曾發生,但其實卻發生很多事情,比如那貢米一案比蘇意查清乃是中間的官員貪污而成,而蘇意結了此案後就返回燕京。

很多時候,偲茶坐在院落瞧著湛藍的天空都不禁在想,自己上輩子的事情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了自己就是偲茶,是這廣陵城中活的無拘無束的女子。可是午夜夢回,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卻又那麼真實。

「是啊,明日就是二妹出嫁的好日子了,身為長姐我還有禮物未曾送給二妹呢!」偲茶的語氣帶著幾分慵懶的嘆息,糖豆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同情二小姐來。

偲初因為待嫁自然無需再跪在祠堂,此時偲初的院落更是忙的焦頭爛額,一個個僕人恨不得扳成兩人來忙。偲茶瞧著眾人忙碌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好在自己將這事扔給婉姨娘,不然自己這些日子定是要忙的頭疼。

「大小姐安!」僕人們瞧見偲茶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行禮。不過一個月余,偲茶如今在府邸的地位可謂節節高升,曾經僕人們討好偲茶是因為偲茶備受祖母父親喜愛,但如今這些僕人對偲茶多了畏懼,畢竟偲茶掌家來做的事情賞罰分明,下人們早就將偲茶給當成主心骨。

「嗯!」偲茶點點頭,瞧了眼以為丫鬟手中端著的嫁衣,鮮紅的嫁衣色澤明亮,上面繡著的鴛鴦活靈活現,偲茶還听聞這乃是偲初親手繡制,也真是費了心思。當年,自己也曾親自繡過嫁衣,可惜若是重來一回她恨不得給當初的自己一巴掌。

「長姐來了?快,屋里坐!」偲初著一身粉紅衣裙,或許因為要出嫁的緣故,臉色帶著嬌紅之色。

近些日子,偲初因為得償所願可以嫁給顧塵,且這里面還是偲茶的功勞,故而表面上偲初對偲茶親昵的緊,似乎又回到曾經兩人姐妹情深的日子。

偲茶粉白的裙擺掃過門檻踏入偲初的閨房,瞧著里面那一床床嫁被,還有里面一個個喜慶的待嫁物品,倒是讓偲茶連落座的地方都無。

「都怪我,不知長姐要來,這都還沒有收拾呢!」偲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然後將椅子上的繡枕給拿開招呼偲茶落座。

「不必了!你我畢竟是偲府姐妹,明日你就要出嫁了,長姐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思來想去,就將我身邊的雲香撥給你,雲香伺候人周到,隨你入顧府後可以照顧你起居,你也可多一個自己人!」說著,偲茶不給偲初反應的機會,已經命令身後的雲香「雲香,從今日起二小姐就是你的主子,還不見過二小姐!」

雲香此時激動的連眼淚都出來了,她自從那次陷害小姐被小姐識破後就一直被關著,本以為這輩子都要無望,卻不想小姐將人將自己給二小姐,還是跟去顧府。

「雲香見過二小姐,今後雲香定會盡心盡力伺候二小姐!」雲香跪在偲初身前,徑直朝著偲初磕頭認主。

偲初的臉色有些微妙,她瞧見雲香就有些心虛,更何況雲香還知道自己做過惡毒的事情,這種可以背主的丫鬟偲初可不想收下。可偏偏站在那里的偲茶句句不給自己推讓的機會,偲初心里周旋幾分,只能笑著應下。

「既然是長姐給我的人,我定會好生安置!」偲初說著就不咸不淡的對著雲香吩咐「雖然你是長姐的丫鬟,但既然今後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若是你有什麼做錯的事情不要怪我責罰于你!」

「雲香不敢,雲香定會好生伺候二小姐!」雲香恨不得發誓。

瞧見這一幕,偲茶嘴角彎彎,也沒什麼興趣繼續呆下去,直接就帶著糖豆離開。

「小姐,您留著雲香就是為了送給二小姐?這豈不是太便宜雲香和二小姐來?」糖豆很是氣憤的說道,若不是小姐有吩咐,這樣背主的奴才打死也不為過。

「便宜?雲香的心可大著呢,你就瞧著她們二人在顧府斗法吧!」偲茶幸災樂禍道。

偲初畢竟是偲府的二小姐,是偲萬貫的女兒,故而出嫁當日還是極為風光的。偲茶當日就陪在祖母身側招呼女客,瞧著偲初蓋上蓋頭踏出偲府成為顧家婦。

一整日的忙碌已經讓老夫人體力不支,偲茶臉頰上客套的笑意也有些維持不住,偲茶扶著祖母坐在廳堂休息,一整日里都幾乎沒怎麼飲茶的偲茶,整整喝了三杯茶才覺得解渴。

「今樂那孩子也是,今日這日子也不回來,怎麼說初兒也是他庶妹,今日初兒上花轎都無兄長背,著實有些委屈!」老夫人吃點了東西,語氣帶著嘆息。

老夫人再怎麼怒其不爭,平日里再怎麼瞧不上偲初,說到底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也是偲府的血脈,故而這次親事婉姨娘鋪張浪費許多老夫人也未曾責怪,且偲初的陪嫁中還有老夫人親自給的不少東西,也算是盡一個祖母的心意。

偲茶想到兄長前幾日還捎來禮物給自己,頓時不好言語。兄長一向瞧不上婉姨娘母女,更沒有將偲初當成妹妹,這不回來才是兄長作風,若是回來豈不是奇怪的緊。

「罷了罷了,他在燕京也是抽不開身,只是我都好些日子未曾見到今樂了,也不知回來看看!」老夫人語氣埋怨道,或許是今日瞧著偲初嫁人,老夫人有些感傷特別思念孫子。

偲茶起身站在祖母身後,力道不輕不重的為祖母捏著泛酸的肩膀「兄長身負抱負,前幾日兄長來信還叨嘮著祖母您呢,還讓孫兒好生盡孝,不要惹祖母生氣呢!我瞧著,兄長他啊很是惦記祖母呢,都比惦念孫兒更加想祖母您呢!」

老夫人听著樂呵呵的笑出聲來,手掌拉過偲茶忙碌的巧手「就你會哄我,我還不知那孩子!罷了罷了,有你在身邊我也知足了!」

「是的呢,有孫兒日日在身邊您還想著兄長,孫兒心里吃醋的緊!祖母心里孫兒可要是第一位!」偲茶撒著嬌,更是惹來老夫人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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