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給琦善支招

作者︰獨孤賞月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新加坡,馬六甲海峽上的一座明珠。明朝時期,中國稱其為「淡馬錫」,鄭和下西洋曾把這里作為一個重要的後勤中轉基地。

1819年,英國不列顛東印度公司雇員斯坦福‧萊佛士登陸新加坡,並開始管轄該地區。1824年,新加坡正式成為英國殖民地,隸屬于英屬印度殖民當局管轄。由于新加坡位于馬六甲上的重要位置,商貿繁華,大批的南洋華人定居于此,華人喜歡稱呼這個城市為獅城。

據估計,目前定居于新加坡城的南洋華人大概有10萬左右,這是一股重要的力量。董書恆對此非常重視。這次王韜出發的時候,董書恆特意交代他到新加坡考察一下。

王韜他們雇佣的葡萄牙商船名叫「弗龍泰拉」號,船長叫安東尼奧‧佩雷斯,他是個傳統的葡萄牙船長,為人非常友好。幾個喜歡駕船的留學生整天跟著他後面問問題。他卻從不流露出一絲的不耐煩,凡是留學生們問的問題,他都能夠耐心地解答。

船只剛進入港口的航道,就有一艘英國巡邏船靠了過來。

「哦,安東尼奧,原來是你啊,印度洋的海浪怎麼還沒把你卷走,讓我看看你都帶了些什麼貨,是絲綢還是瓷器?」一個英國稅務官爬到了船上,對著安東尼奧船長毫無客氣地說道。

「哦,吉米,你還在做一個小小的稅務官嗎?難道那些大人物眼楮都瞎了嗎?」安東尼奧船長反諷道。

這時吉米才看到船上帶著的都是華人乘客,他看向王韜他們的時候,眼中充滿了鄙夷。

「咦?安東尼奧你什麼時候開始運送豬仔了。那你應該走太平洋航線去美國才對,他們那里的鐵路和礦山最喜歡用華人的豬仔。」

「吉米,你這麼說話可不像是一個紳士,他們都是我尊貴的乘客,他們從中國來,準備去歐洲訪問留學的。」安東尼奧解釋道。

王韜在旁邊听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對此習以為常,在上海的租界,那里還是中國的地盤,照樣有「中國人與狗不得進入」的牌子豎在公園的門口。他精通西學,知道西方人都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一切的根源還是在于現在的中國太弱。

旁邊的幾個留學生,畢竟年輕氣盛,想要上前理論。王韜攔住了他們。

「如果心中有恨,就把它化作學習的動力,我們曾經丟失的尊嚴不是靠嘴巴說回來,而是要靠我們國家的實力,從商場上、從戰場上打回來。」王韜看著諸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一眾留學生都低下了頭,緊緊地咬住嘴唇,握緊拳頭。一種叫國主義的精神在他們的心頭生根發芽。

這時卡爾過來安慰道︰「王,不要在意這些傲慢的公雞,這些英國佬遲早要為他們的傲慢付出代價。」

王韜搖了搖頭,隨即進入了船艙,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新加坡港的美景。

現在已經是咸豐三年六月,太平軍將領林鳳祥、李開芳率領2萬北伐大軍已經突進到了河南商丘,與淮北之地的捻軍合流,清廷的繳匪形勢更加嚴峻。

之前琦善得了五百首級,向朝廷報了一次捷,此後巡撫楊文定也上報在瓜州鎮伏擊太平軍取得大捷。這讓咸豐帝再次壓下了朝中彈劾楊文定的折子。馬胡子倒是因此被提為總兵,總領蘇常諸地長江下游綠營水師,馬胡子因此船隊的規模從12艘上升為20艘。

但是馬胡子心心念念的還是董書恆答應給他的兩艘輪船,想想自己要是能住在那個鐵家伙上,心中就倍感安心,美滴很呢!

一次次的勝利也讓朝廷收復揚州的呼聲越來越高,加之太平軍北上,給人一種天京後方空虛的錯覺,清流甚至上書讓江北大營一口氣打下江寧。琦善沒辦法,只能叫自己手下最能打得董書恆前來商議。要說董書恆做官以來還一次都沒有見過琦善。

從高郵到揚州城北的江北大營並不是很遠,董書恆帶著警衛連騎馬半天就趕到了。

淮海軍本來是沒有多少戰馬的,但是和琦善搭上線之後,從北大營的軍隊手中買來了2000多匹,這些北大營的旗軍和綠營都是從北方調來,戰斗力不怎麼樣,馬匹倒是有很多。

這些人為了搞錢抽大煙,在揚州城北可謂是刮地三尺,北面的百姓被他們霍霍個遍,以至于再沒有一點油水可以搜刮。听說董書恆要買馬,這些人一個個爭先恐後,董書恆最後不得不追加數量。

正因為如此,董書恆和他的警衛連才能夠騎馬代步。雖然他們的技術比不上真正的騎兵,但是騎著馬總歸比步行更快、更省力。

董書恆這次來北大營,時間非常的趕,新兵的訓練即將結束,他必須抓緊時間完成部隊的整編磨合。這次部隊一下子擴大了七倍,如果不整編好,很可能會導致部隊整體戰斗力下降。

江北大營其實是一大片的聯營,整個江北大營一共有駐軍2萬5千余人,他們之中有陝西河南的綠營,也有直隸、蒙古的八旗,分屬很多個統領。期中最能戰的要數勝寶的八旗騎兵了。

琦善這個老家伙,自然不住在軍營,他正在揚州城北的袁家花園住著呢,每天他都要用半天是時間來听戲,半天時間睡覺。找他談公事都要提前下帖子預約才行。

琦善就是一個典型的官二代,一生起起伏伏,35歲就做到了兩江總督,現在朝廷再次給了他一個兩江總督,他自然一點也不感冒。他現在就想著能夠安全地從位子上退休,至于攻打太平軍,是一點積極性也沒有。

董書恆到了園門口,已經有家奴在門口侯著,這些四九城跟出來的旗人家奴,一個個鼻孔朝天,哪怕你是朝廷命官,也不放在眼中。用人家的話說,站在北京城的城牆上隨便扔下一塊磚頭都能砸到個三品上。

那他們認什麼呢?銀子啊!

董書恆隨手拋個銀錠,那家奴反手就抄進袖中,動作快得像個武林高手。

「提督大人,咱們總督大人正在後園子里听曲呢,昨兒剛到了個徽州班子,那當班花旦漂亮的很呢!」那家奴笑道,仿佛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哦,下官豈不是打擾了總督大人雅興。」

「無妨,董大人不知道,我們總督大人最喜歡邊听戲邊談正事。您請隨小的過去。」

這個園子是典型的江南園林樣式,「雖由人做,宛自天開」,徜徉在這園子之中,仿佛朗讀詩文一般的酣暢淋灕,這是園子無處不在的詩情。怪不得人家都說江南園林是詩情與畫意的物化,無處不入畫,無景不入詩。

看著看著,董書恆突然想自己啥時候也能弄個這樣的園子,攜二三美同住,豈不快哉。然後,他使勁地搖了搖頭,現在革命剛剛開始,自己怎麼就開始墮落了呢!

一連穿過了幾個花門,終于听到了前方有吹啦彈唱的聲音。董書恆加快腳步,走進一個院子。這院子二三十米長寬,南牆位置搭了個戲棚子,五六個戲子正在唱戲。

院子北面有一個茶棚,棚子下面,一位身穿一品朝服,身形枯瘦的老人躺在太師椅上,身旁的小幾上擺著一個紫砂茶壺,茶壺邊上還有一個玉制的鼻煙壺。一個俏麗的小丫鬟矗立一旁,手里捧著一個大水壺。

老人的下巴上留著一撮胡須,眼眶微微有些凹陷,頭發花白稀疏,旁邊站著十幾個護衛。都說琦善身體不好原來是真的。

董書恆一個快速的小碎步正欲上前行禮,琦善揮了揮手,漫不經心地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座位,董書恆會意,坐了過去。董書恆半個搭在椅子上虛坐在那兒,看著琦善,未敢開口。琦善說道︰「老夫拖個大,叫你一句書恆,你這孩子很好,懂事!」

「老大人過獎了,下官只是做了分內之事,老大人的提攜之恩,下官沒齒難忘。」董書恆小聲說道。

「嗯,書恆,你也听說了,朝廷現在壓的緊,清流那邊也跟著起哄,老夫這里也是頂不住了。要我說這揚州的長毛長久不了。早晚要退回去,為什麼非要主動攻擊呢?這能不打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嘛。」

「大人說的是。」董書恆附和到。

「都說僧格林沁說是大清最能打的,可是卻被北上的長毛和捻匪拖著鼻子走。北邊那可是朝廷的根基,所以朝廷急啊,想讓南邊搞點動靜牽制一下長毛。我手下這幫北大營的兵,打仗不行,搞起事情來一個比一個強,你看我固守不出,也是有我的苦衷的。」說著饒有深意地看了董書恆一眼,一副「你懂的」的意思。

「下官願為大人分憂,只是您也知道下官手中兵少將寡。下官最近正在招兵買馬,大人您再給下官一個月時間,下官定然拿下揚州城,送到大人您的手上。」

「朝廷那邊現在催的緊,大人何不把勝保大人的騎隊派過去呢?這樣既能堵了那些朝臣的嘴,又能滿足勝保大的需求,勝保大人不是一直吵著要出擊嗎?」

董書恆知道勝保跟琦善不和,勝保多次上書朝廷彈劾琦善消極避戰。之前勝保擅自出擊揚州的太平軍失利,琦善也沒有派人去增援。董書恆的這個方案可謂是一石二鳥。

其實還有一鳥,董書恆把最能打得勝保支走,北大營就只剩下一群飯桶,到時候董書恆就可以獨攬功勞,鞏固自己在北大營這邊的地位。

琦善滿意地點點頭,示意董書恆繼續。

「這樣我們能夠騰出手來慢慢打下揚州,等收了揚州城之後,大人您就可以把北大營移到江北,如此,只要江南大營那邊不動,大人您就可以不動。不用再像之前那樣被動。」

「呵呵,老夫真想看看你的這個小腦袋瓜子時咋長的。」琦善笑道,「吾得書恆,諸事無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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